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睡前故事plus>第42章 委屈

  乐乐回家看到自己弄的那群东西心里委屈,气得摔门进了卧室,他恶毒地想,不回来算了,把这些留着气你,那些话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听到。

  过一会儿他又沉着脸出来收拾,菜和蜡烛全打包扔了,花都扔楼顶没人的天台去。但那天台又小又脏,灰扑扑的,他搬上去又给搬下来,给林越打电话,让人天不亮跑来给他搬花去养。

  “不是叫你脸皮厚一点吗?你连个老师都搞不定,白瞎我给你做那顿饭……”林越睡眼朦胧,上来就劈头盖脸说了他一顿。

  “你还撤了干吗?留着呗!让他看看,薄情寡义,留着让他良心受到谴责——”

  “林越哥哥,不要说了,我困。”他闹腾半天,精力仿佛被透支,看着林越走了就垮了,靠着墙一步一步挪,挪到沙发就走不动了,抱着上面的娃娃盖着脸迷迷糊糊地睡了。

  他脑子里全是小梦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在寂寞如雪的夜里拼凑出破碎的身影。而他梦里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早就融进了他的生命。

  “你把我丢了我也认了,你他妈倒是先要我啊,吃都吃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乐乐捶床,他气得想打人,又像砸在棉花里,浑身卸了劲儿,软绵绵的烦死人。

  教授绝对回来了,他记得他昨晚是躺在沙发上的。他才不信他梦游能游到床上去,还盖了个被子。

  “沈时洲你个王八蛋,你说过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放我走。你要自私一点,说到做到啊!”

  “我在家守着,你如果不要我,你也别回来了,混蛋——”

  他在家自闭了两天。

  第一天,把教授调教室里能拆的东西都拆了,一箱一箱往外面搬,还趁机清理了好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乐乐中午去找了那个替教授监考的老师,拿回了自己不及格的卷子,那个女老师一脸可惜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第二天,开始祸害教授的书房,比如柳不致送的藤条,一些来路不明的装饰品,别人送给教授的茶具摆件,凡是跟他没啥关系的,他统统打包封箱,再运去物业那里放着。

  拆了一半的房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漂亮,像剐去血肉的骨架,空空荡荡都彰显着无人在乎,所以他才能这么躁郁。

  他累出一身汗,洗了澡出来,准备要是教授还不理他,他就明天把厨房拆了,后天拆卧室,看他回来还剩什么!

  ——明天要上课了,我把课表发给你,第一节课基本上要点名,你不要逃啊!

  林越给他发了消息和课表,他看了眼,把林越拉黑了。

  上课?上几把课!

  到手的男朋友要飞,哪个蠢货还有心情上课?

  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连个原因也不给,就他妈知道思考,能多思考个鸟出来?

  手机开始震动,看到熟悉的头像拨来的视频,乐乐第一反应是要去接,手指触到屏幕又反了悔骂自己没骨气,移过去挂断。

  教授打一个,他就挂一个。

  挂到后面手指都僵了,他才接起来,教授只能看见他垂着头,细长的眼睫一眨一眨的,看不清眼底是愤怒还是难过。

  “乐乐,明天要去上课。我晚上回来,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不要,你就是想骗我去上课。”他摇头,闷闷地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学校,我才不要去,你有本事别回来啊,谁稀罕你……”

  “乖,是我不好,去上课好不好?你这个学期的古文老师很有意思,他喜欢讲文人的八卦……明天下午的汉字学也好玩,林老师会教你们画符,书房里有本说文解字可以带去……”

  “你别说了,烦,我不想听!”乐乐打断他,就知道让他去上课上课,要是他明天不上课,这人电话都不会给他打吧。

  他越想越气,就不应该接电话,让他的期待落了空。

  “乐乐,宝宝,别生气了,你看看我,好吗?爸爸想看看宝宝的脸。”教授的声音始终镇定温柔,听起来让他更加焦虑烦闷,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这么冷落他?

  就算他哪里错了,不应该告诉他罚他吗,为什么要不理他?

  “我去找你好不好,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谁在逼你,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别这样,我怕……爸爸我怕……”

  万一你明天回来,是我不想要的答案呢?

  他又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教授在想什么,他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吵闹的少年抬头对上一双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那些焦躁不安,惶恐惊呼,都湮灭在一瞬间,空气变得安静缓和。

  无论是万千星辰,深海余波,还是世情凡俗,温存透彻都不足以形容,乐乐乐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大千世界,温柔扑面而来,他的懵懂与稚拙一并落入其中。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温柔。他也不例外。

  他把头重新埋下去,消了音不吭声。

  “别怕,宝宝,我爱你。”教授看着他,眼里柔情更甚,乐乐只觉得心脏骨骸灵魂深沉都在一并颤栗。

  他们之间,终于有人先坦诚了爱。

  “乐乐,我想要想一些事情,在绝对不被干扰的情况下。我爱你,因此,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爱你。”

  他睁大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甘心地盯着教授,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松动的情绪来。但事实上,教授不想暴露情绪时,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让他更加惶恐和不安。

  最让他害怕的是,教授明明看出了他的逞强和抗拒,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如他所言,他像是真的需要时间思考,极度冷静地,不被影响地评估他们的未来。

  并且,他做到了。

  他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虽然乐乐知道,他不能,他不能刚刚说了爱他,就要伤害他。

  如果让人来评价这种评估方式,或许有人会说生性薄凉,不过如此。这句话也在乐乐乐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眼泪,他第一次这么安安静静地哭,没有人哄,不知者地哭了半晚。

  最后,他摸到满脸的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镜子才发现自己真的在哭。

  哭什么,你个笨蛋。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山不就我,我难道不能去就山吗?

  他凶狠地骂着自己,囫囵洗漱后,自己爬上床睡了。

  忘了盖被子,缩成一团,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嗓子低哑,眼睛也几乎肿得睁不开,模糊不清里,他瞧那枕头似乎湿了一半又干了。

  手机上一堆教授让他去上课的信息,他盯着看了几秒,回了句:爸爸,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