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办公室的路上顾惑的心情有些复杂，郭桀的养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经威慑一方，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佬到了监狱十来年也熬出了白发，步子也开始不稳，身形体力都下滑得厉害，只有那双眼，阴冷狡猾，像蛇攀附着皮肤一般让人恶心。
顾惑皱着眉在他对面坐下，拿出两张照片，先给他看了郭桀的，十九岁的郭桀，锁骨上刺着纹身，打着一排耳洞，脸上带着伤，一脸不屑的朝人竖中指。
那人却笑了，笑得有些轻蔑，还有些刻意的暧昧。
顾惑觉得自己冷静极了，看他把照片卷成一个圈，食指和中指暗示性的捅进去。
“一条狗，犯什么事了，值得长官大老远跑过来?”那人开口，依稀能见当年的架子，轻视，侮辱，好像郭桀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顾惑没有说话，把另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示意那人看。
照片是新的，但多年前拍的老照片，即使经过修复内容也泛黄模糊，一个青年朝着镜头微笑，身后是一条模糊的巷子。这个青年和郭桀，七分相像。
那人脸色终于变了些，收起了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是阴冷的笑着，他问顾惑，“你到底来干吗？”
“确认一些事情。”顾惑想从他手里拿回照片，一个用力他只拿到了郭桀那张。剩下的那张旧照片被那人死死地捏住，眼神锐利地盯着顾惑。
顾惑没说什么，站了起来转身整理了下袖口。狱警以为他要离开提前去给他开门，却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再回头看时，顾惑抬起腿使劲踩在踢翻了的桌子上，桌子上下面压着神色痛苦的囚犯。
狱警不知所措，只听见顾惑冷哼一声，从容不迫地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连狗都不如。”
“不嫌恶心吗，咳咳，捡别人用烂了的。”郭闫大概是要出去了很有底气，嘴角带着血也要争个口头赢利。
顾惑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垃圾，这么个人，也值得他做那么久的噩梦?
他摇摇头，移开腿，看狱警把郭闫扶起来。狱警紧张地拦在两人中间，顾惑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探监室阴冷昏暗，门口却是大片曲折射进来的光，难怪人人都想出去。顾惑站在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郭闫弓着身子咳嗽，他也许还不知道，这辈子，他不仅出不去了，还要结束了。
还有，那不是别人的狗，郭桀是他捡回去的狮子，从嚣张跋扈到忠诚温顺，从始至终，他性格里与生俱来的那些真实，都只属于过他一个人。
只是，凭什么告诉你呢？
“你要追述郭闫?理由是什么?”
顾惑对面坐着位白衬衣，监狱的负责人抱着保温杯乐呵呵地问他，像是一点也不知道刚刚顾惑在探监室打断了人两根肋骨一只胳膊。
“虐待儿童，贩卖人口，强迫未成年从事色情交易，以及，研究贩卖致幻类毒品。”
“顾惑!说话要有证据!”白衬衣把保温杯搁下，沉声说道。
这些事情如果有证据，再用点手段，郭闫下个月就可以执行死刑。
“我有证据，并且愿意接受调查，保证一切属实。”
顾惑交出了身上的枪和通讯设备，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头顶上明晃晃的灯，对面坐着两位白衬衣，一位更高级别的监察人员。
“姓名?”
“顾惑。”
“身份?”
“原特殊部队C31技术组组长，现军区安全部……”
顾惑想到那天他拿着调任文件去找郭桀，刚到楼下就被弄晕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在那之前他没想过去了解郭桀的过去，也没想过会去掌控他的未来，各种意义上的未来。
他会给郭桀安排一个在视野范围内的工作，两人的关系或许在他的抑制下会不近不远的保持下去，也或许在某天郭桀厌倦了安定会想要离开，他可能不会允许……
“你的举报理由是什么?”
“我爱人郭桀，是受害者之一。”顾惑说完看见监狱长给他使眼色才意识到这个回答过于私人化，又补充了几点。
监狱长松了口气抱着保温杯喝了口水，不过，他注意到说出那个名字后，顾惑的神色不再过于凝重，冷峻，像是他故意要把那条理由放在第一。
是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