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晚风吹着让人觉得脑袋有些疼。
裴奚之怎么都没想明白今天的约会对象怎么会吃完饭以后邀请她一起散会儿步, 而且还是沿着河岸走。
这个天气。
他觉得很浪漫吗！
裴奚之强忍着没说什么，一路走下去，拉了些家常, 大概说了些工作相关的事情。
小时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现在倒是挺健谈的，他现在是在做生物制药研究方面的工作, 裴奚之听了还觉得挺厉害的。
是她自己不会去选择的领域，但这种跟科研差不多的工作，她都觉得牛逼。
聊着天也会觉得稍微没那么在意冷风。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准备道别的时候, 裴奚之点了下主题。
她说，“今天爸妈叫我们俩出来见面的意图其实很明显，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这人说话做事都挺直接的。”
对方有点愣神。
一般女孩子不会直接这样提起。
裴奚之说：“今天接触下来, 其实我觉得你各方面都挺好的, 跟我家的情况也很合适, 合理分析，如果我们俩结婚也还不错。”
她直接一通话, 给人都整懵了。
“所以你是直接冲着结婚来的吗？”他问。
裴奚之十分自然地点了头：“当然，不然你觉得我们俩干嘛见面约会？”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狠, 我想着也就是普通的介绍再熟悉一下，以后也好再联络来培养感情。”
想法倒是好的, 一步步正常走下来。
先有感情再说要不要结婚的事情, 虽然这样介绍也是看家里人的意思，但总不能不培养感情。
裴奚之觉得他是这么想的。
“按照结婚对象来说的话，你是不错的选择，我们俩工作都忙, 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也挺好的。”裴奚之说，“抱歉啊，我实在没时间去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多累，还得经常见面。
他们俩一个搞研究一个做电影，一年能见三次面？这要培养感情得培养到十年后吧？
“真是跟你好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洒脱随意啊。”对方忽然笑了，“本来我想着也不急，指不定我们俩见面了不来电呢。”
裴奚之：“……的确。”
她说合适，也仅仅是合适，很明显，他们俩看对方的时候都没有别的情绪在，就是跟朋友一样。
目前她对结婚这件事是有点随便，主要是家里有时候催，她的确忙，也没遇到喜欢的人，就想凑合凑合过了算了。
走个形式而已。
她说合适，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俩之间没有感情，吃了顿饭还散了步，聊了那么久天都没产生任何火花。
说明是真的一点火花都没有。
很多人觉得感情可以培养出来，其实裴奚之一直都是命定论这一派的。
很多人，再怎么好。
不会喜欢就是不会喜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朋友，连心跳都不会加快半分。
那人再次开口，跟裴奚之说：“好啦，那看来我们俩的观点不一样，虽然是家里安排的，但我还是想稍微有点感情。”
裴奚之耸了耸肩，也笑道：“那就只能祝福你早点找到合适的~”
“ok。”他应着，又有点兴趣，问她，“那你这种情况，要介绍哪种人给你才是最合适的呢？”
“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求还挺多的。”
嘴上说着随便，其实要求比谁都多，所以这么多年家里安排了再多次，介绍了再多了，裴奚之也没选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还挺难的。
“是啊，你又要心甘情愿被你骗钱的，又要容忍你脾气不好的，还要接受你工作忙，甚至还要理解你不喜欢他。”他笑出声，“大小姐，你这个要求真的有点大小姐。”
“那谁叫我是裴家的大小姐呢。”裴奚之十分坦荡荡，“不过也是，正常来说谁受得了，干脆让我爸妈别折腾了，还浪费我宝贵的工作时间。”
她都想随缘了。
于是，裴奚之的不知道第多少次约会又是以失败的情况告终。
别人见面约会回家还要培养感情，她一上来就做结婚条件分析报告，她不失败还能谁失败。
回家路上，裴奚之今天开车开得很慢，路上接到江扬打来的电话。
江扬作为裴奚之的“好弟弟”自然是要多关心几句，问了一下裴奚之今晚什么情况，她全部一五一十给江扬说了一通。
江扬听完笑得不行。
“我真服了，我怀疑过段时间就有传言说裴奚之到处找人结婚，一上来就让人家结婚，明明都不认识或者不熟。”
裴奚之：……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观念有点问题，但是被江扬说出来怎么更奇怪了。
“不过真的，你这个要求要怎么才能找到结婚对象？人家无条件包容你，然后又要不怎么喜欢你，这怎么看都是两个相反的情况吧。”
因为爱才会包容。
裴奚之被江扬把自己说无语了：“随便吧，反正就感觉挺没意思的，现在花心思在这些地方，我还不如想想怎么骗顾安的钱比较快乐。”
江扬：？
“怎么说？”
“盛安那边不是想找我合作吗，我上次拒绝了。”裴奚之说，“我说我把剧本给撕了都不会给盛安拍。”
“狠啊。”江扬嘁了一声，“这算是以前的恩怨报复回去了，以前是你找盛安合作他们爱理不理的，现在变成你爱理不理随便拒绝了，不过…”
江扬顿了顿，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对顾安这个人的了解。
他继续说，“裴姐，我之前给你说过，顾安记仇得很，你给他拒绝了，他指不定记好久，下次有项目都不会考虑了。”
虽然知道裴奚之狠，但是江扬的确是没想到裴奚之竟然会拒绝。
她布了那么多局不就是为了让盛安给出品，然后狠狠地从顾安身上捞点钱来解心头之恨吗？
裴奚之的复仇之路，绝对不会跟事业和钱过不去。
“你放心。”裴奚之的语气笃定，“盛安那边肯定还会求我一次的。”
再拉扯一波，一开始就接受，不是显得她很随便就能被攻略吗，先拒绝，再顺势提高点价格。
欲擒故纵在这里也很适用啊。
…
五天后，刚好又是新的一周，这一周气温骤降，眼看着公历新年要到了，临近元旦节，天冷得不行。
裴奚之去了工作室那边，她正在办公室看这次的报告方案。
滕宁忽然敲门进来。
“裴导。”滕宁乖乖地进来，“有事跟你报告。”
裴奚之眼皮跳了一下，都能猜到几分。
“接到了盛安总裁办助理的电话，说是希望再跟我们谈一谈，态度很诚恳，所以…”滕宁小心地开口。
“所以再考虑一下？”裴奚之挑眉。
滕宁点了点头，观察裴奚之的神色，她把手上的文件夹合上，叹了口气，忽然抬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滕宁说，“我之前在他们那边工作的时候感觉盛安做事情其实挺强势的，顾安的手段也挺利落的。”
这点裴奚之知道。
“所以啊，其实我是真的第一次见顾安这么卑微！竟然为了一部电影！被拒绝了还厚着脸皮贴上来！”滕宁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当时也很爱呛顾安两句，但其实跟盛安的关系不差，怎么说，顾安算是她的伯乐，让人把她带出来。
她跟顾安的关系，有时候更像是嚣张跋扈的妹妹和看着无所谓的哥哥。
但滕宁知道顾安是个好人，也知道顾安这人做事风格怎么样。
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是对方主动要求合作，她在盛安那么久，还真的没听说过一个什么项目，盛安出钱，对方不愿意合作的情况。
而且…
顾安被拒绝了！被拒绝了就算了！他竟然！又来了！
裴奚之听完，竟然笑出声。
——厚着脸皮这个说法她很喜欢。
滕宁这小姑娘不仅做事情让她很喜欢，说话风格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舒适啊。
“考虑考虑。”裴奚之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那盛安愿意多出点钱？”
“大概…是愿意的。”滕宁说，“既然要合作，那肯定诚意要到位呀，那点钱也不是特别多嘛！”
这次的电影是个小投资，毕竟校园青春电影，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行。”裴奚之点头，“那你给他们那边传个话吧。”
滕宁乖乖听着，准备这次也按照裴奚之的语气一比一复原。
裴奚之清了清嗓，十分情真意切——
“像我这种贫穷家庭，家里住在山村揭不开锅。”
“如果顾总愿意出对家三倍价格再帮我们山里修条路，以前的恩怨，可以考虑算了。”
滕宁：？
-
话应该是传到了，但是她还没收到答复，那边说两个工作日内回答。
裴奚之猜顾安不会拒绝。
她晚上洗完澡敷上面膜，忽然想起有个生鲜物流在快递柜里放着，得马上取。
是郝夏给她买的虾。
她懒得换衣服，随便抓了一件薄大衣套在睡裙外面就出门拿快递了。
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一只小野猫跟在她身后喵喵叫，裴奚之垂眸一看，好像是…
怀孕了。
这只小猫一直都在小区里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的孕，之前它在角落还有个大家准备的猫粮碗，看它跟着自己的样子，好像是在寻求帮助。
她没什么办法，手上又抱着泡沫箱，但是它一路尾随，都快跟着她进单元楼道。
应该是虾的味道把它吸引了过来，但这样都还是生的，现在也不好拆，她并不好直接投喂。
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裴奚之正打算刷卡开单元门，脚边还有只小猫咪在蹭。
大冬天的，还是怀孕的母猫，她是真的于心不忍。
要不…
直接带回家好了。
但是手上的东西的确是不太好拿，她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这只猫马上抓起来，裴奚之也知道，她如果进去电梯了，这只猫就不会跟了。
其实算是老熟人，大家都知道，它最多跟到单元楼一楼就不会再进去。
……要不找江扬过来帮下忙？
手机拿出来给江扬打电话，今天真的很不巧，江扬有点事没在家，这会儿还在外面。
“姐，你也要自己学会成长啊——”江扬感叹了句。
“你不在家那没事了。”裴奚之一边说还一边看着那只怀孕的母猫，“我也不想奴/役你，主要是这小区就你一个……”
就你一个可以随时叫出来帮忙的熟人。
她正在说着，忽然听到那边电梯门嘎吱一声开了，裴奚之下意识地想，要是这人面相和善，说不定能问一下能不能帮忙。
裴奚之回头看过去，视线竟然最先是落在了那人的大衣纽扣上。
黑色的长款大衣，他个子高，肩宽，一眼看过去像是模特走秀。
啧，衣架子。
她没细想，目光往上一抬。
裴奚之：………………
………………？
怎么是这个晦气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