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之跟郝夏在外面喝了酒, 回家卸完妆倒床就睡。
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些地方都闹翻天了。
某知名八卦软件某组。
——【家人们！！我们搞到真的了！！】
【顾安你们知道的吧，他这个人也是知名冷血无情, 生意场上大家公认的杀手，之前组里做文字游戏不是说顾安这人人设肯定是重金悬赏的类型吗？】
【所以！大家都知道！顾安怎么可能会去竞争公司投资的电影现场啊？】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对了, 再给大家说一个小细节。】
【电影结束以后，顾总一直在外面等裴导出去，他竟然一直在外面等！就跟等女朋友似的！】
【我后面收拾东西从他们俩旁边过了一下，就听到顾安特别特别宠地跟裴导说“抱歉啊, 公司有点事。”】
【谁懂了？我懂了！我在现场已经嗑疯了！】
帖子一发出去，网友直接不淡定了。
最近正巧《潮起》上映，大家之前就因为导演长得漂亮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所以关于裴奚之的一切信息, 都爆炸。
【啊啊啊啊啊最后这个不就是！哄女朋友吗！我住下了, 官宣的时候踢我一脚！】
【这不是在谈？】
【靠，我就觉得裴奚之为什么资源这么好, 所以他们俩是早就有一腿了吧？】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这部电影不找盛安投资啊, 为什么要找远山啊？】
【就是呀，明明盛安跟远山关系那么差。】
【啊？？是远山影视出品的？？……完蛋, 这几天吃瓜吃太多了, 感觉脑子全部接受盛安的信息了，全他妈完了！】
…
网络上讨论得如火如荼的，裴奚之毫无察觉，也没去关心这些在自己身上的娱乐八卦。
倒是不知道怎么的, 有人把这些事儿都传到裴家去了。
裴奚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看到有关自己的八卦帖子，是在裴氏家族大群里看到的。
这跟社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正在家里看东西，在想后面正式上映了需要做一些什么，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分享。
——【吃瓜，热议，最近新晋导演裴奚之跟盛安集团的顾安到底是什么神秘关系！】
裴奚之点开微信，发现竟然是来自于家族群。
人傻了。
家里人直接开始审批了，吃瓜的风格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盛安集团？也不错，感觉跟我们家还是挺配的。】
【嗯，挺好。】
【发展的行业虽然有点不一样，但可以百花齐放，也不错。】
【顾家那三个儿子，老大好像是不管家里，自己出去当了大学教授，现在都结婚了，娶了个家世普通的小姑娘。】
【老三好像刚回国，顾相嘛，有点印象，不是知名的他们家最不听话的一个？】
【顾安这个老二，是很不错，能这么年轻挑起大梁，可塑之才。】
【是啊，顾家这三兄弟里，我最看好的就是顾安。】
裴奚之：……
搁这儿审女婿呢？
不对，什么女婿啊啊啊！！什么玩意儿！！
裴奚之感觉自己太阳穴跳了几下，在群里发了一句：【都是些别人的胡乱猜想，我跟顾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也别道听途说呀。】
她叹了口气，点进去那个帖子看了几眼。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本来裴奚之是不想管这种事的，这些都是大家闲余饭后的小八卦，他们俩最近有点接触，偶尔聊起来倒是正常。
但是现在的走向被他们搞得跟真的一样。
她在群里简单解释了两句，跟顾安撇清关系，家里人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是谣言什么是真的。
只是，好几个人连连表示有点可惜。
解释完，裴奚之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扬打电话，他没接，回了一条微信：【在开会，等等。】
江扬忙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
裴奚之没打扰他，知道他开完会就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又去网上逛了一圈。
还真闹得挺大，微博热搜上都有她的名字了。
而且热度有渐渐上升的趋势。
头疼。
导演也算是幕后人员，虽然比其他的一些职务抛头露面的机会要多，但本质上还是做幕后的，她也不是那么喜欢高调的一个人。
要是喜欢高调的行事态度，她刚开始就不会对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的。
到现在，就连郝夏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裴家的大小姐。
没找到机会。
真怕哪天突然告诉她的时候，这姑娘把自己给宰了。
裴奚之一边觉得头疼，一边在划拉这些内容，她看了会儿，切出去回了一条微信，再次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找不到了？
微博热搜榜上撤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随后她又马上切过去，看最开始的那个爆料贴，点进去也是显示：【很抱歉，您询问的相关内容已被删除。】
裴奚之：？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网络问题或者其他的问题，裴奚之在无线网和数据流量里切换几次，又尝试了一下别的方法，换浏览器等等…
还是没见到这些帖子和热搜的踪影。
明显是资本下场撤了。
她长吐了一口气，往后一仰，如释重负。
刚刚安心下来一些，江扬的电话马上接打进来了，裴奚之接通。
“喂？裴姐，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啊？”江扬知道裴奚之这人平时没事不会打电话。
大家都是工作很忙碌的人，可以用文字快速简单说明就用文字，裴奚之也不喜欢别人什么事情动不动就打电话给她。
所以她自己也是这样的。
基本上，江扬很少突然接到裴奚之的电话，如果她打电话过来说明就是很紧急的事情。
裴奚之笑了一声，阖了下眼，她说：“你可以啊。”
江扬：“啊？”
“现在都不需要我亲自提醒了，这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不错不错，小江同志也是变聪明了很多。”
江扬整个人木讷，“你怎么突然夸我？”
挺他妈不习惯的。
虽然他这人是有点社恐，但说到底还是个总裁，对很多人来说是有威慑力的，只是他在裴奚之这里永远都是个弟弟。
每次都是被裴奚之压迫。
突然被夸，有点奇怪。
“热搜不是你撤的？帖子不是你删的？”裴奚之问他。
“什么热搜什么帖子？”江扬懵逼，“我完全不知道情况啊。”
裴奚之：……
“那没事了。”裴奚之说，“我还心想说，江扬怎么突然这么聪明啊，也是，你反应好像没这么快。”
江扬在这方面的公关反应速度是真的慢。
以前裴奚之还说过他，在这方面如果他能跟顾安学一学，有些事情的反应和处理速度上稍微提升一点，倒也不至于做什么都被顾安压一头。
“？？？”江扬这下更懵了，“什么情况？”
“算了，可能就是议论这些不符合规定吧。”裴奚之也没深入跟他说，简单解释了一下。
说是她跟顾安的有些八卦传起来了。
江扬听完以后，说：“所以刚才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
“是。”
“嗯我知道了，现在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会让公关部那边盯紧一点的。”
“你最好是。”裴奚之笑笑，“别天天回去就拼你的高达！”
“那不行，高达是我的命啊，我这么拼命干活工作，继承家业，还不是因为想玩高达！”
说起这个，江扬回国来继承家业的理由其实挺好笑的。
别人羡慕富二代，家里有产业有集团有公司的，觉得这些人长大了什么都不愁，直接回家继承就行，但实际上现在很多公子哥其实都不愿意接手家里的产业。
他们从小就是接受独立的教育，很多人家里因为父母忙没时间陪伴小孩儿，成长过程都挺寂寞的。
跟家里关系都不是那么亲近。
裴奚之这种是例外。
所以这种家庭，一般都会想办法让自家孩子回归自家企业。
别人都是什么，要么就是把卡给断了，不让花家里一分钱，不然就是让他们自己出去闯荡，碰了壁就知道回家好。
结果江扬是因为什么？
因为——
他家里说，只要他回家来，就不阻止他搞二次元，买手办玩高达，给他新家做个房间专门摆这些。
江扬当时连夜买机票回国。
他们俩聊完，最后江扬问她：“对了，你觉得热搜是谁撤的啊？这么快准狠，肯定得是什么大资本，又不是我做的，难道是……”
是顾安啊？
江扬还没说完，裴奚之就回答了：“有可能是我爷爷。”
其实裴老爷子也是很不喜欢这些的，他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对待这些消息就是手很快，不过那时候没有网络。
但既然她在群里否认了，裴老爷子让人去撤热搜是正常的事。
是谁做的现在也不重要了，大家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
-
事情终于平静下来，所有的讨论度都回到电影本身上。
九月八日，《潮起》正式上映。
盛安影业这边内部的小群都炸开了锅，原因是昨晚下班的时候，大家都被负责人留了下来。
说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般下班的时候宣布重要的事情都是，最近有项目很急，大家准备一下加班或者加快一些进度，反正基本没好事。
结果。
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张电影票。
是第二天《潮起》的正式公映，这票可不好买，电影院那边以前说很多场次已经给不出来了。
“好了，大家明天都可以按照这个时间去看电影，看完电影记得回来上班。”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会是一个主管或者总经理就可以决策的事。
他们都一直从昨晚聊到了第二天去看电影。
【我要冲了兄弟们！没想到自己抢不到票还有公司发福利！这个我一会儿PO到朋友圈羡慕死我朋友圈没买到票的人哈哈哈！】
【太狠了，真的，以前我们不是只看自家公司投资出品的片子吗？？】
【啊啊我都以为这次铁凉凉了，看到出品方是远山影业的时候，我感觉这部电影基本与我们无缘了，甚至…】
【甚至还觉得得偷偷去看是吧？】
【对对对！】
【嘘，我有个朋友不是跟总裁特助关系不错吗？我打听了一下，我们的电影票果然是顾总…亲自让助理发通知给我们的。】
【？？？】
【顾总包了好几个场次，就，我们自家影院今天上线那些，全部包了。】
【顾总请我们全部人去看电影啊？太他妈夸张了！】
【我也服了、、虽然前几天帖子删得很快，但是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这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更正：（这个“我”特指裴奚之）】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裴导接受采访回答一下，跟霸总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是我们的想象力不够了…】
【好了好了，看电影，别太大声说这些，你看前几天热搜撤那么快，据说是我们这儿上面撤的。】
【顾安撤的啊？】
【嗯哼。】
【……NB！】
最近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被两个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糊了心。
就觉得现在给出的所有痕迹，明明就是！有问题！
这场电影，顾安不仅请了盛安影业下面的员工去看，顺便还扔了几张票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
陈现直接话都说不清楚了，发的语音过来都断断续续的。
“我他妈，怎么回事啊，你不会真的跟那个，那个，裴，裴，奚之搞上了吧？”陈现直接呆滞，“真他妈有你的，之前你们自家电影这么上的时候没见到你请我看。”
顾安只是淡淡地回答：“这部不错，正好…”
他顿了顿，卡在这里。
陈现：“正好什么啊？”
顾安随后又发了一条：“正好，有些剧情需要动脑子想，你那个需要练练。”
陈现：？？？
“看的时候别问我。”顾安说，“我不会给你解释。”
陈现：“你他妈——”
陈现：“老子杀了你！！”
顾安没回语音，回了一个字：【来。】
陈现：【我也没那么弱智ok？这电影还需要你一边看一边给我解释？】
这句话发完，顾安没回他。
但是陈现好像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在那边疯狂输入，又问顾安：【等下，你的意思是，你也要来看？？】
顾安：【？】
这需要问？
陈现：【你不是看过了吗？之前你跟裴奚之的八卦满天飞，你还叫人把消息全部给撤了，花了不少钱。】
陈现：【今天又来？】
顾安没马上回他，把助理叫进来交代了一下事情。
“你拟一下合同，提前做好准备，回头再跟裴导通个话问问她最近的态度，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助理：“好的。”
“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事情，今天下午的会议内容我跟你说过，也就是那几个小细节，我就不亲自去了。”
“好的。”
这的确不是什么需要顾安亲自到场的小会议，但是以前顾安从来都不会缺席。
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顾安主动缺席。
助理回答完，就回去整理文件准备下面的事情了。
顾安起身出去，顺手给陈现回了一条。
——【不能看第二次？】
-
顾安到的时候，电影刚刚要开始，他又是踩点到。
陈现他们几个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这个场次也是他们包下来的，顾安顺便叫了好几个人，他们几个都是挤热闹，挨在一起。
顾安一进去，打了个招呼，找了个远离他们几个的位置去后面安静欣赏电影。
果然，看到中间的时候前排就有些小声的议论声。
就属陈现的声音最为明显。
“这个女主还挺漂亮的，不同于现在很多女明星那种气质，很适合这个电影嘛。”
“没想到，裴奚之这么会挑人？眼光很毒啊。”
“哎卧槽，我就走了一下神，这儿什么意思？顾安在吗？问问他呢？？”
这时候有个人直接怼了上去。
“你他妈安静点，别哔哔哔了，难怪二少进来就离我们那么远。”
顾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真看着电影，看第二遍的时候感觉会很不一样。
所有东西都是。
每一个事物都具有多面性。
他重新看又注意到很多之前自己没看到的小细节，嘴边噙着笑，自己都没发现地轻嗤了一声。
随后，竟然低语出声：“是挺厉害的。”
顾安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震醒的，皱了皱眉，没有深入思考，就继续往下看了。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
陈现第一件事就是转过来，声音挺大的：“我靠！二少——”
顾安垂眸，声音平静冷淡：“什么事。”
“你别说，这电影真好看啊，特效也做得很精彩，剧情线也很丰满，最重要的是她的世界观设定，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完全连起来了。”陈现有点激动。
就是一副，看到了好电影以后很兴奋的样子。
顾安收回看陈现的目光，看向大屏幕的时候，注意到滚动的字幕。
——导演、制片人：【裴奚之】
——出品方：【远山影业】
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就听到他们几个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之前我听我对象说了这个电影，她都说很想来看，今天她没时间就没来，下次我再带她一起吧，我顺便二刷一下贡献票房。”
“哈哈哈哈真的不错，谢谢二少请客！不过这个质量，我还是愿意自己再支持一下的。”
“我也，感觉可以二刷三刷啊。”
“国内好久没有这么好看的电影了。”
顾安听着，也没参与他们几个的聊天，倒是这个时候摸出了手机，顺手点开微信。
又看了一眼前几天看到的视频。
准确一点来说，是vlog。
裴奚之发到朋友圈的，她自己剪个这个视频并不难，对她来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当时他恰好看到就点进去了。
这一次，顾安再一次打开这条视频，没开声音，就看着画面。
他还记得裴奚之说了些什么。
她说。
“又回到漠南了，我真的还挺喜欢这里的，如果有机会以后的电影还要来这里取景，给大家介绍几家好吃的街边小店吧。”
“欸，不过大家在漠南旅游要注意安全，我之前来这边拍电影的时候还摔了几次，身上一堆伤。”
“总之呢，现在《潮起》要上映了，这是一部我自己很喜欢的电影，在收到剧本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不管吃多少苦，我们都要把这部电影做好。”
“所以说到最后，还是要特别鸣谢一下我们的金主！投资出品方！远山集团！”
“做这种题材的电影是需要冒很大的险的，一开始项目成本就很高，很难找到这么有钱的投资方，所以还是感谢江老板的大力支持！”
“如果不是当时偶然跟江总认识，我们一起看了剧本，跟他聊了很多关于这部电影的事情，估计远山的投资也很难拿下来。”
裴奚之说这些的时候，一边走还一边跟人介绍漠南的一些景点。
她可是真的把这个地方都钻研得很透彻。
顾安又随意拉了一遍以后，点了暂停，摁熄手机屏幕往后靠了一下，竟然叹了口气。
前面几个刚好讨论完。
有个人转过来，看着顾安，说：“二少，我们都觉得这个电影肯定票房大卖，这么好的机会，你说当时她怎么不找你们盛安啊？”
要说财力，虽然远山和盛安都不错，但盛安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啊。
陈现本来也在参与讨论，忽然哑了火。
他记性好。
恍惚好像记得…
以前裴奚之是找过他们的。
顾安收起手机，起身，往下迈步，声音很低，回答了一句：“找过。”
“找过？那怎么……”
怎么会落到远山那边啊，不应该啊，如果是盛安愿意接的，不应该抢不过远山。
顾安走下去，脚步在他们旁边停住。
他掀了掀眼皮，表情看不出什么，说：“我亲自拒绝的。”
因为误解，随便拒绝了。
其他人一阵沉默。
顾安再次转头过去看着大屏幕，电影已经完全结束，连最后的名单都播放完了，只剩下一片黑。
他看了好一会儿，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反而是淡淡地留了句：“走了，公司还有点事，得开个会。”
顾安从电影厅里出去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
就很突然，眼前闪过裴奚之笑着对他说“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一瞬间感觉。
他好像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