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那头的没有声音, 直到三秒之后，男人的眉头蹙着。
“顾琛明，你这次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办理离婚证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当初说好的你离婚才能继续在娱乐圈发展，别忘了顾家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生来就是要继承顾家和贺家联姻的, 至于顾程诚我可以让他当顾氏继承人。”
“但是许钦州必须离开顾家。”
顾明衔说话的声音很是平淡无波，似乎他现在说的都是一些很微不足道的东西。
“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做，顾明衔, 我只会和许钦州结婚。”靠在阳台栏杆上低头拧眉的男人，双手恨不能嵌入皮肉，他的声音阴沉得欲滴血。
“我想和谁结婚, 就和谁结婚，顾家, 我从来都不想继承, 你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制性加在我身上，”顾琛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道：“顾程诚是我儿子，他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
顾明衔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故意拿娃综拖延时间, 以为曝光了结婚事实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顾琛明, 你还是这么天真, 多好啊，就和你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多么讽刺的词。
对于顾琛明而言, 小时候意味着无尽得噩梦, 梦里吃人的怪物不是别人而是顾明衔和杜筱。
他们披上父母的外壳装上丑陋的獠牙, 以为这样，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所有的思绪都被无尽拉回，他好像看到了曾经一点点慢慢破碎的自己。
那是一个从春天开始的噩梦，这个梦太长又太久了，久到可能一生都无法逃脱无端的穹窿和魔爪。
“我要回国了，回国的时候我希望能收到一份惊喜或者是礼物。顾琛明，只有最后一个月，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这份惊喜。”
男人身上穿着的黑衬衫和沉寂的夜融为一体，夜风将衣服吹得轻轻晃动，顾琛明的脸色很沉，神色冷得吓人，“你永远都别想。”
电话被他冷漠地挂断，他和顾家短暂的第二次交锋宣告失败。
这通电话他本来就没打算接，早晚都得挂。
他在顾明衔和杜筱面前永远都没有话语权，所有想说的字句都被堵在嗓子眼，像是掺着玻璃渣留下的只剩血沫。好在，一往下望他就可以沉浸在家里。
这是他真正的家。
沉默了一会儿，顾琛明伸出手揽了揽空气，有点冷。
蔷薇花园里，许钦州半靠在摇椅上看着书，花园的摄像头被他关了。
看了他一会儿，顾琛明重新将手收了回来，他摩掣着婚戒以及今天许钦州给他做的戒指，光滑又跌宕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他好像有些醉了，顾琛明知道自己没喝酒。
一个月他能干什么呢？顾琛明忍不住想。
“许钦州！”顾琛明朝着底下的人大喊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许钦州一愣，他抬头往上看，问他：“你干什么啊，顾琛明你别这么大声，程诚睡了。”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顾琛明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好像他生活在鲜活的世界。
两人对视了好久，许钦州望着顾琛明，今天晚上的顾琛明又像一阵风了。
顾琛明的身影走进了房间，许钦州也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干嘛，但他看了几秒后确定男人不会在出来于是又沉入书本里，虽然思绪老是往外蹦。
直到，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琛明很反常，他从花团锦簇中走来，走到许钦州面前，俯视着许钦州，沉声说：“你说，我要是一开始就一穷二白你还会接近我吗？”
许钦州愣住，他不知道改如何回答。首先他不是原主，是原主接近了他，但现在在顾琛明身边的是他。
许钦州想了想，说：“你这句话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顾琛明找不准重心。
“接近这个词，不好，我不喜欢。”许钦州将手里拿着的书关上。
“我更喜欢靠近。”
顾琛明还以为许钦州在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嘲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我会靠近你的，如果你一开始就一穷二白。”
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和顾琛明相遇，他想，只要那个人是顾琛明，故事的背景如何改变他都会靠近他的。
无关故事线。
许钦州抬头看着他，却发现顾琛明的左手骨骼猩红。
“而且你怎么会一穷二白呢？”
他会养顾琛明的，他可是投资家。
顾琛明得到了答案，“我们进去吧，三月还是有点冷的，最近的天气都开始降温了，s市的长雨季要来了。”许钦州说着，拉着顾琛明的衣角将他通红的左手顺势藏进了衣服袖子里。
顾琛明心情很好，刚才在电话中的迷雾很快就散去了，他觉得许钦州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以前不在意他的时候，他天天粘着他，烦他烦得要死，而他满脑子忙于多挣钱和顾家对抗，以前的许钦州可真是很讨人嫌啊。
可现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粘着他，还有点躲着他，从来不烦他，虽然依旧在这个家里却又绵薄得好像空气，让他想紧紧握住他。
他拥有语言的魅力，又时常能get到他想说的点。
好像有在变好，他对于家庭的恐惧。
一个月，顾琛明悻悻地想，还很长，他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他和许钦州还可以有很多种可能的。
他和这个小家还可以有很长的路要走。
许钦州拉着他进了房间，房间的摄像头没有关，直播间是一直要播到晚上10点的，可现在距离下播还有半个多小时，很漫长。
见两人同时走进房间，死气沉沉地直播间瞬间又恢复了元气。
[哎呦我，终于让我蹲到了哈哈哈（今晚上岂不是要大做特做来个二胎？）]
[哎，虽然我知道会吃狗粮，但是评论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离谱啊哈哈哈哈。]
[咱就是说，顾琛明你什么时候和州州亲一个啊！隔壁几家都亲疯了，你怎么回事呜呜呜，满足我吧！燃烧吧！顾琛明的小几把！]
[擦，整个弹幕拼不出一个裤衩子，裤衩子飞飞！]
[程诚一个人在房间玩积木呢，好听话好安静穿得是可爱睡衣，你们这些人都不懂呜呜呜不去陪陪程诚，都给我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香香画面只有我一个人能看！（斯哈斯哈）]
[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了。]
[没办法隔壁好几家都把直播间关了呜呜呜，只能来这看瑟瑟了！]
[hhhh，等等！卫岱要去洗澡了！各位快去围观！！！]
[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变态的我，在晚上九点三十八分顾琛明家直播间被确诊为变态！（嘿嘿嘿小卫岱！我来了！）]
然后，一大批试图看清楚卫岱屁股上是不是有蝴蝶胎记的“变态”一齐涌进他们家的直播间。
短短几分钟，卫朝阡非卫岱的直播间就被刷评了。
[呦呦呦，小卫岱，我来了！！！让姨姨看看你的大胎记！（）]
[嘿嘿嘿，岱岱~姨姨我来了哟！（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脱了嘛脱了嘛！脱了嘛！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卫岱！你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吧！镜头给我怼上去！我要放大！]
此时，卫岱正不情不愿地在阡非地带领下抱着自己的睡衣走进浴室。
他一脸愁容，盯着直播间的摄像头，嘟着嘴柔弱问：“爸爸，真的不给岱岱关摄像头嘛，介样子的话岱岱就要被他们看光光惹，可是这样岱岱以后还怎么找老婆呀！”
阡非一边给他往浴缸里放洗澡水，一边回答他：“没关系的啦，爸爸给你挡着谁也看不着好不好？”
卫岱不乐意了，阡非来给他脱衣服他死活不愿意脱，站在门口的小角落里像个木桩，他的眉头蹙在一块，紧紧捏着衣角无论阡非怎么给他脱就是脱不掉。
“卫岱！你听不听话的，爸爸可要生气了喔。”阡非将衣服袖子搂起一副生气了的模样。
“可是岱岱不想被看光光，岱岱要关掉这个。”
阡非没办法，只好去关摄像头，就在摄像头即将被关闭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小崽子卫岱对着镜头扮作了个鬼脸，扬着下巴可得意了。
[靠靠靠!别啊！！！阡非老婆我特意从顾琛明家跑过来的，就是为了看你儿子的屁股一眼！你懂嘛？]
[哎呀我靠！卫岱你小子你就等着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翻船！我迟早有一天一定会看得到的！你就得瑟吧！]
[卫岱你个绿茶崽一点都不可爱呜呜呜还是我程诚好，洗澡都是大胆面对摄像头的（疯狂眨眼羞羞）。]
[什么！什么！你们怎么都不说，我错过了！我明天一定要看到！程诚你姨姨我来惹！]
[呦呦呦，“岱岱要关掉这个~”]
另一边，顾琛明和许钦州的房间里，许钦州洗完了澡光着个脚丫子就进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的顾琛明不知道在用电脑捣鼓着什么，但他的视线从许钦州一出来的那一刹那起就跟在他身上没动。
“你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很沉，闷闷的。
“啊，没关系，不冷我就是忘了。”许钦州一边走一边擦着头发。
顾琛明关上电脑，走到阳台边把窗帘拉上了。
“三月还是有点冷的。”
“好像是，最近老觉得脚底生风。”许钦州赶快换了一块毛巾擦完教上了床。
顾琛明没说话，他盯着许钦州缩进被子里的脚，又想起顾程诚房间里的毛毯。
“许钦州，我买个地暖吧。”
许钦州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愣了愣。
“我就不用啦，给程诚就好啦，小孩子着凉了感冒很难受的，我不一样我是大人不会感冒的，脚也不冷。”
“快关直播吧。”
顾琛明没说话，他关了直播间。
又看了看缩在被子里的许钦州，关了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