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芝笑得满眼谄媚:“还合口味吗?”
“很好吃,我很喜欢。”
“那你晚上在这里住吧,阿姨晚上给你做饺子。”
“妈,他晚上要加班。”林槐抢先说。
“那明天来,明天我做好吃的。”
池明远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走出巷子,林槐跟着他,问道,“有被吓到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有点意外。”
“嗯?”
“想不到这样的环境能生出这样的你。”
高洁,清冷,有种与世无争看破红尘的气质,不像是于凤芝能教出来的孩子。
“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池明远停步:“我知道,我没放心上,只是应付她。”
“走好。”
池明远走了两步,回头:“明天还能来吗?”
“我家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池明远,这种社交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你的精力,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圈子,我们不适合当朋友。”
“我觉得挺好,我喜欢你们家的早餐,车来了,我走了。”
第二天池明远并没过来,也没跟林槐联系。
池渊回梧城了,池明远被他堵在家里,两父子久未见面,一见面吵得不可开交。
池渊责怪池明远不该顶撞他的妈妈,池明远则是怨他这一年没见过妻子一面,两人为了汤绮梅究竟为何生病争执不休。
“她身体不好都是怀你落下的病根,你应该多体谅她。”
池明远冷笑:“呵,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为什么要怀我你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冷落她,她会想着生个二胎绑住一个不归家的男人的心吗?”
池渊叹息:“大人的事你不懂,当年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妈妈还是爱你的,你多回去陪陪她。”
“她爱我?你当初跟她说你喜欢女儿,她从知道怀我的那一天起,给我取名圆圆,买的所有小衣服都是粉色,出生时医生把我抱给她看,她差点把我扔下产床,我说的没错吧?”
池渊明显愣了下,“你听谁说的,你外婆……”
“跟外婆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
“绮梅现在生病了,说的话不作数,你别放心上,多回去看看她。”
“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敢面对她,你是愧疚,还是心疼?”
“我忙。”
池明远咄咄相逼:“你忙,从我哥出生后你就一直忙,忙了二十多年,所以你凭什么来对我指手画脚,你没这个资格,你永远忙,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冷落她,你当年真的爱过她吗?她也想问你,你当年爱过她吗?如果不爱,你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我说了,大人的事,你不懂。”
两人不欢而散,池明远一个人靠着冰箱喝酒,要是他没出生,一切会不会更好。
于凤芝斥“巨资”买回一只走地鸡、一只猪蹄髈,边往冰箱放边念叨:“你那个老板的儿子几点到?”
林槐:“妈,他不来。”
“谁说的,他昨天明明说好今天过来的,人家是老板儿子,你要跟人搞好关系,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我做好饭了,让他过来吃饭。”
“妈,他跟我不是一路人,你别弄这么复杂,这样不好。”
于凤芝火了:“你这死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跟他搞好关系不是对你有好处吗?我这都是为了你,什么好不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妈,你觉得你妈小市民作派。”
林槐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不是同一个层次,没必要强融。”
“谁说的?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的?人家不是说了吗?我们家这种生活方式才是他喜欢的,就算他是皇帝太子,也有向往平民的时候吧,再说了,我菜都买了,花了我几百块。”
林小杨忙给于凤芝捏肩:“妈,妈,菜自己吃,我们也好久没吃你做的红烧鸡了,我帮你打下手,我也学着做,等我学会做给你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知道我今天买菜花了多少钱吗?三百多,算了算了,买了就自己吃吧,幸好我昨天赚了八百。”
林槐向林小杨偷偷竖大拇指,赶在于凤芝开骂前背着包离开,快开学了,得帮两个弟弟买礼物。
林小杨惊讶:“哇,妈昨天店里生意这么好吗?一天赚八百多。”
“不是店里赚的,我在做其他的事,你还小,不懂,做饭去,进来给我洗菜。”
“怎么赚的?也教教我呗,我都十八岁了,成年了。”
林小杨和林簇比同龄人上学晚一年,十八才高二。
“成年个屁,你跟林簇在我眼里还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儿,赶紧干活!”
后半夜,池明远将醉不醉时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郑同修电话,电话里的他焦急无比:“明远,你爸爸在家摔跤了,你能不能过去看看?”
“我又不是医生,我不会看。”
“那你能不能帮我联系林槐,我刚打他电话不通,你爸爸是洗澡的时候摔跤的,他不让我打120,你也知道,他是的爱面子的人,如果你不方便请林槐过去看看,越快越好,我怕你爸爸出事。”
池明远眉头皱成结:“他在洗澡的时候摔倒,你让林槐去看合适吗?只有林槐吗?公司那么多人,就不能找别人?”
说是这样说,人却忙着穿衣服,他可不希望林槐去。
“其他人你爸爸都不信任,他只信任你和林槐。”
“行了我去。”
“大门密码和电梯密码我发给你,辛苦你了。”
赶到池渊住的小区,这还是池明远长这么大第二次来他的住处,第一次是上小学,那时的他还是个渴望父爱享受父爱的小朋友,后来经历太多也就再也没来过。
记忆早被清空,在郑同修的指示下找到他所住的楼层,郑同修央求池明远不要挂电话,确定池渊人在浴室精神尚佳才在电话那边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郑同修的语气在池明远听来有点不舒服,超过一个下属关心老板范畴。
池渊倒在地上,还好穿了底裤,他倒是淡定,扯了条浴巾盖着躺地上。
“明远?爸爸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会是林槐过来。”
“啧,你还好?能动吗?现在是需要叫救护车还是我扶你起来?”
“不用,扶我一把,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
几个小时前才吵过,听他说他老了池明远难得心软的那么一瞬间,确实老了。
扶他的时候池明远没好气道:“没人来的话你是打算在浴室睡一晚吗?”
“是有这个打算,扶我去卧室。”
“伤哪里了?你还行吗?”
池渊痛的脸色发白,“腰扭了,还能忍,扶我……站起来”
扶着池渊往卧室走,才把他扶上床,毫无预警的,池渊突然剧烈呕吐。
池明远整个吓懵,池渊染床边吐,吐完才说:“吓到你了,去浴室帮我拿条湿毛巾。”
池明远手忙脚乱:“是不是应该先送你去医院?我叫救护车。”
这次池渊没有逞强,点头同意。
池明远打完急救电话去浴室,没看见毛巾,就一条,还在地上。
池渊家浴室的物品很简单,剃须刀,男士洗面奶,男士香水,家里看不出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毛巾在哪?”
“壁柜,最上一格。”
壁柜打开,开太猛,里面东西哗啦哗啦往外掉落。
往回放的时候一个特别的物体引起池明远注意,那东西用透明包装袋封着,袋子上标签用英文写着“肛部扩张器,灌/肠/器”。
下面还备注着一行小字:男士专用。
电话在响,池明远没时间想太多,将东西放回原位胡乱拧了条湿毛巾跑回卧室。
是郑同修电话,他问:“你爸爸怎样?还好吗?打他电话没接。”
正常情况下他跟池明远讨论池渊,应该称呼“池总怎么样”,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池明远暂时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死不了,不过郑助是不是敬业过头了,这么放心不下你老板,你大可亲自回来看看。”
这意思很明显:你已超出职责范围,请注意分寸。
跟着急救车将池渊送进医院,一通折腾下来天都亮了,腰1到腰5椎体的骨折,压缩不严重,医生给的方案是保守治疗,不过还是得住院观察几天。
周一一大早,林槐将洗好的衣服带给池明远,池明远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周身被一股看不到的戾气笼罩着。
刚好碰到月初,两个组都忙,月会,上月总结,这月工作安排,都要组长统筹安排。
等林槐忙完,池明远早不在办公室,将衣服放他办公室,林槐回家送两个弟弟去学校。
池明远郁闷到不行,安排完工作往医院赶。
到病房,一脚踢开门,房间内郑同修正在喂池渊用餐,池明远的出现明显令房间内两位变貌失色。
池明远嘲讽:“郑助是坐火箭回来的吗?我来的不是时候吧,惊吓到二位了,那话怎么说的,放在古代,这就叫作主仆情深。”
池渊半躺着:“进来不知道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