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一月底，叶梓出院了。
出院之后叶梓先去了趟学校，处理了一些堆积起来的工作。好在他今年是第一年工作，助教的课程安排少，工作量也不大，几乎是一天之内就整理完了所有文件。
至于顾棪放假前来学校找他的事，以及叶梓受伤住院的真实原因，也自然被顾棪和左亓晟两个人捂得死死的，硬是抹得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过了一月，二月便即将迎来春节，同时也即将迎来顾棪的27岁生日。
顾棪自从16岁那年之后，就再也没过过生日。叶梓在的那几年，他会带着叶梓两个人闷在房里看一天电影，后来叶梓出国留学了，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一整天谁也不见。
但现在叶梓回来了，顾棪多年的心结也打开了，再加上今年比较特殊，顾棪生日那天刚好是除夕夜，是一年一度顾家所有的旁枝末节，都会回到主宅的日子。
顾棪最终决定，把自己的生日宴和顾家的家宴并到一起办，至于其背后的原因和意图，他并不打算告诉叶梓。
然而叶梓也不是傻子，他早猜到了顾棪是想借机”清理门户”。
书房里。
顾棪不断捏着眉心，向叶梓解释道：“叶子，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你跟我不一样，也不明白那些人。”
“但是哥，你之前不是才刚答应过我，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么？”叶梓神色略微不满。
“对，但唯独这件事不行。”顾棪说完朝叶梓招了招手，让对方坐到自己怀里，温柔地哄着：“叶子，乖，等这件事过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啊。”
叶梓沉默不语。
顾棪见状叹了口气：“叶子，你明白我说的清理是什么意思么？不是夺走他们的实权，也不是说服他们放弃那些走|私生意。”
“所以你就想杀了他们？”叶梓问。
顾棪苦笑了一下：“叶子，可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想要了我和你的命。我之所以这件事不想让你参与，就是因为不想让你手上沾血，因为我……”
顾棪顿了一下：“因为我已经杀过人了，就在我16岁那年。”
他说到这里时，像是回忆起那段被绑架的经历，神色略微痛苦地靠在了叶梓的颈窝里。
叶梓坐在顾棪身上，轻轻地给对方顺着背，缓缓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顾棪，我不想让你再沾血了。你知道那天你用枪指着左亓晟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么？我担心的不是左亓晟，而是你，我怕你会越走越远，最后走到你自己都控制不住。”
“但是没办法了……”
“为什么没办法？”叶梓从顾棪的怀里离开，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问道：“你就那么轻易地杀了他们，只会让你自己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顾棪，你就没想过亲手送他们进监狱么？”
顾棪：“……”
他当然有想过，也付诸于行动过。但是由于走|私交易的线太长，也太过于深不见底，他们追踪起来十分费力。
况且他那几个叔叔作为顾氏的股东之一，万一进了监狱，那么如何将顾氏集团完完整整的摘出来，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然而这都不是他放弃的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三年前当顾棪得知自己父亲车祸身亡时，新仇旧恨将他冲昏了头脑，而他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所剩下的最后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保护好叶梓，不论用尽什么样的方法。
叶梓知道，但凡自己当初能像现在这样勇敢，而不是脑子糊涂沉迷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悲伤中，顾棪也不会疯成现在这样。
如今他下定了决心要陪顾棪站出来，为的就是这一次，能够换他来好好保护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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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叶梓聚精会神地面对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代码，手上一刻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早就忘了吃饭的时间。
顾棪进门的时候，差点坐被电脑前像幽灵一般的叶梓吓了一跳。
“怎么样，查得到么？”顾棪拉了个凳子，在叶梓身边坐下，将热好的牛奶放在了叶梓手边。
叶梓停下了手中的活，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应该用的是第三方搭建的服务器，IP地址在海外并且经过了多次映射。”
“嗯，所以还是没法追踪对么？”
“怎么说呢，理论上是可以追踪到，但现实毕竟不是拍电影。法律，人力，物力，财力，限制条件太多了，我们没办法找到他们终端服务器的准确位置，更别说让他们停止运营。”
顾棪点点头，趁着对方说话的空隙，将热牛奶递给叶梓：“暗|网本身就深不见底，想要将这条线连根拔起，确实可能性不大。“
叶梓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嗯，不过只是搜集交易资料，送那几个老股东进监狱应该没问题。”
“哦？这么有信心？”顾棪笑着揉了下叶梓的头发：“这条线上交易量巨大，从里面找到你想要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之前我也派人去查过，但干扰信息太多，往往最终一无所获。”
“不过只要针存在，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叶梓笃定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顾棪问。
“嗯，其实简单来说这是个数据分类问题，我可以给你列出好几种解决方法，比如说最简单的就是重复进行分类删选，再比如用我们手头掌握的信息设定参数，让电脑训练大量数据来建立模型，再比如……
叶梓一说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仿佛上了发条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顾棪一手托腮，看着叶梓神采奕奕地给自己解释着算法，不觉笑意渐渐攀上了眼眸。
这才是叶梓原本该有的样子，他聪明，漂亮，热爱着自己的专业，顾棪感觉现在的叶梓，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不过我刚刚说的这些，都存在一个问题。”叶梓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问题？”
“计算量的问题。因为在训练数据同时，还要进行十分复杂的解密计算，普通的民用电脑肯定办不到。”
“所以？”
叶梓抿了抿嘴，不禁存了点小心思说道：“所以哥，我想问你借钱，买台量子计算机。”
顾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兜了这么大半天，就是想找我借钱？行，说吧，要多少。”
叶梓伸手比了个数字：“不多，两千万。”
顾棪眯起了双眼，随即换了副正经语气：“叶子，两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你哥要是拿不起呢？”
“……”叶梓听完内心一阵无言。
他虽然是工科生，对生意场上的东西不懂，但并不代表他对钱没有概念。顾大少爷一个项目动辄就是几个亿或者几十个亿的砸，区区两千万还拿不起吗？
叶梓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道：“那也好办，把你那辆LFA超跑卖了。”
顾棪：“？？？”
“我让你考虑下怎么还我，你怎么还让我变卖起家当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顾大少爷假装一脸嗔怒地说道。
“哦。”叶梓拿起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配合顾棪说道：“但是我工资一个月税后2w，就算我不吃不喝，这辈子也还不起。”
“谁要你拿工资还了？“顾棪伸手捏住叶梓的下巴，微微挑眉：“我的小叶子，你这么聪明，再想想别的办法？嗯？”
叶梓抿了抿嘴，憋着笑问道：“那就，肉偿怎么样？”
“上道。”顾棪说着就翻身压了上去。
……
此刻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如繁星般点亮了这座城市的夜晚，也点亮了许多人心中的希望。
然而这番景色落在了某人眼里，却是变了一副滋味。
年轻的男人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他一身裁剪良好的黑色西装，手腕上也是价值不菲的钻石腕表。
“真让人惊讶，顾棪竟然让你活着回来了。”年轻男子背对着跪在羊绒地毯上的人说道。
“少爷……实在抱歉……”说话的人右手裹着绷带，只剩半截上臂，正是当天暗杀顾棪的狙|击|手。
年轻男子微微侧过身，对地上的人笑着摆了摆手：“算了，我本来也没想过那么容易就除掉他，你不用那么紧张。”
狙|击|手听对方的意思是不再追究，立马欣喜地抬起头：“左少爷！谢……
“砰——！”
然而伴随着一阵枪声，狙|击|手的第二个谢字还未说出口，子弹便穿过了他的胸膛，让他来不及再发出任何一个音，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但是你伤了叶老师，这笔帐我还是得跟你算清楚。”左亓晟一手拿着还在冒烟的qiang，居高临下地看着狙|击|手说道。
朦胧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脸上，原本略带稚气的眼里，此刻竟看不到一丝温度。
顾成达缩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强装镇定地质问道：“左……左亓晟，我们当初说……说好是合作共赢，你这……这杀了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顾伯伯。”左亓晟拿着qiang，转身看向顾成达。
顾成达被看得突然一阵哆嗦，大叫一声：“你要干嘛！！”
话音刚落，他身边保镖便立即拿出手|槍，对准了左亓晟的脑袋。
左亓晟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无惧色地笑道：“顾伯伯你这是干嘛？我替你除掉你不中用的手下，这不是最好的合作共赢的体现么？”
“你……你他妈放屁！你杀了我手下的人问过我的意见么！你……你当我是摆设么！？”顾成达吼道。
左亓晟一脸遗憾地摇摇头：“顾伯伯，我们确实说好了合作共赢，但您是不是忘了，我们也说过，绝对，绝对不能伤害到叶老师。先行破坏约定的是您那边的人，我杀了他有什么问题？”
“左亓晟！我看你他妈的就是疯了！为了个男人！还是个顾棪都艹腻了的男人，你他妈不要命了！”
左亓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打了个手势，原本空荡荡的会议室，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十多个手持M500的黑衣人。
Smith&Wesson M500被称为是威力最大的批量生产左|轮|手|枪，论速度和杀伤力，都是顾成达保镖手上那个“玩具手|枪”所不能比拟的。
“顾伯伯，我是因为喜欢叶老师才尊称您一句伯伯，但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您说一句叶老师不好的话——
“就请您就和您的儿子儿媳妇儿一起，去另外一边团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