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窝在京市的房子里, 过了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一周。
等到一周之后,关诚与商羽一同去机场。他们买了差不多时间的班机,道别时,商羽恋恋不舍, 一再叮嘱:“落地后要给我发消息。”
关诚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气质隽冷, 风度翩翩,答应:“好。”
商羽又说:“要看我比赛。”
关诚看他, 笑一笑, 神色柔和一点,“好。”
商羽说:“如果实在没有时间的话, 可以只看我的CUT。”
关诚听出什么,沉吟, “你给我准备了惊喜吗?”
商羽笑了下,回答:“对,爱你。”
关诚:“……”有点招架不住。
商羽情意绵绵地看他,关诚面皮发热。他绷住了,佯装无意,岔开话题, 说:“我应该比你早落地吧。”
商羽说:“对, 你是一点半, 我是两点。我想打开手机,就看到你的消息。”
关诚含笑,商羽又小声说:“关诚,我可以……”
关诚:“嗯?”
商羽:“可以再吻你一下吗?”
他们再机场,候机厅,人来人往。
商羽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面向全国各个年龄阶段观众的选秀, 其中一定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不能接受同性恋。
但他不管不顾,热切追逐。
关诚微微动容,还是回答:“好。”
他们接吻了。
登记窗口播报起关诚那班航班的消息,商羽的手还扣在关诚腰上。
他轻轻吸吮着关诚的唇,无比留恋,最后却只能放开。
商羽看着关诚,欲言又止。
反倒是关诚说:“我有点改变主意了。”
商羽茫然,“嗯?”
关诚看着他:“不管你比赛的结果是怎么样,结束那天,都到我家来一趟吧。”
商羽眨动眼睛。
关诚说:“我爸妈会欢迎你的——我会让他们欢迎你的。”
商羽惊喜万分,关诚潇洒地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再见。”
他走近登机口,淹没在人群之中。
商羽看着男友的背影,久久之后,终于回神,循着后面播报的消息,去找自己登机的地方。
他们由北往南,到了没有暖气、空气潮而冷的地方。
关诚下了飞机后,直接打车,去了家中老宅。
其实他爸妈平日也不在这边常住,至多只是周末闲暇时来休息。不过既是新年,仍然要到老宅挂上红灯笼,再贴春联、放烟火,才算有气氛。
在往年,关诚都是与父母一同做这些。今年不同,有了商羽,他回来的有些晚。到家的时候,灯笼已经挂好了,春联倒是还没贴。
关诚拉着行李箱,一路悠闲往内。他听着轮子“咕噜噜”想,心中则猜测,开了门、见了面,妈妈会如何说……
“小诚!”关妈妈见了儿子,第一句话是:“你不会谈了个外星人吧?”
关诚:“……噗。”
他视线侧过一点,去看在一边写着“福”字,结果因为笑,手一抖,就写歪了的父亲。
关诚说:“怎么可能。”
家中阿姨上前,帮关诚把大衣挂去衣帽架,再将行李拿去他的房间。关诚温和地道了谢,挽一挽袖子,和妈妈一起在茶几边坐下。
关爸爸说:“你还真这么问儿子啊。”
关妈妈笑一笑,说:“我也知道不可能。但——小诚,你前面说,你喜欢的人,可能会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我们并没有去想过,你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
关爸爸说:“真的吗?你之前不是翻来覆去念叨好久,猜了乱七八糟一堆。”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
关妈妈笑容不变,收回在丈夫手臂上掐了一把的手。
她温温柔柔,和和气气,对关诚说:“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是你的选择、你的决定。我和你爸爸相信,我们的儿子,眼光一定很好。就算你喜欢的人有着世俗不太接受的地方,但你既然能喜欢对方,就说明,那个人会让你快乐。”
关诚听着,怔一怔,动容。
关妈妈说:“这样就好呀,我们会自己调整心态的。”
关诚低低叫一声:“妈。”
三口人和和睦睦。
关诚忍不住问:“除了外星人之外,你还有什么猜想吗?”
关妈妈:“……”
关爸爸不给面子:“噗。”
关妈妈再掐老公一把,假笑,说:“别听你爸乱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睡书房,可能冻出问题了吧。”
关爸爸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抗议一下,但对上老婆温温柔柔、暗藏杀气的目光,他明智地选择闭嘴,不让自己的待遇学生价双。
关诚听到这里,笑一下,“好吧。我之前那么说,可能给了你们一些糟糕的联想。但是呢,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父母一同看他。
关诚深呼吸一下,难得地察觉一丝紧张。
但他在商羽面前夸下海口过,如今,也只能面对爸妈,缓缓开口。
关诚:“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是宁城人,和我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
关爸爸、关妈妈点头。
关爸爸揽住妻子肩膀,关妈妈握住丈夫的手。
关诚说:“他是音乐学院的,流行音乐专业。”
关妈妈看起来松了口气。
关诚好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他去我们学校表演,因为其他事情迟到。我给他指路,不过那会儿,我们还不算认识。”
关妈妈评价:“这个开场不错。”
关诚想到商羽那个时候的样子,声音低一点,像是陷入回忆,“对,不错。不过那会儿,我有点觉得麻烦,不想理他,还好他又叫了我一次。不对,还好当时路上没有其他人,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就不会认识了。”
关妈妈忍不住说:“小诚,你也太冷漠了一点吧!既然谈了恋爱,那总得热情对人家。”
关诚说:“哦,我应该还算挺热情吧?”
毕竟,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就是他吻商羽了。
关妈妈听了,仿佛狐疑,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关诚咳一声,继续说:“第二次见面,才算知道他的名字。爸,妈,世荣娱乐不是承包了几个音乐节吗?当时我在几个子公司里面轮转,正好碰到一次音乐节,那会儿是大一暑假。他在表演嘉宾名单上,我看到了,知道他叫什么。我们在后台遇到,他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说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关妈妈总结:“小诚,你和你爸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关诚沉默。
关爸爸咳嗽一声。
关诚缓缓地:“我还是继续说。之后,他有个专业上的比赛,被人下了黑手,我帮了他一把。我们这才算熟悉,这都是认识一两年后的事情了。之前我不是去了宁城一趟吗?他招待我,原本说要带我去东湖那边玩。我起初觉得这样也不错,但后面,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先回来了。”
关妈妈警惕:“不太对劲?这孩子不会是什么传销窝点的头子吧?”
关爸爸、关诚一起哭笑不得。
关爸爸拍了拍妻子手臂,关诚说:“没有。我就是在那会儿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
关妈妈偏一偏头。她四十余岁,容貌看起来却还年轻,优雅、大方,宛若三十出头,眼角都没有多少细纹。
和关诚坐在一起,不像是母子,更像姐妹。
关妈妈问:“那个时候,你还不喜欢那个孩子吗?”
关诚诚实回答:“我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和他相处的确很放松,他甚至不知道咱们家里是什么情况,所以面对我的时候,表现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喜欢写歌、唱歌,有时候会特地来找我,想要听一听‘普通听众’有什么意见。”
关妈妈听着,眨一眨眼睛,说:“目前来说,我还蛮喜欢这个孩子。”
关诚笑一笑,说:“对,我那会儿也把他当做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我在宁城的表现太明显了吧,从那边回来之后,他其实还来了一趟海城,但是没有联系我。那段时间,我看到他的朋友圈,原先还在考虑,如果他再来约,我要怎么处理。但是,他没有。”
关妈妈说:“所以你不开心了?”
关诚否认:“不至于,我也没有那么幼稚。”
关妈妈说:“哦,果然不开心了。”
关诚无奈,关妈妈笑一笑。
关诚:“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之后,我们回了京市。大四其实没多少课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边公司,还是想把之前做的几个项目圆满收尾。他呢,开始有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发消息,说些有的没的。”
他想到那只现在正在青旅里安度晚年的橘猫,想到商羽拍给他的、挂霜的松树,微微笑了下,说:“我想,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啊。”
关妈妈轻轻说:“但是你没有再拒绝那个孩子,这说明,你的确喜欢对方。”
关诚说:“妈妈,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从头到尾,两个人讲话的时候,关妈妈都没有用“她”字来指代关诚的恋爱对象,都用着模糊的说法。
关妈妈说:“可能猜到了?不如你告诉我正确答案,我们对一对。”
关诚说:“我有点意外,毕竟,你们现在这么平静。”
关妈妈叹口气,“这算是我们想过的答案里,比较好的一种。”
关诚看她,关妈妈回望。
关诚说:“妈妈,你前面说了,没有胡思乱想、猜七猜八的。”
关妈妈:“你在说什么?听不懂。”一本正经地否认,“好啦,看来我们达成共识,让我和你爸爸看看那个孩子的照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年龄操作这个番外里有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让关哥知道爸爸妈妈会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和商小羽的这段感情。
他在正文里觉得,爸妈一定是“爱他、支持他、包容他的所有决定”。
事实也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