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紧张期待的不只是程锦栖一个人, 江晚意也在想着明晚的事。
不只是紧张期待,江晚意到家才想起来生气。
他一时忘记了程锦栖曾接过一个电话, 电话里有一个陌生的瑶瑶要和程锦栖一起吃饭。
他是想要跟程锦栖算账的, 只是这个瑶瑶本应该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一个很碍眼地存在,可江晚意却在跟程锦栖交谈的时候没想起来。
就像是这个瑶瑶从没有起过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一般。
江晚意皱着眉,仔细回忆, 竟一时想不起来这个瑶瑶的模样。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瑶瑶的, 不该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他?
江晚意眉头越皱越紧,他甚至想不起来瑶瑶的性别, 是男是女都记不清了。
不太对劲,他哪里都不太对劲。
江晚意泡进浴缸, 大脑在热水的熏陶下有些昏沉。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每次他想仔细地回想什么,头都会疼。
是他早上那一跤摔得太狠了?
也许他该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但不是明天,他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明天, 江晚意又把瑶瑶这个人抛到脑后了。
他明天想要给程锦栖一个惊喜,希望……对程锦栖来说是个惊喜。
至少……要让程锦栖按时回家,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 他还不想和程锦栖分手。
一想到这里,江晚意又开始头疼, 最后干脆不想了, 只想着明晚要做些什么。
忘记瑶瑶的不只是江晚意,程锦栖直到看到助理小王的信息才想起来他还在江晚意面前演了一出戏,还有一个瑶瑶在。
想到瑶瑶,程锦栖微微皱眉。
他知道杨家一直在催江晚意去工作, 他不可能放着江晚意真的去给杨择暄当助理。
虽然杨择暄是江晚意的大哥, 可当了杨择暄的助理, 杨择暄一定会想尽办法拦截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
江晚意如果真的要工作,也只能来他的身边工作。
莫瑶瑶是个问题,江晚意如果真的看到莫瑶瑶……
程锦栖轻叹一口气,他的晚意一定会笑话他的。
新助理莫瑶瑶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来工作就要面临一次超长期的出差任务。
江晚意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地起床出门。
他花大价钱定了一套红宝石耳钉和戒指,甚至比程锦栖的更过分,江晚意不仅在耳钉里面装了定位系统,连戒指里面他也装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因为设计并不难,通宵加工,不出意外他今天晚上应该能拿到戒指和耳钉。
江晚意出门去买耳钉枪,程锦栖没有耳洞,他要亲自给程锦栖打一个耳洞,不仅是耳洞……他还想做一些别的事情。
他突然特别想在程锦栖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标记。
或者说不是现在突然想,而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因为什么压抑着。
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为什么他要一直压抑自己呢?
江晚意一想到这里,头又开始疼,他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
他离开老别墅,程锦栖立刻知道江晚意出门了。
程锦栖看着代表江晚意位置的小红点,看着那小红点离他越来越远,又慢慢向他靠近。
他喜欢看着代表江晚意的小红点逐渐向他靠近,这会让程锦栖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一个白天,程锦栖什么都没做,没有工作,拒绝别人的联络,就一直在看着江晚意的移动位置。
直到江晚意又回到了老别墅。
原来江晚意口中说的“家”是指老别墅。
程锦栖今晚要搞清楚江晚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上八点,程锦栖按响了老别墅的门铃。
江晚意为程锦栖打开铁门,站在老别墅的门口等着程锦栖走过来,双手抱胸有些微微的不满。
“你不是有钥匙?”
程锦栖一走到面前,江晚意立刻不客气地质问,语气有点斥责夜不归宿的丈夫的意味。
只要发现了江晚意的不对劲,稍加注意,以程锦栖对江晚意的了解,他就能发现更多奇怪的地方。
程锦栖没说话,沉默地跟在江晚意身后进门。
江晚意忙了一天没怎么吃饭,他想要送程锦栖一些东西,也想给程锦栖一个惊喜,但不包括做饭。
在江晚意的记忆里,他似乎是会做饭的,他经常做一些饭菜在家里等待不归家的程锦栖,但……
江晚意下午试了一下,别说做饭了,他连切个菜都费劲。
菜没切到,先在他的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那颗沾了血的土豆还扔在厨房的菜板上,江晚意是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晚上的烛光晚餐干脆点了某家餐厅的外送。
程锦栖一进来,第一眼就把江晚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立刻发现了江晚意指尖小到不能再小的伤口。
他微微皱眉,进门后熟门熟路地去找药箱,扯过江晚意的手腕坐在沙发上,帮他处理指尖上的伤口。
江晚意看着程锦栖认真的模样,心想他和程锦栖果然住在一起很久了,程锦栖对这个别墅里的一切都很了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药箱塞在了哪个角落,程锦栖却能轻易找到。
程锦栖轻轻吹了吹江晚意指尖上的伤口,问道:
“疼吗?”
江晚意愣了下,无意识地勾起唇角。
程锦栖问他疼吗,程锦栖一直在乎他疼不疼。
江晚意笑着说:
“好疼,特别疼。”
程锦栖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不过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伤口,江晚意说疼,他就更加担心。
江晚意突然抽回手,把手伸到程锦栖唇边。
“别涂药了,我不想要那个。”
程锦栖还拿着沾了药水的棉签,听到江晚意的话,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江晚意。
在外人面前冷漠疏离的程锦栖,谁也无法轻易接近的程锦栖,似乎此时无论江晚意说什么,他都肯做。
江晚意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可看着程锦栖的样子,心里突然起了很多恶念,他喜欢看程锦栖这幅予取予求的模样,似乎在程锦栖的世界里,他江晚意说什么都对,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执行。
他张了张唇,却不忍心对这样的程锦栖使坏,最后只是说:
“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比药有用。”
程锦栖便立刻低头,在江晚意的指尖上轻吻了一下。
江晚意看着程锦栖长而密的睫毛,心底突然浮现出浓浓的疑惑。
这样的程锦栖,怎么会像记忆里那样对他呢?
江晚意想抽回手,程锦栖亲完却不肯放手,他不容拒绝地握着江晚意的手腕,还是为他指尖上的伤口涂上了药水。
药水泛着点红,抹在江晚意的指尖,像是将程锦栖的吻保留在了上面。
程锦栖这才放手,江晚意立刻将手腕背在身后,他一抬下巴,示意程锦栖去餐厅。
“晚饭准备好了,一起吃个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半点没有书里“我”那样的谨小慎微,他就是江晚意,就是肆意又张扬的江晚意,因为书里的情节混入了他的记忆导致他的行为时常有些分裂,他自己意识不到太多,可程锦栖却都看在眼里。
程锦栖走进餐厅,看到了桌子上的晚餐和高高的烛台。
江晚意关灯,点燃了蜡烛,看着面前本该浪漫无比的烛光晚餐,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似乎对他和程锦栖来说,什么烛光晚餐,什么形式上的东西都不重要。
他们的关系远比这些虚幻的东西更加真实和深刻。
一顿饭江晚意吃得索然无味,他更多的时候都在看程锦栖,而程锦栖也在看江晚意。
他们坐在长桌的两边互相对视,似乎食物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才是彼此的精神食粮。
直到晚饭结束,江晚意拿出两个小盒子。
两个黑色的小盒子,他本想当着程锦栖的面打开,却又顿住。
江晚意抬眸,定定地看着程锦栖,突然拿着两个小盒子起身往外走。
他走出餐厅,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程锦栖一眼。
这一眼包含了很多情绪,也包含了江晚意对程锦栖压抑许久的欲望。
江晚意对程锦栖的欲望。
过去的江晚意是没有欲望的人,他对情爱、对谈恋爱都不感兴趣,他的一切兴趣都来自程锦栖,他以前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此时此刻,记忆混乱的江晚意,突然觉得这也是一种欲望。
他的兴趣,他的欲望,从来都只属于程锦栖一个人,或者说他全部的欲望都来自程锦栖,只是他从不会释放这些欲望。
只是一个眼神,程锦栖立刻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得不紧不慢,中间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
无论是江晚意,还是江晚意手里的那两个小盒子,都对程锦栖有些无限的吸引力。
江晚意想做什么?江晚意想给他什么?
程锦栖无比期待。
江晚意一路领着程锦栖去了卧室,卧室的床上还乱七八糟地散着被子。
看到被子的一刹那,江晚意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句话“他已经好久没跟我做了……”。
江晚意突然想起他今晚的目的是让程锦栖回家,是为了挽回程锦栖,是为了像他的记忆中那样,让程锦栖重新对他有兴趣。
可江晚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么卑微的话。
他把两个小盒子扔在床上,站在床边,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程锦栖,抬起手,手心向上,微微皱眉,眸光里带着对自己记忆的质疑,说道:
“程锦栖,过来。”
程锦栖把江晚意这一会儿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手搭在了江晚意的手心。
江晚意用力扯过程锦栖,程锦栖站着没动,江晚意这一下没扯动。
他下意识地瞪了程锦栖一眼,瞪完又想起今晚的目的,便堪堪忍住了再瞪一眼的冲动,说道:
“程锦栖,去床上躺着,闭上眼睛。”
程锦栖的黑眸深不见底,他站在江晚意面前,低头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这才缓缓躺到床上。
江晚意站在一旁,从床头柜翻出他今天出门买的耳钉枪,像握着真枪那样拿着耳钉枪,冲着躺在床上的程锦栖做出开枪的动作。
他又忘记了他今晚叫程锦栖来的目的,此时满脑袋只想着一会儿给程锦栖打耳钉的时候,程锦栖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跟他说疼?
程锦栖闭着眼睛,只听到江晚意似乎翻出了什么东西,他指尖动了动,与其说是一个躺在床上的猎物,不如说是准备好一切的猎人。
两个人心思各异,只等靠近,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