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一点儿喜欢你。”
一直到说完以后,陈嘉玉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没有预演的脱口而出,没预计过游烨的反应,也无法预估后果。
于是他亲眼见证游烨的双眼慢慢瞪大,不可思议和喜悦交织着,快乐渐渐将他填满。
游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发麻,缆车窗外的景色匀速地向后,缆车的钢架阻碍了光线,光影变幻着。
一切都很像梦境,就连手腕处陈嘉玉的温度也不太真实了。
他想再用力点,好确认陈嘉玉的实感。
又不敢太用力,害怕把陈嘉玉弄痛。
或许直接开口问是最好的办法,游烨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发抖:“真的吗?”
却又轮到陈嘉玉羞赧,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一声细若蚊蝇的“嗯”。
声音很小,但对于游烨而言也已足够震耳欲聋。坦白说,他根本没有预想过这一刻。
尽管他喜欢了陈嘉玉那么久,但他也从来不觉得,陈嘉玉一定会喜欢他。而这一刻又来得太突然,毫无征兆,像上帝大手一挥掉礼物,恰好砸到他头上。
原来这种滋味那么好。
游烨小心翼翼地,握着陈嘉玉的手腕,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另一边掌心。
他们的第一次牵手,很别扭的左手牵左手,但或许这样反而更足够在记忆中铭刻。
时间被拉长了,他们沉默了好久,安安静静地听自己的心跳,好像世界都静止,只有窗外的景色在变幻着。
缆车快要到达之前,游烨才说:“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珍重再珍重,他的真心。
缆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们打了个车,回酒店附近吃饭。一路上都像在被夕阳追着跑,霞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倒影投在前排的椅背上,两个人影靠得很近。再往下被挡住的,他们仍然牵着手。
可却又安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全然没有以前他们同乘一辆车时的热闹。
陈嘉玉是一贯不常说话的,可连喜欢攀谈的游烨都沉默着,这氛围当然很奇怪。
但他们似乎又都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同样地缺乏经验,谁也不知道应当是什么样的,只觉得当下也很好。
车辆行至目的地,游烨付钱的时候才终于把手松开,陈嘉玉有点不好意思地先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他。
身后三米处就是他们要吃饭的店,这是昨天定好的,游烨提前做功课,知道从山上下来交通不便,干脆就在酒店附近找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店吃饭。
是日料店,也安安静静的,铺面很小,桌子和桌子之间也靠得比较近。陈嘉玉缩在角落里,游烨坐在他对面,点完餐后,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陈嘉玉看。
陈嘉玉偶尔抬头,又迅速把眼神垂下去,视线烫得让他有点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游烨也喜欢盯着他看,他却第一次因此感到紧张。
仿佛坦诚是把真心交出去,交由游烨审视,而他是聚光灯下的嫌疑人,心虚而忐忑。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餐送上来,陈嘉玉如获救一般,低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好正大光明地躲避游烨的视线。
吃完饭,他们散步回酒店,其实天色还没有很晚,这是他们来香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在刚入夜的时候就回来。
之前几天,他们都在房间门口说晚安,这次也会是吗?从电梯出来,步子越来越慢,一直到到达陈嘉玉房间门口停下,游烨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陈嘉玉点了点头,用房卡刷开门,错了错身,给游烨让了个进屋的位置。
刚一进门,陈嘉玉就被游烨抱了个满怀。下巴贴着他的肩,陈嘉玉错愕地看着他身后自己整洁的房间。
几秒后,陈嘉玉才慢慢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手无措地垂在自己的两腿边,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听见游烨说:“我们,算是在谈恋爱了吧?”
是吗?是这样的吗?因为彼此喜欢就要谈恋爱吗?
陈嘉玉困惑,但陈嘉玉没有反驳。
在默认以后,游烨松了手,捧起陈嘉玉的脸,在陈嘉玉茫然的眼神中,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并不太熟练,鼻梁也太高了,稍微撞了一下,游烨又小心地调整了角度。
也没有什么章法,只能凭本能,游烨轻轻地在陈嘉玉嘴上贴了几下,很纯情地蜻蜓点水,然后才试探性地舔他的唇缝。
陈嘉玉已经完全愣住了,下意识地长了张嘴,不慎给了游烨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是一次真正的接吻,比影视剧里演员克制地呈现的还要更潮湿。
他昏昏沉沉的,这就是恋爱吗,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烫,整个人都躁热起来。
一直到分开以后,陈嘉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有了尴尬的反应。
这让他感到窘迫,只能红着脸祈祷游烨没有意识到。好在刚刚他们靠得不算太近,结束以后,游烨也迅速地说了晚安离开,快得几乎像落荒而逃。
留下陈嘉玉一个人钻进浴室面壁思过,他平时很少有这种荒唐,也没有主动解决的习惯。大多在一觉睡醒之后觉得濡湿,然后苦着脸增加一项浣洗的任务。
他把头抵在浴室的墙上,瓷砖是凉的,能让他稍微清醒些,不必沉浸在尴尬里。
但好像也没什么作用,被游烨捧着脸亲的触觉仍然很明显。
陈嘉玉无用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慢慢地,把手往下伸了。
昏天暗地,天旋地转,陈嘉玉从恍惚中慢慢回过神来,羞愧地继续把澡洗完,然后才出来。
手机上有新消息,他原以为会是游烨,结果是钟知宜。大概春假真的很闲,又太想看他的乐子,钟知宜又发了一遍一模一样的“静候佳音”,像什么早晚打卡仪式。
陈嘉玉很羞愧,他连一天都没有撑完,就让钟知宜“候”到了。
应该通知钟知宜的,毕竟他们是很好的朋友,钟知宜也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陈嘉玉措辞了半天,都觉得有点奇怪。
幸好在这时候,回到自己房间去却消失了很久的游烨终于发来消息。
[杭州thw.游烨]: (°3°)
陈嘉玉犹豫了一会儿,复制了消息,回了个一模一样的亲亲表情过去。
然后按下截图键,直接发给了钟知宜。
比较含蓄,但钟知宜肯定能看懂的,毕竟陈嘉玉从来不会给任何人这么亲密的反应。
果不其然,钟知宜看懂了,还看得比想象里更透彻。
[杭州ta.钟知宜]: 不是吧,这么快就亲了?
[杭州ta.钟知宜]: 怎么一点儿定力没有啊你?
陈嘉玉对着这两条信息忏悔,他没敢告诉钟知宜,自己比他知道的还要更没定力。
另外一个聊天框,游烨也发来消息。
[杭州thw.游烨]: 第一次亲亲技术可能不太好!!希望你没有感觉不舒服!
[杭州thw.游烨]: 实在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再练练(°3°)
……油嘴滑舌,陈嘉玉又脸红了。
为什么游烨这么坦荡啊?难道他没有尴尬的反应吗,怎么只有自己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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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玉,那你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干嘛去了呢(递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