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幽光打在余星河的脸上,能明显看到余星河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紧张的捏了捏手指,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扩大。

  屏幕里的故事还在继续,女人抬起背在身后的手,余星河才终于看清她手里捏的东西。

  那是一只孱弱的小狗崽子,没比手掌大多少,估计是才出生不久。

  那小狗在女人的手里哼唧呜咽着,眼睛都睁不太开,?s?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

  但这却不包括屏幕中的女人,她盯着手里的小东西,眼里的厌恶嫌弃是藏也藏不住的。

  一直充当背景音的喘气声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女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妈妈知道,你就是因为这种东西才变得不乖的。”

  女人的语气变得逐渐阴狠起来,声音越喊越大,面目狰狞犹如恶鬼。

  “就是这种东西分走了你的注意力,让你不好好学习,不再优秀。所以爸爸才被外面那些人迷花了眼骗走了。”

  而女人深吸了口气,语气又突然变得慈爱起来,“妈妈现在就帮你解决掉这些坏东西,你要好好看着哦。”

  屏幕里的女人行为如此诡异多变,让看的人都感觉心里不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余星河忍着难受,继续看了下去。然而接下来的内容,更加令余星河震惊。

  那女人的左手掐着那只小狗崽,右手却掏出了一个电击棒。

  在陆珩的面前,将电击棒死死的怼在狗的身上,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摁着开关。

  女人在哼唱着些什么,激烈高昂的歌声回荡在空荡阴暗的房子里,荡出了一阵阵回声,像水波一样淹没了余星河。

  余星河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能看到开关在不停按动的啪嗒声、女人放肆大笑时嘴里透出深红色的鬼影、陆珩被捆住双手,趴在地上不停抖动抽搐的样子。

  最后那只小狗的四肢无力的垂下,像一团死肉一样任人晃动。仿佛被抽掉了骨头,剥掉了筋骨,只剩下一层皮肉。

  余星河的眼里只剩下陆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那只小狗一样,失去了血肉筋骨,只剩一层人形模样的皮肉躺在那里。

  视频的最后女人走了,她把那只小狗的皮囊和陆珩的皮囊扔在地上,关上了灯锁上了门。

  只有两双眼珠子还在黑暗中发着光的样子,被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视频早已结束,而余星河还一动不动的僵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眼,就像是被冰封的雪雕活过来了的一样。

  余星河缓缓的抽动一下手指,但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就像是突然闯入人类文明生活的动物一样,不能理解陆珩的父母生活、也不能理解视频里的内容。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听,一个母亲怎么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无论长辈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陆珩他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能这样对他。

  如果是父亲对他不好,余星河还能勉强理解。可一个孩子是母亲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她是怎么忍心的。

  余星河手脚冰凉,他浑浑噩噩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陆珩的书房离开的。等再次回过神来,他是被自己是被手边的电话铃声唤醒的。

  电话是陆珩打过来的,说是段白和医生约好了时间,看余星河方不方便。

  余星河压根没仔细听陆珩的话,就囫囵答应了下来。

  很快就又到了检查的日子。

  这一次余星河接受检查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心里有事,不加掩饰的样子让医生都无法忽略。

  “发生什么烦心事了,介意和我说说吗?”医生泡了杯热可可放在余星河身边。

  可可浓郁的香气让余星河放松了不少,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有打探病人隐私的嫌疑。

  但余星河犹豫了半晌后,担忧之情还是占了上风。开口道,“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陆珩。”

  “陆先生?你们上一次回去后有彼此之间再进行交流吗?”

  “没,就是普通的日常对话。”

  医生微微的‘啊’了一声,“是这样吗?据我上次的观察,陆先生应该很关心你。他没有来主动找你聊聊天吗?”

  余星河摇了摇头。

  “那你可以尝试主动和他聊聊天,沟通是能最快缓解情绪的方法之一了。”

  “我、我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

  医生揶揄的笑了笑,“余先生的话,应该无论讲什么都能让陆先生感兴趣吧。”

  余星河听着医生逗弄的语气,微微红了脸。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如果你们没有可聊的东西的话,不如先从彼此喜欢的东西开始吧。”

  喜欢的东西?

  余星河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他的人生一直在疲于讨好父亲、向大哥看齐,努力做出成绩、努力让家里人感到骄傲。

  他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压榨在学习、工作上,力求让父亲谈起自己时,语气也能像谈论大哥时一样充满自豪。

  他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了解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至于陆珩,余星河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人,他想不到陆珩会喜欢什么。

  据他的观察,陆珩的别墅都装修的像样板间一样,黑白风格分明。房子里的摆件也透露不出一丝一毫有关陆珩的喜好。

  而陆珩本人的童年过得也不怎么有趣。

  在陆家,余星河看到的唯一个个人风格明确、能看出不同的房间就是余星河自己的房间和楼上的那一间观星房。

  但这都是陆珩为了自己装的,和陆珩本人的喜好毫无关系。

  余星河想的太入神,没注意到陆珩已经因为他长时间的注视而偏过头来,“怎么了?”

  陆珩的问询让余星河的眼睛重新聚焦,一抬头就是陆珩盯着自己眼露担忧。

  余星河眼前一亮,他明白了!

  余星河一把攥住陆珩的手,“我们去看极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