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声把姜可可的思绪拉了回来，嘴角的弧度便压不住了，连问出口的声音都是扬着的音调：“你怎么来了？”
解绝伦本想要绷着脸佯装生气，然而看到她这开心的样子还是没绷住，只是小小抱怨了下：“某人到了首都就不回我微信，我只能联系别人才能找到人。”
姜可可之前就跟他说了这个行程，落地后也报过平安，只是到了常杉的工作室之后就忙了起来，直到在刚刚来的路上才看到解绝伦下午的时候问过她晚饭有什么安排。
那会儿已经是饭点，也不可能临时约人，姜可可便想着吃完饭再说吧，没想到常杉这么爷们儿，直接给他俩安排了晚饭的独处。
姜可可知道弟弟就是表达一下心里的不满，也不是真的抱怨，吐了吐舌头卖个萌就开开心心地在解绝伦对面落了座。
这里是日料店，包厢是榻榻米的设置，房间正中有一个下沉式的坑，中间放着餐桌，客人们脱了鞋子入内坐在坑的边缘，腿可以直接放在下沉的坑内。
包厢很大，坐六七人也绰绰有余，姜可可跟解绝伦坐在对面，中间隔着整张桌子，伸手都未必能碰到对方的那种。
姜可可落座后，怎么看怎么觉得离伦崽也太远了些，便向前倾着身子，小臂撑在桌上把自己上半身往前送，总算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就想好好看看这么多天没见过的这张脸。
似乎棱角更加犀利分明了，脸颊骨的线条要是配上他以往常见的冷漠眼神，粉丝肯定又要担心这是不是又是崽崽心情不好的一天。
好在，那个被称为“赶客”的表情此时并没有挂在脸上，解绝伦此刻倒是嘴角噙着笑，单侧的那个可爱梨涡也露了出来，眼神中盛满了姜可可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看到的星光。
这是独属于她的那个邻家弟弟。
也是想了这么多天的心上人。
姜可可被冒出来的“心上人”三个字给烧到了，脸上也忍不住热潮上涌，怕自己被对方看出脸上的红晕，只能端正了坐姿重新把距离拉开，然后寻个由头开口：“是不是瘦了？”
解绝伦最近忙得睡觉都是奢侈，更别说吃饭健身这些维持体型的事情。
都开始掉肌肉了，能不瘦么。
但解绝伦没说，也没告诉她今天是他这些天来难得认真吃的第一顿饭，只说：“为了拍MV上镜。”
姜可可立马心疼上了，拿起公筷夹了三文鱼就往他那边送，坐着够不着他的碗就站起身来，然后又把筷子伸向北极贝、甜虾、烤鳗鱼和烤和牛粒，一会儿就在解绝伦面前堆出了个小山丘。
嘴里还念念有词：“多吃点，优质蛋白质，不怕胖。”
解绝伦就看她忙得像个小媳妇儿，心里幸福的感觉更加强烈。
拿一个MV的配角换来这顿饭，划算。
这样单方面的投喂行为，一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才被打断，姜可可终于乖乖坐下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等桌上又添了不少菜，姜可可看着这桌子一言难尽：“今晚确定是杉哥付钱吗？不会最后要我们自己掏吧？”
看上去好像是把整个菜单都点了一遍，难怪要这么大的包厢，双人包厢的桌子估计都摆不下。
解绝伦忍俊不禁，还是认真回答了她：“他出钱。”
“那他图啥？”姜可可无语了，“你知道他找我干嘛吗？那个人物小传他自己都写完了，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改错别字？我猜到杉哥找我这事儿不要紧，不然他哪能拖那么久，但真没想到会不要紧成这样。”
解绝伦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下午就在那给他改错别字？”
说到这个，姜可可就生气：“才不是！他让我给他的新人解读剧本。我，一个纯圈外人，去给他们这些专业的，解读剧本？？？”
但想到下午实际进行的工作又让姜可可不确定常杉是不是早有预谋：“虽然这事儿听着离谱，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就是看丁宇跟我上热搜了所以来消遣我，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人的理解能力可以参差不齐成这样……”
毕竟她名校毕业后直接进的大公司，周围只有比她牛的人，很少有不如她的，姜可可已经习惯性把别人都当成需要学习追赶的对象，以至于今天算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刚刚那样说好像对那些小孩不太礼貌，姜可可又改了说辞：“我觉得我做的就是帮他们加深一下对剧情的理解，但可能我的表达过于学术所以他们好像不太能接受？毕竟都还小，可能需要更加浅显的表达方式，嗯，我明天再尝试一下。”
“那常杉呢？他在干嘛？”
“杉哥给我们开了一间会议室，他就在那陪着，偶尔问我他自己剧本上的一些问题，一起在会议室呆了一个下午。”
解绝伦对她在感情上的迟钝早有体会，也不多说，一边给她夹了块三文鱼腩，沾了山葵放到她面前，一边道：“听你说起来，这个钱好像还挺好赚？”
姜可可把鱼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说不定明天还有其他幺蛾子，也说不定他就是想用这个来勾引我签到他工作室，就像今天这顿饭一样。”
解绝伦夹寿司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了一个放到她碟子里：“他想签你？”
姜可可疑惑：“我没跟你说过吗？上次在杭城民宿的露台上他就问过我了。”
解绝伦点点头：“你没说过。”这下倒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想错了。
姜可可扶额叹气：“我每天都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每天都没什么空，有时候也搞不清楚是脑子里跟你说的还是真跟你说过了。”
这话解绝伦也深有体会，有时候真恨不得直接飞过这300多个日日夜夜，就想每天能抱着她闲话家常。
一时两人都没再说话，姜可可安安静静吃完了那块寿司，抬头扫了桌上一圈，就用脚尖踢了踢解绝伦的小腿，扬了扬下巴：“把你手边的螺肉递一下。”
解绝伦拿筷子的手一顿，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觉得小腿上一阵酥麻，只知道在姜可可收回脚之前，就下意识把小腿一个交叠，然后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脚踝就被夹了个稳稳当当。
脸上却面不改色地问：“你说什么？”
桌子大，姜可可眼看着够不到自己想吃的，想也没想就用脚尖去使唤人。
这是一个极为亲昵的动作，关系不到位的人做了，只会让双方都很尴尬，甚至还会给人某些不太道德的联想。
姜可可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回事儿，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做了。
可是这会儿伸出去的腿收不回来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动作确实太轻浮了些。
早在脚踝被夹住的瞬间，姜可可的脸上就爬上了红晕，此时也顾不上回答解绝伦的问题，只能努力地把脚往回收：“你放开！”
解绝伦轻哼一声：“是谁先动的脚？”
姜可可理亏，但又嘴硬：“我只是叫你帮我拿下东西，不是叫你来欺负我的。”
解绝伦不为所动：“你自己到我的地盘来的，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姜可可气得用另一条腿发起攻击，没想到又轻易就被制住了。
明面上两人看上去还是规规矩矩坐着吃饭的干饭友，然而在外人看不见的桌子底下，四条腿你来我往好一阵拉扯。
最后以解绝伦起身，横跨过整张桌子要来一个缠绵悱恻的属于成年人之间的吻，才结束了这场小学鸡之间的干架。
姜可可就知道，有些独处时的固定节目，虽迟但一定会到。
吃完饭，姜可可没跟解绝伦走，两人都还有工作，而且常杉早就等着她了。
还是下午去机场接她的那辆保姆车，常杉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打字，看上去忙得不行，车厢里也难得有片刻安静。
姜可可侧头看他在那一顿操作猛如虎的样子，好像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就转过头看回到窗户外的夜景。
首都的繁华是很美，但城市的夜景大多相似，姜可可没一会儿就看得没劲儿了，又回头看常杉，还在那跟人聊得飞起，再次转过了头。
等姜可可第三次看他，常杉叹口气：“有话就说，脖子累不累。”
姜可可想问的太多了，真等来常杉这话，却又什么都没说，只道了一声：“谢谢。”
“谢什么？我今晚在那请个本家的小妹妹吃饭，嫌你多余就给你找个饭搭子罢了。而且你以为我没找你家弟弟要报酬吗？”常杉头没抬，又道，“早上去机场本也是接那小妹妹，结果她没看到我的微信直接打车走了，才便宜了你。”
姜可可白天那会儿本就觉得他亲自来接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后来在车里他的一通话让她自以为懂了为何被区别对待。
现在又不明白了。
这人还是这样，搞不清楚他嘴里到底哪几句真哪几句假。
姜可可叹气：“杉哥，对人好完全可以诚实点，这样还能让人感激你，非要这么嘴硬干什么？”
“谁嘴硬了？”常杉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你别太天真，我们圈里人大多还是利字当先，愿意吃点亏的话，那还是因为有利可图。”
常杉突然就来劲儿了，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地跟她聊了起来：“你以为我给你那么高的报酬叫你来干这个活，好像我亏了，但是一个下午你就帮我把工作室里新人的底摸透了，我也就知道可以重点栽培哪几个。
不是不能找经纪人做这事儿，但他们都有利益牵扯，结果的真实性我不能保证不说，还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就是要这样突然的检查，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效果。”
姜可可嘴巴一抽，感觉光看对剧本的理解就来决定培养谁貌似草率了些啊。
但还不等她替那些小孩求求情，常杉又说：“再比如，今晚这顿饭，吃得开心吗？不用谢我，我最近身后一直跟了个尾巴，不给他拍到点儿东西估计甩不掉，正好今晚拍的照片应该能让他交差了。”
姜可可瞬间紧张了起来：“那伦崽……”
常杉摆摆手：“放心，店里他进不去，不然也不会只能在停车场蹲我。而且我也提醒你家伦崽了，他走的侧门。”
说完，常杉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这么担心你家伦崽啊？你都被我拿来挡枪了，怎么不生气啊？”
姜可可撇撇嘴：“你这么坦诚我有什么好生气，而且你不是还有后招？”
常杉切了一声：“你们脑子好使的人真没意思。”
姜可可哈哈一笑：“那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后招是什么？我好像猜不出来呢。”
常杉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给你解惑的样子说：“等他什么时候爆照，我就什么时候晒咱们的合同，他一定想不到我把这顿饭也写进去了哈哈哈哈！”
姜可可就说那合同上为什么一定要写清楚管几顿饭，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真不知道该说常杉鸡贼还是幼稚。
她好笑地拍了拍常杉的肩：“你可真有先见之明，看来我真的不是混你们这个圈的料子，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我不入圈的决心。”
常杉得意洋洋地说：“要的就是这效果，我签不下的人，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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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常杉：我可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认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