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港岛物语【完结】>第44章 诈尸了

  比赛持续到下午,阿忠好几次险些失球,好在回击及时,网球未打出界,比分你追我敢,最后终于在决胜局率先拿下七分,击败对手。

  现场气氛热烈,看得出来,阿忠有不少忠实粉丝。

  等方焕见到阿忠时,他显然冲过澡,头发都没擦干,换了身干净衣服,浑身上下像冒着水汽一样。因为长期训练,阿忠皮肤晒得黑黑的,显得他的牙齿特别白。

  覃忠没想到家人会来现场,见到大哥,他整个人先懵了一下,最后认出一旁的方焕,兴奋地将他抱住,两个人多年未见,再见面时,依然如此亲近,方焕‘哈哈’笑个不停,说阿忠还是好呆。

  覃忠笑着松开手,责怪方焕太瘦。

  一行人往附近的茶餐厅走。

  吃饭的时候,方焕有问覃忠的近况:“下个月还有比赛吗?若没有比赛呢?”

  “不比赛的时候,会带学员。”覃忠吃了一粒水晶虾饺,腮帮子鼓鼓的。

  方焕还在给他夹鱼丸,“那很辛苦哦——”

  珍珍悄悄说:“不辛苦,他现在会藏私房钱了。”

  餐桌上方发出一阵哄笑,覃忠没好气地说:“藏私房钱怎么啦!”

  少时相见时,覃忠走路总看着很飘,也不是说他很笨的意思,总觉得他要么衣着不得体——譬如校服领子歪了不知道整理,裤子穿他身上分明有些短,怎么看怎么不合身。

  现在因着常年保持运动的缘故,覃忠身上很结实,腕上还戴着运动手表,衣服更加得体。方焕在看覃忠,覃忠也悄悄看方焕,脸颊一下子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方焕说:“看看你不行啊?”

  覃忠‘嘁’了一声,用余光觑了方焕一眼,觉得方焕好像帅了很多,脸颊白皙,下颚线流畅,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眼下那颗泪痣,特别好看。

  他们同龄人见面,覃志钊通常都插不上话。

  现在覃志钊‘老父亲’般的眼神不只盯着方焕,还转移到覃忠身上。不过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欣慰,自己这些年没白费,至少没阿忠走上歪路。

  太阳西沉,茶餐厅人渐渐多了起来,覃志钊去前台结账。

  方焕留意到秦子煜的目光,虽是安静的,却始终停有意无意地留在覃志钊身上。

  回去的路上,方焕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难得安静了片刻,再看看身旁的覃志钊,“阿钊。”

  覃志钊侧过脸。

  方焕说:“等下你能跟我上去一下吗,我脖子后面不舒服。”他挠了挠,像是有点痒。

  可能是今天太阳大,覃志钊点头,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方焕心想。

  往常九点以后,非必要,覃志钊很少去方焕家里。他实在是尽职尽守的好下属。

  “你等一下噢。”到了家,方焕丢下挎包便往卧室走。

  覃志钊坐在客厅,中途听见轻微的淋浴声,还有电动剃须刀在震动,等了接近半个小时,终于听见方焕在喊他:“阿钊——”

  覃志钊起身,进主卧时有点犹豫,想着今天时间这样晚。

  “阿钊?”方焕又喊了他一声,见他杵在门口不动,“进来。”

  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潮气,覃志钊回过神来,答了一句‘好’。

  方焕正在洗手间擦头发,看样子头发吹得差不多了,他穿了件浴袍,腰间系一条松松带子。搽脸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乒乒乓乓地掉落在地,方焕用脚探了探,覃志钊瞧见他瘦削的脚踝,一会儿往左,又一会儿往右,他就说:“我来吧。”

  盥洗台底下有灯带,覃志钊蹲在地上,偏头探了一眼,一伸手,好像摸到一个盖子。

  “给。”覃志钊站起身,递到方焕面前。

  是爽肤水的盖子,方焕接过来,喉结上下滚动,这才想起正事:“你帮我看看脖子后面,有点痒。”

  “要不要叫家亮。”

  方焕皱眉:“不用了,别有事没事就找他。”

  说着,方焕侧过身,将睡衣领子扯开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脖颈,往后指了指:“就在后面。”

  覃志钊说:“有点红。”

  “应该是晒的。”方焕随手从抽屉里找了个东西出来,“你帮我涂一下吧。”

  覃志钊说了句‘稍等’,随后去洗了手。

  方焕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带着笑意:“倒也不必如此讲究。”

  “转过去。”覃志钊说。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盥洗台前,覃志钊耐心地帮方焕擦药,味道闻起来有点像芦荟,涂在手上有冰凉的触感,方焕好像也觉得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过了一会儿,覃志钊问:“前面呢?”

  方焕顺着他的话转过身来,覃志钊觉得方焕肯定没有好好吹头发,否则鬓角为何还是湿漉漉的。方焕起初不太敢看覃志钊的眼睛,先是闪烁了一下,察觉到覃志钊并没有回避,他才鼓起勇气看覃志钊,覃志钊怔怔地看着他,视线停在方焕的锁骨上。

  指尖轻微的触碰蔓延开来,酥麻感迅速遍布开来,方焕下意识仰起头,手臂搁在覃志钊肩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方焕低声问:“我好看吗。”

  覃志钊没有撒谎,言语间有些认命:“好看。”他很少这样近距离触碰方焕,除非方焕主动靠近。

  方焕与他近乎鼻息相对:“阿钊。”

  “欸。”覃志钊敛住眉眼,呼吸滚烫,任由方焕扯他的领带,他的视线最终停在方焕的后脖颈,更里面的位置,靠近肩胛骨的地方,他抬起手臂,方焕以为他要拥抱自己,下一秒,覃志钊眸光冷静:“你这里怎么了——”说着,他要推开方焕的衣领。

  糟了,应该关灯的,方焕赶紧捂住领子,“没什么。”

  “手拿开。”覃志钊耐心地看着他,显然不打算退让,像是被戳中到要害一样。

  方焕往后退,有些心虚地喘着气:“真的没有什么啦。”

  说着,方焕要推门出去,覃志钊单手抵在墙上,将他拦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方焕不知道覃志钊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看个清楚,方焕不肯,只要覃志钊一抬手,他就拍打他的手臂,覃志钊沉默地承受着,责怪自己上次为什么没能看清楚——上次方焕还是光着膀子,可能是隔得比较远吧,当时确实没看清。

  见到方焕好像真的生气了,挣扎中,覃志钊将他按在心口,低声哄劝:“好,我不看。”

  这是覃志钊第一次主动抱方焕,方焕整个人都是懵的,心脏乱跳不止,他闻见覃志钊淡淡的剃须水气息,接着,覃志钊的手臂越收越紧,与上一次安慰他时的拥抱显然不同,就差把方焕嵌进他怀里。

  覃志钊的心跳很快,呼吸更是沉重,方焕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摸到了覃志钊的死穴。

  不是什么美金,职位,甚至豪宅。

  ——是他自己。

  要不覃志钊怎么不松手。

  这是完全出乎方焕意料的答案。方焕甚至有点后悔,没在英国处理干净。可能是因为当时他觉得,男人身上磕磕碰碰,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显然覃志钊不这么想。

  那天覃志钊没久待,临走时给方焕说了‘晚安’,出门还顺手带走了家里的垃圾。

  深夜,覃志钊像往常一样驱车回家,车子开到十字路口时,他突然改变主意,掉了个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他在香港待了十年,多少有几个靠谱朋友,等红绿灯时,他拨了个电话。

  覃志钊这位朋友叫田晓虎,是个私家侦探,专为富豪提供隐私信息服务,虽是人人喊打的‘狗仔’,却是富豪太太的闺中密友,据说天底下,没有他查不到的隐情。

  两个人约在酒吧,灯光昏暗,覃志钊摇晃着酒杯,冰块浸泡在威士忌中,上下浮动时碰撞杯口,发出清冷的声响。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愿透露太多。

  田晓虎戴一副圆框眼镜,这些年操心工作,索性剃了光头,好在戴上鸭舌帽就看不见头顶,今天他穿身了西服,显得有几分儒雅,他抿了一口酒,问覃志钊这是几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覃志钊说。

  “老哥——”田晓虎跟覃志钊碰了碰杯,“你这案子真难办。”

  覃志钊沉默了,半晌才说:“开价。”

  田晓虎意味深长地笑,言语间带了些责备:“阿钊,你太见外了。”

  “不过你说的这帮人我有点印象,他们手里的事,不止那一起。”田晓虎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结账。”说着,他将手肘压在覃志钊肩上,“实在对不住,我得回去给女儿讲故事了。”他起身,用手肘夹住手包,背对着覃志扎挥手,看上去心不在焉:“这事我记下了,改天交差。”

  覃志钊再收到信息是一周后,一同邮寄过来的还有一些照片,厚厚的一叠。

  小四楼早已拆迁,现在是温泉山庄,要取证当然难。

  当年方焕出国以后,覃德运一概不准他碰跟方焕相关的事,只有足够长的冷静期,才能让他熬过那段日子。后来,方焕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覃德运更不准他多问方焕的事。

  照片里是那几人的现况,为首的逃到美国,剩下几个还在香港。覃志钊看见一篇报道,手腕忽然停顿下来,电台里播放着天气预报:“听众朋友大家好,预测有一阵雨,稍后部分地区能见度较低,最高气温17度,吹东南风,展望未来两三日有阵雨,日间温暖,接近周末温度下降……”

  路面涌起阵阵水汽,前方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覃志钊的车就排在车流当中,雨刷左右摇摆,不知疲倦地扫拭挡风玻璃,雨越下越大,像流水一样泼下来。雨水声,人行道上轻微的自行车铃铛声,还有三五人行人冲进雨中,奔向马路对面的巴士车站。车子乌泱泱地排成多列,忽得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在车流中。

  “做咩?!聋死人!”前方车辆有人探头出来,骂死后面那辆车。

  是覃志钊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周五跨部门开会时,方焕在场,覃志钊作为资源协助方,发言比较少,不过也需要在场,他的目光沉静依旧,只是时不时会明目张胆地停在方焕身上。徐从龙现在是方焕的秘书,处理方焕工作及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涉及更高权限的事宜,得覃志钊出面首肯才行。不过大多数时候,徐从龙都能应对。

  散了会,方焕走在前面,徐从龙紧跟其后,他听见方焕问:“从龙,你有没有觉得你师傅诈尸了?”

  “啊?”徐从龙回头,身后的那些人正在等电梯,覃志钊也在其中,他看上去面容沉静,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他已经死了么?”

  “猪头吗你是。”方焕用文件夹拍他。

  徐从龙用手肘挡住:“这不是你说的吗,老板。”

  --------------------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