我和素卿她们在星巴克楼下分开时,素卿说她要先送莹莹去坐车,然后打算独自在台中留宿一晚,问我晚上方不方便出来。
“干嘛不回去?”我问。
“我想,有些话或许我应该对你说清楚。”素卿说。
什么话?不用问我也知道,想来跟我与她,还有巧巧三个人有关。
看着阿潘的网路文学个人板,我忽然有很深的感触,想当初这里多么热闹,大家在这里努力发表文章,可是过去了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很多人物就此风流云散,咏翔要毕业了,阿潘跟莹莹闹僵了,我跟素卿、巧巧则陷入复杂的关系里面,这里变得好冷清。
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阿潘会把它重新建立起来,会让这里更有朝气,但是当初这些人却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人不会回来了,感情,也不会回来了。
“阿潘是一阵风,吹过去就不会停留了,所以没有谁可以用往事来牵绊住他;怪兽嘛,怪兽就是怪兽,所以他只能坐在地上撕卫生纸,撕了一下午还撕不完。”
“一下午?”我很惊讶。
“对呀,从中午我睡醒的时候他就开始撕了,到你回来阻止他为止都没有停过。”
“完全没停过?”我很纳罕着,一下午不知道怪兽撕烂了多少盒卫生纸。
“停过两次啦,一次是上厕所,另外一次是来跟在下借卫生纸。”
阿聪把周杰伦的专辑拿来还我,我们坐在床边聊起了天。
“阿潘像一阵不回头的风,所以不会回头看,怪兽只能当一只怪兽,那我呢?”我问。
“阁下怎么不问问自己呢?”
我说我如果知道又何必问,不过阿聪终究没有回答,他拍拍我肩膀,笑着走出了我房间。
在等待夜晚到来的那段时间里,我去洗过了澡,吃了一碗泡面,特地把一双很久没穿的皮鞋擦亮,还别干净了胡子。
这样认真地整理自己,并不是因为我期待着晚上的约会,虽然那女孩之于我,也同样有着重要的意义,但她终究不是我的天使。我之所以这样打点自己的仪容,就是因为今天晚上。我要告诉她这件事实。
过去的历史不会再来,但过去的情感却永远长在。
× × ×
原本燥热难当的天气,到了太阳落山之后,出现了一些变化。首先是天边的云彩异常缤纷,绚烂有如画作,到了夜幕低垂后,则晚风徐起,看不见的黑色天空里,有一大片云层覆盖在台中市的上空,前两天还有圆月的,今天晚上却连一点光都没有。
我骑着我的豪迈奔腾一二五,顺着风一路飙到市中心来,素卿电话中告诉我,她人在火车站对面的五南书店等我。
出门前怪兽还坐在地上,满地都是撕烂的卫生纸,阿潘也还窝在阳台,像个游民似的发呆着,只有阿总是正常的,他房间里传出来很响亮的音乐声,不过这次我听不出来是谁的歌,因为嘶吼得太难听了,所以我连听都懒得听就逃出门了。
“下午刚刚喝过咖啡,莹莹上车之前我们去喝过茶,现在呢?不要再跟我说找家店坐少了,我会长痔疮的。”素卿说。
我们上车之后,素卿的手轻轻抱着我的腰,问我要去哪里。
“去看夜景?”我提议。
“又是都会公园?这种傍晚去,我们大概会被蚊子吸干血吧?”
“去新光三越吧!”
台中新光三越的十三、十四楼是电影院,那里有宽敞的大厅可以看夜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里禁烟,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我其实不会抽烟,点烟也只是点好看的。
中港路上正在大塞车,我们并不急着骑快,慢慢骑的时候,我听见素卿在我背后唱起了歌。
“我不是你的天使,也不懂你的天堂……”
这首歌我前几天才听过,忽然想起,上一回我跟阿潘,带着素卿跟莹影去都会园看夜景时,素卿也唱过一次。
“诗人哪,你桕不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他的天使呢?”
“相信。”我点头。
“可惜哪,这世界的人太多,事情太多,所以很难找到真正的天使,对不对?”
小心在车缝问穿梭着,我微笑,又点头。素卿浏览着路上的街景,漫不经心地哼唱着同一首歌,一直到我们抵达新光三越为止。
进电梯之前,我先在楼下抽了一根烟,这是第一次,我这么认真抽烟。当烟吸进肺部的时候,我有种晕眩的感觉,四周吵杂的人车声,还有一堆雄伟的建筑物,好像同时绕了起来似的,我蹲在地上喘了口气,然后才‘慢慢恢复。
素卿则在旁边打了一通电话给巧巧,跟她说了晚上不回去的事情,因为她们约定过,不能没有预警地就跷头,否则另一个人要负责打电话通知对方家长。
“你跟她说你跟我在一起?”我问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