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沈医生暗恋日记>第二十章 你看我的手20

  “没事儿,沈别,你不用管,护士长已经快处理好了。”费临因为红花油的热辣感眯起左眼,像对沈别做了一个wink。

  沈别胸膛起伏逐渐缓下,最后还是默默松开了拳头,瓮声瓮气说了句“对不起”,眼神关切。

  “小事儿,是我才注意到你不爱贴人。”

  药上完了,费临跟程静说了声谢谢,直起身走出护士站柜台,站到沈别面前:“以后保持距离,哈哈。”

  沈别一时无语凝噎,没想到费临会拐到这上面,转念一想自己的反应,他这样想也合情合理。

  只是,“以后保持距离”这种话听起来怎么都不是滋味,本来就池水涟漪的心,更乱了。

  程静麻利地收拾东西,她一心抓自己的工作,努力和传说中的沈仙费神搞好关系,和科室里其他人比起来,她对沈费的态度要正常得多。

  她问沈别:“教授怎么又回来了?

  费临回办公室,沈别目光追随他的背影,讷讷答:“下午有科室学习,我忘了,又想起来了。”

  一分钟后,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隔着电脑,看不见对方的脸,心思各异。

  沈别先是尝试着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但是发现压根静不下心,胸腔里一团乱麻,最后不知道拿着手机在瞎点什么。

  来到这里前做的一切心理建设,都会在看到费临的时候土崩瓦解。

  少年时代踌躇、犹豫,怕被拒绝,索性像个隐形人一样,暗自喜欢,收集他的文章,看他的手术视频。

  他想成为一个清醒理智的人,也那样要求自己,井井有条的生活之下,只有午夜无人时,敢在星空之下幻想禁忌,触不可及的禁忌。

  他在费临出国时,安慰自己,看吧,你和他是两条平行线;他在费临还有女朋友的时候,用道德约束自己,什么都别想,他是直的,会有美满的人生。

  但是现在,他单身了,并且要和自己在一间办公室待三年。

  三年!沈别被天降的馅饼砸中,狂喜之后又变得有些恐慌,而且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恐慌之中冒出一丝大胆的冲动。

  他想把要跳出来心按下去,在听到他说“以后保持距离”时又绵绵作痛,涌动的情绪像夏日里穿堂的风,不该吹这么猛的风,但是很凉爽。

  另一边。

  费临沉浸在手术终于又上路的喜悦中,仿佛重回二十岁。掉到这破地方来之后的愤懑情绪一扫而光,现在看谁都很顺眼,尤其是沈别。

  重回手术室,人间迦南地,二十摄氏度的空气里,流淌着电刀切开皮肉的焦香味。

  之前在神外,虽然每天刺激、疲惫而快乐,但是因为太熟悉,舒适圈让他处在一个平台期太久。本以为泌尿外的手术没什么难度,但跟沈别时不时闲聊,发现还有很多挑战空间。

  费临在这边浏览科室里的病人,愉悦地抽着烟,问沈别:“沈哥,什么时候能安排机器人?”

  沈别思绪神游,突然被费临的声音唤回来,发现手机正开着某宝,界面里出现的是“眼镜防脱神器”。

  他听到这话时愣了一下,重新回味一遍“沈哥”二字,不自觉嘴角上扬,点击立即购买,一边付款一边回答:“下个周末吧。”

  因为这周突然的变动,好多安排没来得及改,为了多和费临待一间办公室里,堆了好多工作,紧赶慢赶地处理。

  “谢谢沈哥。”

  费临灭了烟,在系统里主任签名的地方,提交电子签。

  砰!一束看不见的烟花炸上天空。

  上午的手术像是一面旗帜,插在泌尿外科里,无声无息地宣示费临的能力——他来当这个主任,从资历和技术上都是完全够格的。

  哪怕是一开始说着“26岁拿博士学位也不是很厉害吧”的齐昆,也默默灭了些气焰,自问是他和沈别一起做那个手术的话,可能没这么稳。

  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才,换个科室完全不影响。

  胡弘壮被推去照了个X片,好和手术前作对比。

  齐昆拿着术后的片子看了半晌,心情复杂,有嫉妒有不甘,也冒出一点点佩服,最后叹了口气:“确实做得漂亮。”

  那堆石头,在不开刀的情况下,处理得这么干净。

  胡峻浩就是个二傻子,说这手术是神仙首次同台,具有纪念意义,然后不知上哪儿找了个试剂瓶,把胡弘壮的肾结石装起来,放到了科室窗台上供着,乍看像泡的酒。

  下午科室学习的时候,氛围明显就变了很多。大家干临床的都知道,分科分得细的弊端是,你在一科干久了之后,跟其他科其实有点壁,但费临从CPU到下水道,走得还挺自然。

  费临和沈别一起办公室,医生已经准备好了,投影仪放下来,厚重的窗帘被拉上,门再一关,办公室变得黑黢黢的。

  第一次是费临给的题目——宝皮环切术。主讲人,赵明浩。

  他琢磨了一下,反正男科也是泌尿外在管,索性整点赚钱的活,比如说这个业务,在门诊搞个手术室,半个小时嘎一个小朋友,暑假的时候哐哐赚钱,必须让每个医生都学会。

  他给沈别说的时候,沈别不知道是不是缝伤口时听到那句“赞美”的PTSD,闭着眼睛听完,然后跟他说:“我教你一个办法,用无痕美容速干胶水来粘,只用缝四针定位线,粘完就拆,不用再缝一圈了。”

  电脑屏幕上方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两个人形体高大,整个科室的人都来参加学习有点挤,这俩人最后进来,只有尽量缩角落里站。

  前面是护士坐在塑料凳上,费临不好凑得太前,就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后面也没有退路,冷不丁后背就撞到了沈别的胸膛上。

  费临一时重心还不太稳,往旁边倒,感觉身后有一只手从腰边伸出来,扶住了他的手臂。耳边气体流动,空气低颤:“小心。”

  费临站直,手臂下的力量消失,后背依旧温热,应该还贴着沈别的胸膛,两人都穿着白大褂,感触不太明显。

  沈别高了他一点点,寸发下的后脑勺,逼近的距离里,沈别的呼吸变得……嗯,怎么说呢,费临细细地体会了一下,变得很浓郁。

  费临偏头,那个角度和沈别离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他的下巴上。投影仪的光反射在沈别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暗的那半是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费临感觉沈别有点僵硬。

  这个视角,费临莫名想起来,有次他和傅婂去看电影,因为是情侣间,座位是连在一起的双人沙发,傅婂靠在他肩头上,他偶然一低头,和傅婂也是这个距离。

  他当时生怕傅婂觉得他是个猥琐之人,然后往旁边缩了半个座儿,不明白为什么傅婂最后还是很生气。

  沈别不爱别人靠近他,但都是男人,一时半会应该问题不大吧。

  费临更往后一点偏动:“沈别,这里实在站不下,要不你回去吧,一会儿我做总结就行。”

  换了一张PPT,亮部变了,沈别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费临因过偏而扯起的颈部肌肉,只露出了一点点,其他都在白大褂里。

  沈别的鼻息很克制,像一只狩猎的豹子,他在费临耳边低声说:“现在能站下。”

  费临眉毛上挑,有些惊讶:“但我们离得很近。”

  沈别:“所以呢?”

  费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似乎浮现出了点迷茫:“没事,你没事就行。”

  两个人继续这样前胸贴后背,听了半个小时的课。这之间费临短暂地疑惑了一下,但由于他不是什么刨根究底的人,也并不细想。

  只是这个姿势,嘶……有时候固定头骨、拉钩,也会跟人这么贴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站在沈别前面,莫名有种被人抱住的感觉。

  费临低头左右看看,确定他们只是贴地有点近。

  沈别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下,实则做了剧烈的心里斗争,想留,有点刺激,想走,舍不得。

  这是光明正大的贴贴,缓慢的,安静的,挑不出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