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昱再次睁眼的时候, 入目是黑漆漆的车顶，身下不是家里的大床，而是有点像是气垫床, 床还有点晃悠。
车子一路在高速上疾驰, 朝着西北方开去。
水洗蓝的天空云层低垂，两侧的绿植散发出旺盛的生命力，程昱坐起来扒着窗户往外看, 衣服松垮的挂在身上。
“我睡了一天一夜？”半晌他来了一句，“不至于吧，裴晏, 我被你淦晕过去了？”
“不对，我应该没这么弱吧，”程昱自言自语完，探身往前面找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赫然是11号下午3点58分。
前方5公里处就有服务区，裴晏打了转向灯变道到右侧，一直到车子停在服务区后, 才回头把人抓到前面来。
“小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裴晏忍笑在程昱的头上揉了揉，“不过, 我倒是挺想把你淦晕。”
“我跟家里打过招呼了，旅行提前出发，两个崽交给你那个助理了, 放心我会给他转一笔奖金。”
“哦, ”程昱应了一声。
他们开的是一辆宽大的越野, 车后座放倒，上面放了充气床垫, 方便人在后面睡觉，副驾驶的椅背后方有一个小桌板，上面放着零食水果，方便程昱路上吃。
“再歇会儿，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可以下高速，进市区，”裴晏难得穿了一身休闲装，黑色的运动短袖包裹着肌肉，程昱没忍住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哦，”程昱依旧是一个字。
裴晏大概知道他因为什么闹情绪，第一次没哄人。
从江城出发去藏区旅游，最少要两千公里，两个人边走边停，偶尔程昱查到周围有好玩的，还会绕路过去。
沿途程昱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山区，也见了炊烟升起的农家小院，甚至还带着裴晏下河捉虾，两个人站在不知名的瀑布前亲吻，在沙漠拍落日，还跟赶骆驼的大叔唠嗑。
等他们到达藏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这里海拔高，气温相对较低温差大，到的时候又是晚上，程昱裹着黑色的冲锋衣，透过车玻璃好奇的往外看。
远方的城市里有霓虹灯闪烁，路上就他们一辆车，周围很安静。
“怎么停了？”程昱发现车子停在路边，而裴晏还解开了安全带。
裴晏难得紧张，他瞥了眼门锁，确认车窗锁好，这才缓缓开口：“小昱，我有事和你说。”
这是一条限速60的城际公路，晚上车流很少，这一路也没碰上几辆车，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前路，停下来后，还能看到车子前方似乎有萤火虫。
程昱不明所以：“什么？你想下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
紧张气氛瞬间给冲没了。
程昱被裴晏隔着储物格抱过去，乖乖坐在对方腿上，屁股还被打了一巴掌，“我错了。”
他秒认错，还挺委屈：“你突然停下来，这荒郊野岭的，我还以为你是想上厕所呢，所以什么事？”
酝酿好的说辞全抛在脑后，裴晏咔哒一下打开左手边的小格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丝绒盒，二话没说把戒指套在程昱的无名指上。
“小昱，嫁给我，”
冰凉的戒圈让程昱懵了两秒，接着他被人堵住唇角，两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亲吻，
“那天在漫展你看到我的花了吧，所以裴晏你是故意的！”程昱迷迷糊糊中，突然清醒，他双手撑着裴晏的肩膀，两个人稍稍分开：“你早就想好了，出来玩的时候求婚，所以不让我送花，你这个心机Boy。”
“是，”裴晏也不否认，“求婚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先来，小昱，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不可以后悔。”
戒指款式简单，银色的戒圈上刻着不知名花纹，圈内像是有字母，程昱摸着戒指勾唇露出浅笑，“你也是我的人，程夫人。”
“下次，直接点，害我难过了好几天。”
“是，我错了，”裴晏的唇跟着过来，两个人再次缠在一起。
一辆汽车鸣笛驶过，车内被大灯照亮，程昱慌忙低头埋在裴晏的胸前，耳朵红的要滴血。
“好了，我们走，大概还有一个小区能到市区，不过，今晚我们可以在郊外露营，先不去酒店。”裴晏拍了拍程昱的屁股，重新把人抱回副驾驶坐好。
这边云层低，站在野外，总感觉伸手就能够到星星，车上有望远镜，方便程昱欣赏夜色。
“好，郊外吧，不过，我纳闷一件事，你为什么会想要在这种时候求婚呢？”程昱摆弄完戒指，正在检查背包里的东西，低头问了句。
裴晏按照导航，拐弯驶上另外一条路，半晌才沉声开口：“人少，荒郊野岭，你如果不同意，就锁车门，一直到你同意为止。”
他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原本想的是，天窗打开，我们坐在星空下，浪漫的求婚，但刚刚你完美破坏了我的氛围。”
“不过，漫展那天看到你的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求婚，所以才在这里，没有停在无人区。”
程昱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哪点才好，“拜托，半路突然停车，正常人都会想，你是不是内急，鬼知道你会想求婚。”
一时间，裴晏无言。
他专注开车，而程昱在一旁掏出手机，对着手上的戒指拍了几张照片，修长的手指，带着素色戒圈，怎么看怎么漂亮。
裴晏瞥到他的动作后，车速加快。
今晚的露营地是这边一个挺有名的公园，晚上允许游客露营，车可以开进去，裴晏选了一处平坦的草地，车子停好后，没着急下去。
“嗯？”程昱望着伸过来的大手，微微挑眉。
裴晏：“合照。”
程昱笑了，笑完乖乖把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举着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下面的那只手戴着百达翡丽的腕表，指骨更加修长，偏麦色的肌肤衬的上面的人皮肤很白，但又不是女孩子的那种纤细白皙，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中是两个男生的手。
拍完照，裴晏下车去弄帐篷，程昱先发了微博，又发了朋友圈。
“照片x1”
没有任何文字，一张照片足够解释。
“小昱，下来帮忙固定，”裴晏在外面喊了一声，程昱也没看评论，跳下车哒哒跑过去，脸上的笑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迷人。
裴晏把帽子反手扣程昱头上，“戴好，站在那扯着布料别动，剩下的我来。”
“好，”
四周寂静无人，偶尔有几声鸟鸣，萤火虫从车旁飞过，头顶的星空愈发明亮。
程昱盯着忙碌的裴晏，突然就笑了，“裴晏，回去后，我们就办婚礼吧。”
裴晏顿了一秒，接着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嗯。”
未来很久，但他们有彼此陪伴，或许裴晏说的对，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干什么要考虑其他人的眼光呢。
想结婚就结，想玩cos就玩，就是要过的肆意，至于家里，程昱想到下车前的朋友圈，温女士可是第一时间给他点赞呢。
月色撩人，而身旁人比月色更迷人，当晚程昱和裴晏挤在一个睡袋内，透过天窗欣赏星光，十指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