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禾听到“燕明归”这三个字, 心里有了计量, 见对方正矮着身要出来, 他迅速隐没到一处黑影里,顺着墙边溜回酒店。

  路上不禁跟倪山岚吐槽:“不是说燕明归不吃窝边草吗?我看吃得有滋有味。”

  对面半响没声音,片刻后才道, “挺好吃的。”

  “什么?”白锦禾推门进屋,没听清对方的话, 他的心思全放在事情走势上, 自顾自地说, “我估计燕明归也知道我看见了,他要是能亲自来找我的话, 我倒觉得他比较负责任。”

  他想起来一件事,顺势问:“要不要给你出口气?”

  倪山岚却被他问住了,“出什么气?”

  “当然是你接手环世的时候,他趁乱解约的事了。”白锦禾打抱不平地说, “我都给他记着呢。”

  倪山岚心里极暖,燕明归当时不仅解约,还撬走一批墙角,虽然他及时处理妥当, 但却当真头疼一段时间。这样的事, 在大哥或者二哥看来,只是为他铺路的垫脚石, 算不上什么难题。况且他是大哥教出来的,家里人自然放心倪山岚去处理这些事, 全然忘记安慰这事。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将这事记在心上,况且时隔多年,他早能独当一面。但此时有人说着替自己委屈的话,让他感到,无论多久,有人站在身边关心着自己,仍旧无比熨帖。

  倪山岚舒心地笑着,“好,你替我出气。”

  自从平安夜一别后,倪山岚便从好兄弟晋升到人生知己的高度。白锦禾听到这话,更是点头拍胸答应,一定把对方的气理顺了。

  两人聊了几句,白锦禾因触景生情的感怀消散得一干二净,忽然听到敲门声,他估计是当事人过来,挂断电话后,去开门。

  却不料门口站着成想川。

  成想川站在门外,眼睛局促地扫着地面,脸色有些发白。

  白锦禾以为看错人,打开门后探头向左右扫了扫,“只有你自己?”

  他见人点点头,默叹一声,避开身让人进来,“你找我……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对。”成想川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不确定地问,“你能保密吗?”

  白锦禾无所谓地说:“没问题,不过他没什么表示吗?只有你自己过来?”

  成想川听到“表示”二字,想当然地会错意,以为对方想要封口费,他心里凉了半截,咬牙道:“你想要多少钱?我的存款不多……”

  “我不是要钱的意思。”白锦禾连忙打住对方,诧异地问:“我是说,你跟燕明归在一起,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怎么能让你自己过来解决这件事?”

  他的师父与师娘向来互相扶持,白锦禾耳濡目染,自然觉得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当然是同进退。他想替倪山岚出气,除去朋友的原因外,也有协议结婚的理由在。

  虽然只能做短暂的夫夫,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成想川来得路上便忐忑不已,他在圈里没有什么靠山,家底更不丰厚,全凭自己打拼。面试时见白锦禾坐在评委席,后来又道听途说,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带资进组的公子哥。

  加上白锦禾在网上动不动把人锤死的英勇事迹,他更怕一不留神触了对方的霉头,让自己在圈里混不下去。

  成想川原本以为高卢修与自己差不多,都是埋头闷闯的人,但见对方跟白锦禾玩得好,只能躲得更远些,不想今晚却直接撞上了。

  想到之前的场景,更觉得脸烧心闷无地自容,他以为进来会遭一顿奚落,甚至做好剥一层皮的准备,却不料被这两个问题懵住了。

  成想川睁着眼,使劲看白锦禾,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作假,但他看了半响,才觉得这人是真心实意问出这话。

  成想川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地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他的名气比我大,开工作室的压力更大,各方面都要照顾着,我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他再操心。”

  “更何况……”他叹气道,“我们俩如果公开的话,对他不好。”

  白锦禾琢磨不透,“你就没想过自己吗?”

  “我?”成想川失落地笑了笑,“圈里隐婚的人更多,我们这样隐瞒谈恋爱的更不算什么。”

  隐婚的白锦禾,突然愣了一下,想到自己跟倪山岚把结婚这事捂得严严实实,心里面有点闷。他忽然没了兴致,又觉得自己比成想川好不到哪里去,干巴巴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但……”

  他不自在地说,“但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我还是觉得他让人单独面对这件事有点自私。”

  “嗯,”成想川忍不住笑着看向眼前操心的白锦禾,“我明白,谢谢你。”

  “没什么。”白锦禾还惦记着隐婚的事,没什么心思地摆摆手,“你多留个心眼,别让燕明归骗了。”

  虽然燕明归没来,但他没忘要给倪山岚出气的事,不怀好意道:“我听说他当年坑了老东家一把,挺没良心的,你小心点儿,别让他骗了。”

  成想川刚签燕明归工作室,只听过一两句的风言风语,却不知内情,听白锦禾添油加醋一番后,心里多少打了一阵鼓,他郑重地点头,道了番谢,觉得眼前的人跟想象中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圈里难见的兄弟义气。

  他总算解开心结,见白锦禾面露倦容后,才跟对方告别。

  白锦禾虽然与成想川通气,又把燕明归坑了一顿,但想起隐婚这事便觉得气闷,直觉得倪山岚不把他当真兄弟看。

  结了婚还遮遮掩掩的,算什么兄弟!

  白锦禾蓦地愣住,磕磕绊绊地想起来一个问题:他们到底因为什么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