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草长莺飞。
连日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周末的天空终于舍得放晴。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幸悬吃完饭就回到书桌前学习,安静又刻苦。
季绎收拾好桌面,来到门边问他:“悬儿,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两人太久没出门了,每天除了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不去,没空。”幸悬头也不回。
倒不是他不耐烦,也不是没爱了,只是知道时间宝贵,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学习而已!
除此以外,其他一切都是阻碍他进步的拦路石,不约。
“你不累吗?”季绎来到他身边,手臂搭上他的腰,捏了一下。
顺便有些嫌弃地看向那堆学习资料。
“不累。”幸悬沉浸式刷题,回答道。
季绎:“从开学到现在,你一天假都没放过,每天吃饱就学习,连你最爱的游戏机都落灰了。”
季绎忧心忡忡,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我觉得这是心理上的不健康。”
“放屁,”幸悬说:“明明是勤奋。”
可惜对方不听,在坚定他有病这一点上,比他对学习更执着。
“身体也不健康,你最近瘦得厉害。”季绎不理对方,继续数落道,他每天抱着幸悬睡觉,没事就上下摸一遍。
这个问题他最有发言权。
“我那是因为换季了,胃口不好,吃得少才变瘦的,”幸悬终于回了下头,对季绎耐心解释道:“再加上备考辛苦,哪个高考生不是这样啊?”
季绎安静了半晌,好像被说服了。
不过那只是幸悬以为而已,他很快又说:“如果你不愿意出门的话,要不给你请个医生上门看看?”
幸悬无语,哎了一声:“……”
算了,懒得跟季绎扯皮,他最终点点头,只要不用浪费他的时间也行。
上门的是一名资深心理咨询医生,看起来很专业,也很贵的样子。
双方介绍完毕,幸悬白了季绎一眼,倒不是因为他抵触和心理医生聊天。
只是觉得季绎很败家,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还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人闲聊。
他不理解。
心理咨询是一对一的,季绎捏了捏幸悬的手,很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出去一下,两位聊着,有事叫我。”
等对方离开后,幸悬立刻对心理医生说:“医生,其实我自己是什么问题,我自己都清楚,考完试就好了。”
心理医生微笑道:“哦,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幸悬款款而谈:“我只是太过于专注某一件事,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暂时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没有兴趣。”
“嗯。”医生眼前一亮,这孩子神气活现的,有病的概率不大。
“我恨不得一天有36个小时,人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只是因为我想要一个我满意的结果而已。”
“嗯。”这个想法也很正常。
“这种状态是暂时的,我很清醒,就算有问题也是小问题,不用担心。”
“嗯,理解。”
“打个比喻,就好比作家为了写出一本旷世奇书,会把自己关在荒山老林,一年半载都不出现。”
这种专注不是人人都有的,幸悬还很庆幸自己拥有这个牛逼的技能。
有个专业名词叫什么来着?
延迟满足。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最终结果,可以抵制住美食、玩乐、情感等各种诱惑。
“你认为自己是这种情况吗?”
“对,高考就是我要写的一本书,等这本书写完了,我自然就会恢复正常了。”
……
一个小时后。
心理医生最后对幸悬说:“你有很清晰的自我认识,这很好。”
幸悬眼巴巴地问:“所以说我没有心理疾病,是吧?”
心理医生笑道:“是的,你阳光直率,乐观开朗,表达能力很强,你这种性格,很难有心理疾病。”
幸悬心想,就是,真该让季绎在场听听。
心理医生稍作迟疑,又说:“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请你关注一下你另一半的心理健康。”
“啊?他?”幸悬愣在原地,接着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提醒,太感谢您了。”他站起来,握了握对方的手。
季绎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送走心理医生后,他默默回到幸悬身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医生走了?”幸悬率先打破寂静,张开双臂抱住季绎:“谢谢你,跟医生聊过,我感觉现在好多了,我们一会就上医院做检查,好吗?”
季绎很吃惊,见效这么快的吗?
同时也很高兴,笑了:“好。”
至于幸悬到底和心理医生聊了什么,他想了想,还是按捺住好奇心没问。
很快,幸悬跟着季绎去了趟医院,如对方所愿,做了全套的体检。
结果显示都没有什么异常。
幸悬瘦是瘦了点,但是这搁在废寝忘食的高考生身上很正常,医生让他不要焦虑。
“平时注意补充好营养,睡眠充足,就可以了。”医生轻松地说。
季绎终于放心了,亲亲幸悬的脸:“听见没,以后就算不想吃,也要多吃几口。”
幸悬专注地看着对方,郑重点头:“知道了。”
“好乖。”季绎笑着抱了抱他。
早知道心理医生这么有用,应该早点请的。
今天从出门到现在,季绎感觉幸悬总是长时间凝望自己,满眼都是爱意。
怎么了,终于发现他长得比练习册好看了吗?
“季绎,我爱你,好爱你,最爱你。”幸悬靠在季绎怀里,搂着对方的腰,表白个不停。
旁边的医生都臊了:“嗐。”
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真直白。
*
要不是心理医生提醒,幸悬都没想到,考前最先焦虑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季绎。
那天心理医生对幸悬说:
“我这些年接触过很多学生倾诉者,了解过后发现,其实很多学生本人的焦虑源并不是高考本身,而是来自父母,家族,又或者是社交圈的压力。”
“与其说他们害怕接受高考的结果,其实他们更害怕的是外界对这个结果的反馈。”
当时的幸悬还以为,这名心理医生依然觉得自己在焦虑。
直到后来才知道,由于他过度极端的学习状态,让季绎产生焦虑了。
对方怕他考不好会伤心难过。
所以他要改,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魔怔,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太伤心。
距离上医院检查过去了一周,这个周末风轻云净,阳光和煦。
难得幸悬醒得早,蹭了蹭搂着自己还在睡的季绎说:“哥哥,起床了,起来陪我逛公园。”
“嗯?”季绎半梦半醒,听到幸悬主动要求出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去逛公园?”
幸悬:“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二话不说就爬起来,临走时弯腰亲亲对方:“早安,宝贝。”
“早安,爱你。”幸悬嘴甜道。
关于自己和心理医生的发现,他想想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季绎,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好比他不喜欢看心理医生,他猜季绎应该也不会想发现其实是自己的问题。
“悬儿,你想穿什么?”季绎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给幸悬提供的选择,全是他俩的情侣装。
幸悬看了一眼:“灰色那套。”
四月天的清晨,气温微凉,俩人穿了一套厚度适中的情侣运动服。
季绎还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雨伞水杯纸巾等等,就一起出门散步。
徒步几公里,走到附近最大的一个公园,里面早已经挤满了各种晨练的人,看得幸悬和季绎眼花缭乱。
有耍太极的,跳舞的,慢跑的……项目繁多。
“哥哥,以后我俩老了也这样。”幸悬看到一对跳贴面舞的白发夫妻,羡慕之情油然而生,不由挠了挠季绎的掌心。
“好的,以后我们老了也这样,”季绎被他哄得心里暖暖的,笑道:“我记得你还不会跳舞?”
幸悬是不会跳舞:“学呗,每个大学里不是都有舞蹈社么?”
季绎:“你想让别人教你跳舞?”
不等幸悬回话,他摇头:“想都不要想,你只能跟我跳舞。”
好大的一阵柠檬味,幸悬斜眼嘲笑:“嗤。”
季绎惨遭嘲笑,倒是理直气壮:“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伴侣被别人抱。”
那倒也是。
幸悬想象了一下季绎和别人跳贴面舞的画面,顿时拳头梆硬。
他轻哼:“季绎,你以后也不可以和别人跳舞,商务社交也不行。”
如果一定要和别人跳舞才能保住生意,不好意思,那就让公司破产吧。
季绎看着他: “嗤。”
主打的就是一个互相伤害,谁也别嘲笑谁小气。
他们沿着公园里蜿蜒的石板路,继续悠哉悠哉地闲逛。
清风带着植物的气息,吹拂在身上,偶尔风吹乱了幸悬额前的头发,季绎抬手帮他整理。
“头发长了,找个时间去理一下。”
“还行,”幸悬自己摸了摸:“下周末去吧,我俩剪个情侣头,一起炸考场。”
前方花圃转角处,忽然走出来一条洁白蓬松的萨摩耶。
幸悬眼前一亮:“哇,好新的萨摩耶。”
远处的萨摩耶好像听到了人类的彩虹屁,顿时兴冲冲地朝他们这边跑。
萨摩耶的主人拉都拉不住,无奈道:“前面的两位帅哥不要怕,它不咬人!”
“不怕不怕,”幸悬和萨摩耶是双向奔赴,他问道:“我们可以摸摸它吗?”
萨摩耶主人点头:“可以的,它是个人来疯,看起来也很想摸摸你们!”
是的,幸悬蹲下来,萨摩耶的两只前脚就按上了他的膝盖,吐着舌头很开心的样子。
“季绎,它的毛好软,像棉花糖一样,”幸悬抬头招呼季绎:“你也来摸一下。”
“嗯。”季绎也蹲了下来,他撸狗的手法相当娴熟,撸得小萨扭腰摆尾,不要太开心:“是个双眼皮,真可爱。”
幸悬:“你撸得好熟练,它看起来更喜欢你了。”
季绎:“因为我是熟手。”
“对哦,傅学姐家里有狗,撸别人家的狗,你是专业的,”幸悬撞撞男朋友:“不如我们以后也只养狗吧?”
“好的,”季绎也喜欢狗,只是以前没有时间养,他兴致勃勃地问幸悬:“你想养什么狗?”
“养这只一样的。”幸悬拍拍萨摩耶的大脑袋说。
“原来你喜欢可爱型的?”季绎莞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恶霸杜宾之类的烈性犬。”
“其实金毛也不错,据说和小朋友比较相处得来,适合有娃的家庭养。”幸悬不经意道。
季绎惊讶,刷地一下,侧头看着幸悬,笑得有些厉害:“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们才不到二十岁,以前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
主要是季绎怕幸悬会排斥,向来三缄其口。
所以幸悬主动提,他很意外,也很开心。
幸悬笑笑没说话。
他只是想让季绎知道,他们的未来还有很多精彩的内容,不仅仅只有眼前的高考。
就算失败了又如何,他们还是会手牵着手,一起去计划人生的每个阶段。
告别了超级可爱的小萨,两人走到湖边的小亭乘凉,顺便看睡莲。可惜睡莲还没开花,最快也要五月中旬才开。
季绎眼神柔柔地看着身边人:“等花开了,我陪你来看。”
幸悬点点头,看向湖边的柳树,问道:“看那些柳树,跟我们学校的柳树是不是很像?”
“是的。”教学楼后面那排柳树,季绎印象深刻。
每次当他从窗户看向操场,期待看见幸悬的身影时,那些飘扬的柳枝,就是唯一的见证者。
幸悬若有所思:“所以,那次你拍的照片,是故意把我拍进去的吗?”
季绎不好意思地点头:“对。”
暗恋就是这样,既害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总是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回忆起来自己都想笑。
“出息。”幸悬撸了撸季绎的后脑勺,也笑了。
他俩今早在外面足足逛了两个小时,回程的路上,因为懒得走路了,坐的公交车。
人不是很多。
两人坐在靠后排,季绎揽着幸悬,脑袋靠在一起说悄悄话,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啊,”幸悬溜达了一上午有点累,此刻懒洋洋地枕着对方的肩膀,说:“我感觉我中午能吃两大碗饭。”
季绎高兴地点点他的鼻子:“这可是你的说的,吃不完就找你算账。”
“嗯,我说的。”幸悬道。
他没有问季绎开不开心,好像不需要问,只要他好了季绎也会好。
他沉浸式学习的那段日子也好,只是季绎觉得他不好,所以他要让季绎看到,他很好。
在季绎身边的幸悬很好。
*
睡莲的花期是五月中旬到八月,公园的睡莲开花后,季绎和幸悬又去打卡了一次。
当天晚上,他俩的头像就都变成了睡莲,还P上了佛光普照。
幸悬心血来潮,把这张图片发学校论坛:[同学们快换上这个头像,高考必过!]
季绎顶着佛光普照的莲花头像,迅速抢走了一楼:[祝大家高考顺利。]
看到这俩和高中格格不入的头像,各位笑了,这是什么中老年画风。
再定睛一看这俩的ID,各位喷了,这不是幸悬和季绎吗?
同学们:[你俩干嘛呀,是被三十年后的自己穿越了吗?]
然而有的同学表示很喜欢:[图超级好,还是学霸分享安利的,不换不是高考人!]
还有凑热闹的:[这花紫得很喜庆,没准真有用,看在学霸的份上换一个。]
卧龙五米之内必有雏凤,某同学洋洋自得出来展示:[我妈帮我求的大锦鲤,开过光的,想要私我!]
同学们很捧场:[牛逼哇牛逼,头像还有开光的,那必须换一个。]
鉴于名人效应,某同学开过光的大锦鲤,到底还是干不过佛光普照的紫莲花。
经过两天发酵,莲花头像在清中意外走红,放眼看去全是莲花头像,甚至还火到了其他学校。
这个帖子热度居高不下,连老师都忍不住好奇地进来瞅瞅咋回事。
看见又是幸悬在搞事。
滕瑶芳:[平时不努力学习,临考了就开始作法是吧?]
幸悬十分冤枉:[滕老师,我平时还不够努力吗?]
滕瑶芳今天难得没骂他:[我是说那些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同学,你们自己对号入座,别说开光的大锦鲤了,背着佛祖去考场都没用。]
对号入座的同学们:[老师,知道没用是一回事,但不妨碍我们换头像!]
何盛瑞:[哈哈哈,同学们真可爱,高考加油呀!]
老何这一楼,霎时间挤满了学生们的留言,全都是对他的爱。
滕瑶芳颇有微词,笑骂道:“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小兔崽子,就没有同学们舍不得我吗?!”
很快,她这一楼也挤满了留言。
其中又以学渣四兄弟的留言最为突出,那是密密麻麻的一整篇,抒发了他们对滕老师无法言表的爱戴之情。
滕瑶芳批阅道:“很好,写得很有感情,希望你们的高考作文也发挥出色,加油!”
家长为了支持孩子们高考,一夜之间也换了头像。
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幸悬一向眼瞎,看见这个配色还以为是朋友群,哐哐发信息。
幸悬:[啊啊啊明天就要考试了好紧张啊。]
幸悬:[]
还在上课呢,老师在讲台上叮嘱同学们注意事项。
季绎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往幸悬错群的方向想,仍然正常回复。
季绎:[亲亲你抱抱你,不紧张。]
幸悬:[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老板有什么节目安排?]
季绎:[怎么了,你想安排什么节目?]
季绎:[]
本来他是没有这种土味表情包的,偶尔混群混多了,也就有了。
幸悬:[]
幸思远:[明天就考试了,当然是早点休息,还想什么节目!@幸悬]
幸悬惊呆:“草,我爸为什么会……”
天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家庭群聊!
“嗯?”季绎扭头看向一惊一乍的隔壁,忽然好像懂了,噗地笑起来:“你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群里吗?”
幸悬濒死一般捂着心脏:“我不知道!”
还好没有说什么虎狼之词。
家长们显然不知道幸悬的尴尬,渐渐地四个爸两个妈都陆续出现,认认真真在群里安慰鼓励他们。
还有直接发红包的,毕竟幸悬喜欢收红包这一点深入人心。
完了季太太问:[需要家长送你们进考场吗?我这两天都有空哦。]
幸太太:[我也可以的。]
幸悬考虑了一下:[好啊,如果你们不觉得枯燥的话。]
两位妈妈:[不枯燥,我们很高兴能陪你们考试。]
两个孩子平时都是独立有主见的人,高中三年,家长们其实都没能为他们做什么。
能陪他们去考试,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参与。
幸悬和季绎有幸分到了同一考场,从本校过去还挺远的,路程大概三十分钟,意味着第二天要起得比较早。
次日早,两位妈妈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带着热乎乎的早餐,敲开俩孩子的门。
陪他们吃完早餐,由季太太开车,四个人一起前往考场。
幸悬和季绎坐在后排,扣着彼此的手,耳朵里还听着上午要考的学习资料,可以说是见缝插针,争分夺秒地学习。
到了考点,临下车前,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
一般来说,对视超过三秒钟,就是要亲亲,这是他们在一起将满一周年的默契。
对于他俩来说,进考场前想亲对方,这很正常,不亲才不正常。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家长在场,想亲就亲。
一吻结束后,季绎的手指嵌入幸悬的发丝,低声说:“给你学霸的幸运buff,祝你今天稳定发挥。”
Alpha的唾液里也含有信息素,幸悬和他接了吻,心态确实挺稳定的,笑道:“你也是。”
两位妈妈安静地陪着他们,也不打扰,直到考生们开始排队进考场。
季太太才开了口:“小悬,阿绎,你们进去吧,考完我们还在这里等。”
季绎:“好的。”
幸太太叮嘱道:“记得拿好东西哟,加油。”
“我俩装文具的包是不同颜色的,应该没拿错吧?”幸悬和季绎又检查了一遍,不过反正在同一个考场,没差。
两道高挑的身影,下了车后并肩而行,慢慢淡出家长的视线。
季太太感叹了一声,扭头对幸太太道:“姐妹走,我们去逛街。”
幸太太还以为对方要发表什么感言,没想到:“……”
不过也是,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逛完街再回来陪孩子们去吃饭,也是可以的。
下午的话,可以考虑去做个护理。
经过层层安检,考生终于来到教室内,幸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和季绎离得不远,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背影。
似乎心有灵犀,季绎也回头看了一眼,彼此的目光撞上就笑了。
季绎忽然双手朝他比了个桃心,还抛媚眼,土,实在太土了,他没眼看。
前桌不认识的女同学回头问道:“哇,他好搞笑,你们是好朋友吗?”
根正苗红的校草沦为搞笑男,幸悬也笑了:“不是,那货是我男朋友。”
女同学惊呆:“嚯,和男朋友同一考场,牛逼。”
幸悬闻言乐得不行,他也觉得挺牛逼的,一度怀疑是不是季绎动了手脚。
当然那不可能,只能说是缘分。
也许是因为抬头就能看到季绎的背影,令人莫名有安全感,当试卷发下来,幸悬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他就像每次在家里和季绎一起刷题一样,那么轻松就刷完了。
当然做得还是比平时更加认真的,不敢大意。
就这样,妈妈们逛了两天街,他们考了两天试,一直提心吊胆的高考,就像做梦一样考完了。
考之前希望高考快点结束,这种高度紧绷的日子,真的一天都不想多经历。
走出考场之后,却觉得不真实,高考就这样彻底从人生中成为过去式了吗?
很感慨。
交完最后一张卷子出来,他俩就不是高中生了。
季绎走过来握住幸悬的手,幸悬没有拒绝,还反握了回去,两个人光明正大地牵着手走出来。
一路上惹了不少关注。
这对高颜值组合,一出来就被记者盯上了。
记者小姐姐非常热情地将话筒递过去,采访道:“帅哥弟弟别走!请说一下考完试有什么感想!”
幸悬还挺认真的,对着摄像头笑道:“嗨,考完试很轻松,就是脑袋一片空白,瞬间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季绎就比较简洁:“一样。”
记者小姐姐:“今天的题目难吗!”
两人异口同声:“还行。”
记者小姐姐再问:“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幸悬:“A大。”
季绎:"是的。"
“原来是两个学霸啊,太棒了!”记者小姐姐觉得其中一位比较沉默,不爱说话,她又问:“请问你们是好朋友吗?”
“不是好朋友,是恋人,”季绎亲了一下幸悬的脸颊,举起十指紧扣的手,并没有很沉默:“去年夏天我们正式在一起,转眼间就快一周年了,希望还能继续一起上大学。”
记者小姐姐惊讶地张大嘴,笑容灿烂:“肯定会的,祝福你们!”
“谢谢。”两人对镜头笑得很开心。
他俩考完了,其他人也考完了,正在群里兴奋地逼逼。
程梁:[兄弟们,我感觉我今天发挥得贼好,我一定可以创历史记录!]
虽然他的历史成绩也不咋地就是了。
谢南章:[恭喜恭喜,我也还行。@幸悬@季绎,你俩怎么样,悬哥A大有把握吗?]
幸悬下学期的进步简直恐怖得飞起,每次摸底考都刷新记录,但想要够A大还是很保守,除非高考超常发挥。
幸悬拿到手机,一边玩一边被季绎带上了车,现在他们要去聚餐,两家人一起,庆祝他们考完试。
幸悬:[我觉得也还行?不过考完了就别去想太多了,该吃吃该喝喝,听天由命。]
大家觉得也是。
孟桐云:[散了散了,先他大爷地睡个三天三夜再说。]
纪棠:[终于考完了,我们考场有人晕倒了,我走出教室也感觉腿软。]
谢南章:[你那是低血糖犯了,让你小鸡啄米。]
纪棠:[你才小鸡啄米!我明明一天5顿!]
小脸圆得都长双下巴了。
余维直家离考点近,这小子已经回到家了,给他们拍了一张床的照片:[兄弟们,那我先睡为敬了哈,睡饱了再联系。]
各位:[牛逼。]
这边聚餐结束,家长问他俩:“你们今晚回哪里?还回学校那边吗?”
季绎回答:“嗯,休息几天再收拾东西回家。”
“是啊,”幸悬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现在累得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也好,”季太太随意提了一句:“你们那边的房子,现在是出售旺季,考虑卖吗?”
“都不,”季绎说:“留着吧。”
他俩住了一年,有感情了,舍不得租也舍不得卖。反正又不缺那一套房子的钱,就留着好了,随时想了过去看看。
各位面露理解,倒也不意外:“也好。”
回到家七点多,幸悬立刻爬去洗澡,然而洗到一半,季绎也进来了,从后面抱住他。
而且那双手,也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
“喂?”幸悬嘟囔着回眸,语气中蕴藏警告,一副你别想搞我的样子。
“悬儿,”季绎深情呢喃:“我好想你。”
细碎的吻顺着幸悬的额头,蔓延而下,温度异于平常的灼热,带着风雨欲来的信号。
为了不影响幸悬高考发挥,季绎已经禁欲了有段时间,此刻再忍就说不过去了。
但其实今晚无论是谁,都对彼此充满渴望。
“行吧。”原本幸悬的计划是洗完澡睡觉,根本没想过这档子事。
可是经过季绎一撩拨,他也有些把持不住了,认命地说:“九点前睡觉,答应就做,不答应滚……”
季绎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珠,魔鬼发言,道:“就算我答应了,你会信么?”
幸悬一想,这人前科累累:“我草……”
他脸色难看,那确实不信,只好退求其次:“超时可以,但你最好整点让我不累的花式。”
这是最后的底线。
可是滚床单哪有不累的?
不过季绎向来对爱人有求必应,保守道:“我尽量。”
幸悬一闭眼一睁眼,醒来就第二天下午了,他蜷在床上,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季绎果然说话算数,没有整那些让人负荷不起的花样。
唯一的缺点就是严重超时,还是会累,不然他也不会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幸悬扭头一看,很意外的是,季绎竟然也躺在他身边,看起来还在熟睡。
幸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早上醒了,现在只是陪自己睡午觉而已。
毕竟季绎那么自律,睡一天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才对。
“早……”枕边人一动,季绎也醒了,他立刻靠过来挨着幸悬,温柔地蹭了蹭对方。
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懒觉。
“早你的头,都下午了……”等等,幸悬惊讶道:“季绎,你中途没起床么?”
季绎又睁开眼,望向窗外:“就下午了吗?”
“……”原来这货真的跟自己一样,幸悬觉得有趣,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偷懒。”
季绎明白他的意思,揉了揉有点乱的头发:“昨晚太累了。”
而且刚考完,大家不是说好先睡个三天三夜么?
不睡显得他不合群。
“累你还折腾我?”幸悬从他怀里起来,去洗漱,顺便问:“点外卖还是怎么说?”
一天没吃东西,他俩都已经饿了,不过杨妈从昨天开始就休假了,房子里只剩下他俩。
“我做给你吃。”季绎立刻道。
他爬起来,套上一条睡裤就出去了。
冰箱里还有一点食材,不算多,季绎想了想,准备做两种口味的意面。
幸悬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桌上摆着季绎切好的水果,笑了。
“你很闲吗?”他叼着一块草莓,过去抱住季绎:“草莓也要切开,我哪有这么矫情?”
季绎回头吻了他一下,温柔说:“不是你矫情,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