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之被顾安这个答案给逗笑了, 一阵失语以后又觉得好笑。
“什么相思病？你跟我胡扯呢？”裴奚之点了点屏幕，“什么玩意儿，还能相思病？”
她合理怀疑顾安是不是自己在卖惨, 甚至掌握了证据。
没想到顾安竟然还说得头头是道。
“嗯，程序设定是有这一项的。”顾安说，“因为一开始你一直玩, 所以小安会很喜欢你，很黏你。”
裴奚之回忆了一下，她刚开始玩的时候的确算得上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时间, 其他时候全部都是抱着这个游戏机在玩。
第一天晚上差点玩了个通宵这件事她还没忘记呢。
“所以它一开始过滤到的信息就是，你会一直陪着它，虽然小安时常觉得你应该早点睡觉，但想到是因为你舍不得它, 想跟它玩才这样, 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裴奚之愣了一下, 感觉顾安说得有头有眼的。
怎么感觉，还真的有点那么像回事呢？
“你最近工作忙, 不怎么搭理它，所以小安自然就有小情绪了。”
裴奚之讷讷地问他：“所以它不吃饭, 不乖乖听话，是因为觉得我最近没怎么上线, 不陪他玩所以赌气了？”
“嗯, 是这样。”顾安说。
裴奚之小声嘀咕：“那你们这个程序设置得还挺复杂的呢。”
“当然。”顾安轻笑了一声，“我盯着他做的。”
裴奚之看了一眼小安的情况，小声吐槽他：“照着你的性格做的吧？”
时刻觉得是顾安本人，这很难不怀疑。
“哦, 我是这种性格？”顾安反问她。
“就是你！”裴奚之也不让着他，“一不开心就闹小情绪，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有时候你那个小表情啊。”
顾安：。
怎么，原来一开始就被她看透了？
“就是懒得理你而已。”裴奚之说，“所以现在小安要怎么办？”
“多陪陪他。”顾安说着，忽然伸手，“给我吧，帮你调整一个设置。”
“？”
“这种时候，人家已经开始闹小脾气了，要让你有机会哄的话，设置必须要改，切换一下模式。”
“？？？”裴奚之傻了，“你这个小游戏还能切换模式的？”
“嗯。”
“…………”好家伙，还整得挺复杂的。
也不知道顾安到底按了些什么，最后他的手顿了顿，吸了口气，忽然说：“不过在切换模式之前，你得答应我个小要求。”
裴奚之：？？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也觉得没有免费可以玩的游戏。
“…那你说吧，我考虑一下。”
为了玩游戏，这个要求不过分的话，她可以酌情看看，能不能答应。
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她都答应让顾安追她了！都给顾安这个机会了！
他总不能就靠这一个游戏，就说要她答应他吧？应该不至于…
她说完，感觉顾安朝自己这边靠了一步。
裴奚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结果就靠着墙了，她也不慌。
“怎么？”她抬眸看着顾安，“这都给我逼到墙角了，想做什么？”
顾安很有自觉：“我要真做什么，不想活了？”
“你知道就好。”
“嗯，其实呢，也没什么，但是追你这件事不还得打申请报告么？”顾安微微低头，呼吸都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所以？”
“所以，什么时候赏脸一起看个电影，吃个饭？”
这的确是，追求过程中必要的约会和相处，顾安其实一直很“听话”，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行为，也真的没有骚扰她。
“好吧。”裴奚之应了，“但是年前最近有很多聚会，年后再说？”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
“年前不行？”顾安默了半秒，“已经好久了。”
裴奚之：……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真是有小安必有顾安，真的很像，比如现在顾安在可怜巴巴的时候。
裴奚之其实本来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对方如果跟她硬碰硬，她也硬，就是怎么都说不好，但是要是对方好好说话，裴奚之是很容易心软的。
她觉得自己最近，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对顾安心软了。
低着头沉默了会儿，呼吸之间传来一些很淡的沐浴露味香气，在思考的时候，忽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一丝。
对方的呼吸起伏，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她只是套了个外套，还有一大截肌肤裸露在外面，顾安只要凑近一点，就感觉到一些热乎乎的气息传过来了。
莫名的，心跳竟然快了。
“但是我最近有朋友聚会。”裴奚之好声好气跟他解释，“可能真的不行。”
换作以前，她自觉拒绝三连完事儿了，怎么可能还跟顾安解释。
“我不算朋友吗？”顾安问她。
裴奚之：……？
你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朋友聚会不能带上我吗？”
裴奚之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干嘛这么可怜！搞得好像你没人约！没朋友跟你一起聚会一样！”
“没有。”顾安回答很爽快，“我一个人过。”
“……？”
“他们都自己有安排，要么跟对象过节，要么早点回家陪家人了。”
“……？”
不过也是，顾安身边那群朋友，看起来大家都不像单身的样子。
多少有时候觉得有点狐朋狗友了，很多都是点头交情，玩得最好的不过也就是陈现。
“陈现也不跟你一起？”裴奚之说。
“嗯，陈现也有约，我毕竟只是个孤寡老人。”
裴奚之想起陈现，说他：“你看看你都交些什么朋友，出馊主意搅混水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又不见人。”
“是。”
“所以以前，是不是也是陈现在你耳边吹了耳旁风？”裴奚之突然开始跟顾安翻旧账。
顾安沉默了会儿。
“是我自己误会的。”顾安说，“虽然陈现比我误会更深，不过当时的确是我自己没过脑子。”
裴奚之听到他这回答还愣了一下。
就…
他还挺有担当的啊。
毕竟现在他们俩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当年那场误会，都是因为顾安说那些话，所以才会现在还在卑微地弥补。
一定要等到她慢慢松口。
虽然裴奚之自己都能感觉到，她还真的不知不觉，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内心在慢慢淡化那件事，甚至感觉顾安的确很不错，甚至…
有时候他做些什么事情，会让她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她喜欢怼人这事呢，就是个人习惯。
跟江扬关系那么好，她还不是天天怼江扬怼着玩。
本来以为，说起那件事，能把锅甩给身旁那个不靠谱的兄弟就甩了，结果顾安倒是很坦诚地担着自己犯下的错。
所以，裴奚之有时候会觉得顾安这人还乖乖的。
“不过陈现这小子——”顾安嘁了一声，“后来又说了点，被我直接让人丢寺庙里去了。”
裴奚之：？？？
“脑子里想法不干净，去寺庙里斋戒洗洗脑。”
“现在呢？”裴奚之震撼。
“老实了。”
“……”只能说真有你的。
说到最后，顾安又问她：“那能带上我吗？”
裴奚之感觉自己慢慢被顾安磨平了棱角，她顺口接话：“行，带带带！带你行了吧！”
她没抬头，也没注意到，顾安嘴角往上弯了一下。
“什么时候，在哪儿？”顾安说。
“明晚，我家聚会。”裴奚之回答，“白天跟我一起去海鲜市场买东西。”
“嗯。”
“顾二少不会做不来这事吧？”裴奚之抱着手臂打趣他。
“那倒不会。”顾安回答得很轻松，“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经常去买这些。”
“你还在英国生活过？”
“小时候。”顾安随意回答，“很久以前，那会儿我们年级都还很小，不过…”
“不过什么？”裴奚之嘁了一声，总觉得顾安要凡尔赛点什么。
顾安往后退了一步，他靠在一旁的柜子上，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
“那会儿我们住在英国贫民区，日子过得也不好，一年里只有新年去一次。”
“……？”
“小时候最期待新年，可惜的是，我在家排老二。”
“？”老二怎么了。
“上面有个哥哥，哥哥在家的地位肯定是最高的。”顾安语气轻飘飘的，“又有个不省心的弟弟。”
裴奚之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一点。
顾安继续说，“所以什么都得让着他俩，毕竟尊长爱幼，小时候也没在新年捞到什么好的。”
他说得很自然，不是在故意卖惨，裴奚之知道他在陈述事实。
却突然从心里冒起来一些奇怪的感觉。
怎么有点心疼这人了？
疯了？
原来现在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样子的顾安，从小也只是一个在家庭关系里，好像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吗。
她从小活在所有人的宠爱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好像…
他们俩还挺极端的。
“所以我说，如果我们俩结婚了，是我高攀你呢。”顾安挑了下眉。
裴奚之：“滚吧。”
怎么怎么就说到结婚了！！这事情还一点都没确定好吗！
上一秒还心疼他呢。
顾安把气氛带回来以后，低头把小安的设置改好。
“好了。”顾安说，“现在这个模式下，你的角色话会多点。”
“我之前就想吐槽了，怎么我那么冷漠。”她每次想跟小安多说点话，都发现自己只有几个简短的字。
结果她这么一问，得到的回应是顾安的笑声，他笑了一会儿。
反而是问她。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那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