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单恋画格>第37章 绝望剖白

  “如果,我是一个拥有自知之明的人,那么我就不应该在明知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打扰他。

  可我看他们迎面向我走来。

  秋风萧瑟的街道,我能听见风自耳边穿行而过的声音。

  路灯的颜色是冷的,它将每个行人的脸都照得有几分落寞。

  可只有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被纵容的人才会拥有的笑容。

  兼职回校、风尘仆仆的我,和在她身边的他不期而遇了。

  他的眼神总是轻飘飘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所有人的身上,令人身体发热、心里发痒,却寻不到任何被眷顾的痕迹。

  他看到我了,我听见了他‘女朋友’的轻笑,我看见她挽起了他的手臂,留给我一个挑衅的笑容。

  男孩略略勾起唇角,目光却是清冷无比地,打在她的发旋上。

  他对她说:“你很无聊。”

  她冲他撒娇,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他再度笑了,乍一看去,那或许是一个宠溺的笑容,可无端端地,我却在他的脸上望见了几丝森然的冷意。

  那绝不该是一个男孩看自己女友时的神情。

  我为我自己感到可悲,我发现我竟下意识地想在他的身上找他不爱她的理由。

  我甚至不能冲他们摆出一副笑脸,而只是面无表情地额首。

  女生只是防贼一般,握住他的手臂,紧紧望着我。

  而他也只是微微额首,像是全然同我不相熟。

  当天夜晚,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备受折磨。

  我忘不掉他淡漠的眼眸,我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想像它坠入情网时的模样,或矜持,或温和,却独独不会是那样的神色。

  他果然不喜欢她吧,我在心中为自己开脱,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都比看向她更温柔。

  我想说服自己,他对我是特殊的,但却又不免想起,他表达拒绝的种种……

  ‘谢谢你,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没有告诉我,他究竟喜不喜欢她,我不信,我不愿意去相信……

  我想见他,想跟他当面说清楚。

  哪怕最残忍的拒绝,也是好的。

  ……

  《乱叙》

  很矫情,不想再看,不愿再回顾第二遍。”

  ·

  向梧发来消息,告诉我他想跟我单独出门见一面。

  我其实很意外他还会再发消息给我,毕竟印象中,他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在我发出了“不必再联系”的文字后,我本以为他便不会再进一步。

  他的寝室就在斜对门的不远处,若他真只是单纯想见我,直接推开我寝室门就行,自是不必弄得如此麻烦。

  所以我隐隐意识到,他想要的这次会面,或许有一些许非同寻常的意味,手指悬在屏幕上,良久,才打出字来。

  “可以。”

  有些事情,的确是应该说清楚的。

  最近的这段日子,我觉得用“浑浑噩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对于我跟苏沛时不时的出门约会,几位室友无一不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羡慕,像是全然将先前那些“苏沛从老男人车上下来”的传言抛之脑后,开始期待我跟他们分享所谓的“恋爱进展”。

  这里的“进展”当然是指的身体上的进展。

  特别是钟言和薛恒,他们似乎对苏沛胸衣的尺码很感兴趣,还问我有没有动手去丈量,我内心恶心得不行,不光是对我这段充满着压抑的恋情,还对这些意图窥探别人隐私的所谓“朋友”而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我拒绝表述,他们自是不会强求,只有钟言那个可卑可鄙的小人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说:“看不出来,我们虞导还是一个会这么护着女朋友的人呢。”

  那时的钟言已经跟班长女在一起了,他曾在寝室里向我们分享他的心得——想要让一个强势的女人付出所有,那么,就让她觉得你值得被怜爱,让她错觉她是你的唯一,没人能够替代她的位置,哪怕其实这样的“她”已经有很多个。

  我为班长女感到不值,有时候我能够深切地体会出,恋爱中的男人往往能够比女人更加做作,他们会装得一往情深,装得无可奈何,装作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以掩盖自己的内心的贪婪、敷衍,和想成为主导者的绝对野心。

  这种男人,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比想苏沛这样只以利益为最终目的的女人更为恐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已经完全习得了同苏沛的相处之道,那就是有底线的温和。

  无论她怎样对我,我对她总是笑着,用最温和的方式同她交流,甚至时不时作为引导者,为她出谋划策。

  她当然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内心真正在想什么,或许在她的眼中,自己已然用魅力,成功将我这座“冰山”化解,露出了温柔如水的本性。

  我刻意让她这样觉得,毕竟她从没有见识过我内心最真实的模样,而我也绝不会让她见得。

  她说,我跟其他的男人很不一样。

  “他们总是很快就想将我拐上床。”她微微笑着,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这个还是得看长期发展。”

  她问我:“你不介意吗?我的过去……”

  我摇头:“我要的是现在。”

  她很天真,竟然信了。

  虽然我从未真正爱过一个人,但我知道,以我这样的性格,是绝不可能不在意过去,甚至对心仪的对象没有任何性冲动的。

  我知道我的掌控欲很强,不喜欢自己在意的事物脱离我所能控制的范畴。

  初中的时候,同学在我家寄养了一只小仓鼠。

  我学习了饲养仓鼠的知识,翻阅书籍查询它的生活习性,喂食的时候按时按量,就连它的运动也在我的严密监控下。

  同学想找我要回它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些钱,告诉他很抱歉,仓鼠被我给弄丢了。

  得到了钱的同学很开心,很快便将仓鼠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看吧,像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做主人,更没有资格再碰养我养过的仓鼠。

  我本以为我能养到它老死。

  可有一天,它却越了狱,离开了仓鼠笼,也离开了我。

  我在马路中央找到了被汽车压扁,血肉模糊的它。

  看吧,这就是离开我的下场,你吃的每一碗粮,喝的每一口水,你周围的一切生存环境,都是由我创造的。

  我没有感到痛心,我只觉得惋惜——如果它不那么任性地乱跑,便不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对宠物。

  但推此即彼,对人,在恋爱时,我的心境大约也差不了太多。

  当时,我是那样认为的。

  占有欲、掌控欲和适当的嫉妒心,这在我看来是恋爱的副产物。

  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喜欢苏沛,我对她的种种,只是按照她所期望的理想范本而凭空演绎罢了。

  而向梧……

  说实话,在那时,我并未将他和“恋爱”这个词扯上关系,倒不如说,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爱”最为正确的表达方式。

  我和他约在了学校运动场后的花园内。

  这里位置隐蔽,人并不多,是说悄悄话的好地点。

  向梧比我先到,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那是他不安的证明。

  看见我,他慌忙站起身,对我说:“你来了。”

  “所以,你找我出来,干什么?”不打算拐弯抹角,我直接问他道。

  闻言,向梧脸色微白,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面庞上,使得他看起来格外深沉、痛苦。

  “我……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你都是知道的吧?”分明是告白的字句,从那时的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什么生离死别似的。

  我没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直接,顿了顿,我说:“我知道。”

  “你对我,什么感觉?”向梧问。

  “我觉得我不是gay。”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也不算是说谎。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向梧的身子略微颤抖,他抬眸看着我,眼眸亮晶晶的,带着倔强不屈的生机。

  他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我没有听见。

  “什么?”我说。

  他咬牙,走到我的面前,分明身量不高,却非要气势汹汹地攥住我的领口,“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聊天?还对我……对我那么……温柔。”

  我愣住了,老实说,我觉得我对他并不温柔。

  这话我没能对他说出口,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眶中晶莹着泪水,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似的。

  我轻轻拿住他的手腕,令他放开了我。

  “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个很新鲜的人。”我顿了顿,“也是个很不错的人,我愿意跟你聊下去。”

  可这话却无疑更大程度上地打击到了向梧,他吸了吸鼻子,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看得出他是不想哭的,他拼命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眶,最终却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你过分!我真是眼瞎……眼瞎!”

  我握住了他的肩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并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哭的人,但却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哭的男人,他眼中的感情过于充沛、他的动作无一不表达出他的真诚,这让我感到战栗,也感到陌生。

  “对不起。”然而最终,我却只能做出这样干瘪的答复。

  “你喜欢苏沛吗?”向梧再次抬头,顶着他微红的眼眶,固执地望着我,“你真的喜欢苏沛吗?”

  他问了两次,却好像拿着针,一字一句,诘问着我的心。

  “可我就是和她在一起了啊,向梧。”我这样对他说。

  更多了泪水溢了出来,向梧忽然抬起手来一下下捶打着我的肩膀、我的胸膛。

  “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你明明……”说着,他忽然抬手,搂住了我的脖颈,微微踮脚,将自己送了上来。

  我感觉,我的嘴唇被触碰,但那只是一瞬间,我的理智和本能拯救了我,我抬起手臂,捂住了向梧的唇,将我和他的距离用手掌隔开了。

  向梧瞪大眼睛望着我,显然也是怔住了。

  他的嘴唇绵软而湿热,触碰在我的掌心,被火烙过一般。

  “对不起……”向梧后退两步,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我……”

  他转身,带着满面的泪水,仓皇而逃。

  “对不起,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强吻别人的变态。”这说他给我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