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知道剧情后我跑了>第96章 

  宋卿余的日常生活好像变了, 又好像没有变化。

  他的日常生活还是去开店,制作小甜品,给顾客送甜品,周末把沈一一接回来, 照顾沈一一。

  只是多了个沈听肆。

  但沈听肆并没有过度介入宋卿余的生活, 他只是会经常把车子停在那棵大树底下, 然后周五的下午买一块小蛋糕, 静静坐在宋卿余小店中, 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宋卿余晚上有了个习惯, 他会在每次去阳台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下意识去看一眼那棵大树底下是不是有一辆车子。

  如果有,他就会忍不住上扬嘴角,内心涌起的欢喜怎么也掩盖不住。

  如果没有, 内心涌起的失落感, 他就会猜测今天是不是太忙了,毕竟也不可能每天来……

  即使这么说着,面上的失落还是很明显的。

  尤其到了夏末秋初, 和道镇遇到了几年一次的大暴雨。

  天空阴沉, 乌云翻滚,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 落在水泥地铺就的路面之上, 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 变得愈发碧绿, 墙角丛生的青草, 挂着晶莹的雨珠, 将层层叠叠已经变得略微枯黄的细碎树叶, 拍打落在地面上。

  冷雨淅淅沥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

  屋外雷电交加,暴雨倾盆,树木疯狂摇晃,横斜的雨丝抽打着窗户,橱窗玻璃上雨水横流,泛着水润的光泽,窗外的风景被交织的雨幕遮挡,变得朦朦胧胧。

  宋卿余原本只是想在一看那辆车是否还停在那棵大树底下的。

  他望着窗外雷电交加的风雨,想着沈听肆肯定不会来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风雨交加之中,那辆小车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在一望无尽的海面之中沉浮着。

  他心一紧,打电话给沈听肆,那头却除了铃声之外,根本没人接。

  宋卿余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有接。

  他想起这个傻子,也是在暴风雨天,冒着雨去给他买花,没有买到花,就自己去挖野生的茉莉,整个身上沾满了泥土,指甲缝里都是污泥。

  沈听肆傻笑着把保护的很好茉莉花递给他,笑道:“没有湿哦!”

  那一束茉莉花至今还在他的床头,随风摇曳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宋卿余再也顾不得思考,抓起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打开门,就要出去。

  冷风裹着雨丝,从虚掩的门缝扑入,一阵寒意袭来,令人周身颤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屋外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掠过厚重的灰黑色云团,将大地照得一片雪亮。

  宋卿余踩着湿漉漉的楼道,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粘滞,耳畔里满是嘀嗒嘀嗒的雨声。

  寒风透过他的衣领,灌入他的身躯,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更加抱紧怀中厚重的衣物,以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从外头扑面而来的冷风和雨水。

  他的脚步焦急,从来没觉得五楼原来这么高,原来这么远。

  早知道就选择二楼或者一楼了。

  宋卿余心中闪过后悔。

  他打开小区的单元门,把伞打开,暴风雨差点把他手中的伞掀翻,头发被雨水染湿,紧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宋卿余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冷。

  他竭力推开小区的单元门,把整个身子抵上了门,才勉强打开,只是在他走出后不久,门‘嘭’的一声重重合上了。

  他索性后面直接扔了已经被风吹翻的伞。

  直接奔向了那辆停在树下的车。

  冰冷的雨砸在车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宋卿余的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

  跑到了车门前,直接拉开了车。

  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卿余的心有些慌张。

  他整个人进了车,外头的雨被隔绝在外面,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喘。

  “听肆,听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湿透了,小水珠在座位上形成了一道道小水坑。

  沈听肆的头靠着方向盘上,整个身子弯曲起来,整个人往前倾斜,这不是一个很舒服的睡觉方式,反而硌得慌。

  宋卿余长腿一跨,直接从后面往前跨了一步。

  他打开了车灯,费劲力气,把沈听肆抱在自己的怀里,他才发现沈听肆额头的温度高的不像话,面色苍白,面上都是细密的汗。

  “听肆,听肆!”宋卿余焦急起来,沈听肆发了高烧。

  从事后张秘书那里他才得知,沈听肆白天在b市处理公司的事物,晚上就到和道镇这儿守着他。

  风雨无阻,几乎没有缺席。

  b市到和道镇少说也要开上两个半小时,沈听肆白天事物繁忙,最近和其他集团竞争一块地皮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晚上又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沈听肆因为忙的都没有时间吃饭,现在胃药不离身。

  又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身子熬不住,一下子就生了病。

  “药,药——”

  宋卿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身上带着雨天寒冷的水汽,沈听肆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咬着下唇,心一狠,将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都扔去了后座,他穿的单薄,也就那个放在袋子里厚厚的衣物没有淋湿之外,他全身都淋湿了。

  赤.裸的肌肤与沈听肆相互接触,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么亲密了?宋卿余神情一恍惚,但那额头腾升起来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

  宋卿余打开了汽车的暖气,把厚厚的衣物裹在沈听肆的身上,从前面放杂物的地方找到了退烧药。

  他确定没有过期后,想要就这水让沈听肆喝下去。

  但高烧,没有意识的沈听肆根本没有办法自主喝下水,水全都从唇角流了出来。

  宋卿余紧紧蹙着眉头,他抬起沈听肆的下颚,把药和水全都渡在自己的口中,撬开那没有血色的唇瓣,把药和水全部渡进了沈听肆的口中。

  一来一回,直到把药和水都喂了进去,宋卿余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但下一秒,他就被迫接受入侵者的侵略。

  沈听肆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意识还不清楚,但萦绕在鼻尖熟悉的气味,让他以为自己还处在梦中。

  他伸出手,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愣了一瞬,傻笑道:“这个梦好真实啊,舟舟居然在梦中这么乖,这么温柔的对我。”

  他的手紧扣宋卿余的后脑勺,不让他逃离,交换着彼此的深情和温热的呼吸。

  他摸到那白嫩的肌肤,看着那泛着水润光泽的眸,和泛红的眼尾。

  “这个梦……是奖励我的吗……”

  一把将那身躯压在身下,身边都是萦绕着宋卿余的空气,他的整个心,都被爱意填满。

  外头寒冷如冰,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但里头却温暖如春,车子轻微的颤抖,那粗喘的低吟,都被莫大的雨声掩盖过去,在漆黑的雨夜中变得模糊不已。

  -

  自从那晚过后,他们的感情像是升温了一般,沈听肆开始会每晚给宋卿余发消息,虽然宋卿余很少回复他,但是他知道,宋卿余都有在看。

  那个雨后的后遗症出来了。

  宋卿余在那晚后,没过几日,发起了高烧。

  整个房子只有他和沈回回,沈回回刚会走路,此刻正安稳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宋卿余脑袋昏沉,喉咙似是火烧了一般,干涩的不行。

  一起身就浑身没劲儿,脚软了,整个人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他望着天花板,忽然意识到了,有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重要性。

  宋卿余止不住的咳嗽。

  在陷入昏迷前,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过迄今为止他碰到所有人的面孔。

  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卷入回忆的漩涡。

  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亲戚家,他生病了,却只能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柴火间,身下是稻草铺砌简陋的床铺,耳畔是吱吱的老鼠声,还有那刮风下雨,呼呼吹在破碎的窗上,他没有钱买药,也不敢和亲戚说他生病的事情,他怕亲戚会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灭。

  在这里,他起码还有独属于自己的一间小床。

  到了初中,他生病发烧,邻居奶奶会握着他滚烫的小手,给他换着热毛巾,把汗逼出来,邻居奶奶会告诉他不要害怕,等汗出来了就好了,奶奶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房间狭小,灰暗的光线透过狭窄的缝隙照射进来,但起码没有吱吱的老鼠声音,也没有咿呀摇晃破碎的玻璃声音。

  有人陪伴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害怕。

  可邻居奶奶终究还是去世了。

  但沈听肆来了。

  在他往后生病的时候,沈听肆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房子宽敞明亮,不会再有灰暗的屋子,也不会再有老鼠爬过他床头的声音,有耀眼的光线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空调机器发着暖气。

  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一直依偎的怀抱,会有人爱他,关心他,知道他难受,会把他抱紧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小声唱着歌。

  他再也不用惊心胆颤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赶出去,在街头自生自灭了,再也不怕那人会随时随地的离开自己了。

  只要在那温暖的怀抱里面,他再也不畏惧风雨了,因为有人帮他挡着风雨,那人轻拍着他,告诉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可以任意在那个怀抱撒娇,哭泣,肆意妄为。

  再也不用当一个善解人意,听话乖巧的人了。

  也再也没有人批判他了。

  他是自由的。

  宋卿余忽然发现。

  他好想念沈听肆。

  嘶哑的嗓子发出低哑的哭泣,宋卿余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他呜咽着小声喊着沈听肆的名字。

  他现在真的好想念沈听肆啊。

  照顾孩子的压力,开着店铺有时候生意不好的愁苦,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散步时的羡慕,更多的是在孤寂的深夜,一个人独自落泪度过的每个黑夜。

  恍惚之间,好像那个人回应了他,他说:“我在。”

  他重新被搂入那个温暖让他眷恋的怀抱。

  宋卿余像个满足的孩子,在沈听肆的怀里止不住的蹭,他喃喃道:“你终于来了。”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并肩走下去。

  如此强烈的念头,伴随着昏沉的睡意席卷而来。

  宋卿余的意识堕入无尽的漆黑。

  -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彻底退了烧,只是精气神还没有恢复过来,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呀呀!”沈回回从虚掩的门后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来,“爸比,爹地,爹地醒啦——”

  宋卿余呆呆的看着呀呀叫的沈回回,小孩开心极了,她走路还不是很稳,索性后面爬着来,只是还没有爬几步,就被腰间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小孩表示不满,嘟着嘴,用小手拍打了几下腰间的大手,沈听肆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这地上这么冰,你再爬就不给小鸭子看了。”

  沈回回愤愤不平,“那,那是小天鹅——”

  “好好好,小天鹅小天鹅。”沈听肆把沈回回抱起来,轻轻拍了拍沈回回的小屁股,这才缓步走到宋卿余的床边,俯身,亲了亲还愣神的宋卿余。

  兴许是刚睡醒还在愣神的宋卿余太过于可爱了,沈听肆不由得多亲了几下,沈回回受不了了,抗议道:“羞羞!羞羞!”

  这还是第一次宋卿余在沈回回面前和沈听肆这么亲密,耳根子倏然变红,宋卿余轻轻别过了头,道:“孩子还在呢……”

  “给你煮了小米粥,等等起来吃。”沈听肆把手贴在宋卿余的额头上,又拿了体温计给宋卿余量了一下,看了看上面的温度表,点头道:“嗯,退烧了。”

  直到沈听肆把粥端进来,一小口一小口吹着喂给宋卿余的时候,宋卿余都觉得不真实,直到温暖的食物进入胃里面,他整个热都暖了起来,他才有了落了地的实感,他一把抓住沈听肆的手,道:“听肆,真的是你?”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呢?”沈听肆笑着捏了捏宋卿余的脸。

  “难道,照顾我的都是你吗?”

  “嗯,”沈听肆见一碗粥见了底,才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轻轻用指腹擦去宋卿余的唇角,带着内疚道:“是不是我传染给你了?”

  “那晚在车上,你就不应该管我……我把感冒传染给你,害得你也高烧——”还未说完,就被宋卿余打断了。

  宋卿余蹙着眉头道:“什么叫我不应该管你,你生了那么重的病,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听张秘书说你都不按时吃饭,还喝酒去应酬,嗯?现在能耐了是吧?”

  沈听肆心虚的别过了脸,轻咳一声。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宋卿余把他的脸别过来,两只手捏着沈听肆的面容,做了几个鬼脸,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没有,哪敢呀,老婆大人的话最大。”

  沈听肆下意识的道,随后愣住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舟舟——”

  宋卿余咬着唇,满脸通红,在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他红着耳尖,连带着耳根那块的皮肤看起来也有点儿红,他埋首于沈听肆的脖颈间,从鼻子到下巴深深地埋进去,细碎的发轻轻蹭着沈听肆的肌肤,感觉痒痒的,他感受到他们之间接触的肌肤,温度骤然的升温。

  “你怎么这么笨,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了,干嘛一定要守在这儿,和道镇离b市这么远,你图什么……”

  细弱如蚊声,闷闷地响起。

  沈听肆轻轻把手搭在宋卿余的肩膀上,叹息般道:“我真的很不放心你,上回,不是有个小偷进来了么,小偷拿着刀对着你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停跳了,你真的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宋卿余身子一僵,他知道沈听肆说的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他和沈一一沈回回从公园刚回来,好不容易哄睡孩子的时候,他在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老鼠,害怕老鼠跑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

  没想到打开客厅灯的那一瞬间,是个陌生的男子,在家里的客厅翻箱倒柜的,见宋卿余出来,那男子凶神恶煞的拿出一把水果刀,要接近宋卿余。

  就在那男子要把水果刀刺入宋卿余的那一刻,宋卿余家虚掩的门被一脚踹开,是沈听肆。

  沈听肆在楼下,忽然看见平日里应该睡着的宋卿余,灯兀地亮了起来,他心里划过一道不好的预感,眉头一直跳着。

  他此生除了那次在山崖拼了命跑之外,再也没有那么拼命过。

  此刻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又再次涌上了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卷入深不见底的黑底。

  在看见那泛着寒光尖锐的刀尖要刺向宋卿余的那一刻,沈听肆再也感受不到什么了,他只知道疯狂的往前奔,把小偷紧紧压在地上,反手将他的手脱臼,那惨白的刀落了地,他才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血液在四肢奔涌的触觉。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我要一直守着你,是我没用,公司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好,让你遭受了这样的危险,还是因为我,让你生了病……”

  沈听肆亲亲宋卿余的乌发,心中的愧疚感如潮水般要向他涌来。

  他在没有获得宋卿余的同意之前,本是不应该过度介入他的生活的。

  “茉莉一年可以开三次花。”宋卿余感受到他心口灼热的温度和强健有力的心跳,缓声说道:“第一次是在六月的初期,第二次是在八月的初期,第三次是在九月初到十月初。”

  “一一出生在六月的初期,回回出生在八月的初期。”宋卿余抬眸,眼里全然是沈听肆,他慢慢推开沈听肆,坐直了身体,道:“我们相恋是在六月,领结婚证是在九月。”

  “我需要时间,听肆。”他慢慢伸出了手,抚摸上沈听肆的面容,柔声道:“你能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让我在相信你吗?”

  “……我不知道。”沈听肆哽咽道,床头他从野外挖来的茉莉花被风吹的摇曳,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茉莉的清香。

  “但我能证明。”

  宋卿余跌入那双坚定的漩涡之中,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后面,沈听肆出了事儿。

  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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