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彬面对眼前这名身着牛仔裤T恤的男人缓缓跪了下去,对方一脸讥讽的睨住他催促:“开始啊,等什么呢?季童没告诉你怎么卖啊?”说着伸手薅住他头发往下按。

  门锁咔啦一声轻响,谢彬勉力回头往房门看去,另一名全套白色运动卫衣的男人手里拿条浴袍衣带推门进来,他走到谢彬身后,弯腰反剪谢彬双手,用浴袍衣带紧紧捆住……

  “啊——!”谢彬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干涸的咽喉用力吞咽一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室内没有光源也没有丁点声响,让他仿佛连自己隆隆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客厅辅助光源忽然亮起,金黄色的微光从没关严的门缝透进来,随即一把满怀关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彬彬?你没事吧?”叶泽恺推开房门,探身凝神往卧室里面看。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按开卧室里的小夜灯。

  谢彬撑头看过来,带着满头虚汗跟惊惧神情,但很快他通过外套款式跟对方身上清甜香气认出叶泽恺,进而逐渐放松下来,“Ki总你没走啊?”

  叶泽恺走到床边坐下来,衣服上还裹挟着丝丝缕缕从外面带回来的凉意,“我刚回来,有点不放心你,怕你想不开什么的。”

  “啊?”谢彬一愣,又把自己缩回被窝,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不至于。”确实不至于,洁身自好和封建余毒的贞操观完全是两码事。

  JP在这方面更开放,他在那边留学五六年如果连这点思想都转不过弯来那才真是白活了。

  况且他一单身汉,连个需要交代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谢彬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心里其实挺沮丧的,他电话重新开机后元冰没再打电话过来。

  叶泽恺拿指尖把他被汗水沾在额头的发丝挑开,看谢彬没显出抵触又摊开温热的手掌把他额头发际处的虚汗抹去。“现在还不到十点钟,睡不着就和我聊聊天吧。”

  谢彬想了想,问:“Ki总,你什么星座?”

  “天......蝎座,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叶泽恺表情疑惑,随后就见谢彬咂咂嘴轻轻地“啊......”了一声,半垂眼帘神情好似神棒,絮絮说道:“天蝎座啊......很多人说天蝎座腹黑,但这种说法其实很片面,天蝎座的人做事有条理,目标明确,如果还是A型血,就显得更酷一些,容易被人误解,但其实天蝎座在十二宫里也是最专一深情的星座之一。”

  叶泽恺扬起眉毛,脸色莫名涨红,小半辈子里还是头回有人说他专一深情。

  谢彬说完自己也有点儿难为情,他俩眼下这关系好像不谊谈“情”。

  “哎?那你能看出来我什么血型吗?”叶泽恺故意逗他。

  谢彬表情微窘,“这个......原则上,就算我是个大夫,也得给你验验才知道。”

  叶泽恺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房间的温度让他鼻尖湛出细汗,转身脱下外套随手扔旁边单人沙发上,然后问谢彬:“怎么忽然想聊星座?”

  谢彬拥被坐起,拿指尖搓搓额头,“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无以为报,就……找个由头夸一波吧。”

  叶泽恺崩紧面孔撇嘴,貌似嫌弃道:“你夸我就夸我,还非要带上全球好几亿天蝎座一起夸?”话音未落又莞尔笑出声来。

  俩人东拉西扯到下半夜,叶泽恺不可能再离开,好在他卧房虽然不大,但床足够大,两个大男人并排躺下只要不支楞手脚决不显拥挤。

  谢彬下半夜睡眠质量提升许多,虽仍有零零碎碎梦魇侵扰,但也始终有个人握紧他的手奔跑,迷蒙中,心里念着的人是拓跋,睁开眼鼻端所嗅却明明白白是叶泽恺的味道,叶泽恺规规矩矩躺在旁边与他十指相扣,一整夜没松开过。

  元冰决少在十点钟之前睁眼,这天却在九点多钟给谢彬发了条信息,问是否需要他代为请假。

  谢彬说不用,我昨天在erp上提了两天年假。

  而元冰回了一句“好好休息。”之后,再次消声匿迹。

  谢彬隐约觉出元冰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自己出事后一直和叶泽恺在一起,于是捏着手机去问正在厨房煎荷包蛋的叶总。

  他盯着平底锅里滋啦作响的太阳蛋饼,吱吱唔唔组织语言,这两天叶泽恺对他无微不至,正应了那句患难见真情,谢彬心中亦是感激动容;但是他对元冰一直就是唱的独角戏,根本没开始过,就没必要让对方为自己私事困扰。

  “那个……”谢彬看太阳蛋翻面,眼看要出锅,终于吞吞吐吐挤出几个字:“拓跋……有找你?……吗?”

  叶泽恺抬头朝他笑笑,把蛋饼翻到盘子里,直言不讳道:“我昨晚没回家,我是去见他了,我说你因为暗恋他,情难自抑又得不到回应,酗酒引发肠胃炎,差点胃穿孔,我还告诉他……如果对你真的没想法儿,就离你远远的,别给你模棱两可的虚幻念想。”

  “啊?不是吧……”谢彬瞠目结舌,尴尬得直想薅头发。叶泽恺故意不理会他反应,端起两碗稀饭跟碗筷往餐桌走,同时对谢彬呶呶下巴,叫他拿煎蛋和甜姜。

  谢彬拿小菜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他就没长那根筋,你肯定吓死他了……唉……我不是埋怨你,就没必要啊!退一万步他还是我师父,啧……上班见面多尴尬……”

  叶泽恺笑得眯起以眼,摆好饭碗催他起筷,“万一他叫我骂开窍了呢?我又没逼他离开你,你急什么?我只是帮你下个最后通牒激一激他。”

  “我没急,不是……你还骂他?!”谢彬刚放到嘴里的一口粥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和拓跋“同居”这半年多,如果抛开暗恋这档事,对方够格给他当亲哥,所以:“骂……你骂他什么啊?”

  “骂他不娶何撩啊!”叶泽恺夹起荷包蛋咬一口,理直气壮道:“不喜欢你干嘛对你好?他不对你好,你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不是……”谢彬五官纠结,内心比五官还要纠结,“拓跋对谁都挺好的,赶巧我是他室友,就格外关照一些,你不知道……他就那样人……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嚯!”叶泽恺点头,不置可否扔出定论:“还是个海王。”

  谢彬抚额,低头默默喝粥,他想……如果拓跋真的接受自己,那就该把自己的事情坦白给对方,如果仍然不为所动,就算了吧,到此为止,做哥们儿也挺好的。

  叶泽恺看他闷不吭声,抬头沉吟片刻,问:“生气了?”

  谢彬摇头,嗡声嗡气道:“你给我点时间,我现在……可能还不行……”

  叶泽恺放下碗筷,凝视他片刻,勾起嘴角深情款款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拓跋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没跟他直说,而我不喜欢隐藏;但是不管怎样,彬彬,我们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不要有心理负担对不对?……就算你永远不喜欢我,也没必要为此愧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愿意就可以与你无关。”

  他这一通告白句句直击谢彬肺腑,这谁能抗得住啊?谢彬觉着自己若再说什么婉拒的话,他简直就是感情关系里最叫人不耻的绿茶婊!

  这时候还犹豫什么啊?立刻马上以身相许,踏踏实实做小叶总二十四孝好男友才是人间正道!

  可是,桥豆麻袋!

  谢彬揪心巴拉的拿牙齿虐待自己下嘴唇,抬起眼帘偷觑对方,神情涩然,“Ki总,你刚才说不娶何撩,很有道理!那个......没想法就别给人家念想,其实我对你,也没......没那个,那个想法儿。”

  他这个人是单纯了一些些,但并非无知少男,感激归感激,但感激和感情不是一码事倒很拎得清。

  Kiki叶捂脸,心中无声慨叹:“妈......的......!提什么不娶何撩?”

  结果本来计划至少还要和他蹉跎两天温馨小时光的谢彬,放下碗筷以需要回家更衣为由,像被狗撵着一样跑了。

  连句撒由呐啦都没给Ki总留下。

  谢彬回到家里时元冰已经去上班,客厅墙边堆了几只崭新的硬纸盒箱,其中两只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上前扒拉开看了一眼,都是他们俩当季不穿的球鞋,用密封袋封好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看来元冰没有被叶泽恺吓着扔下他不管的意思。掏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条信息:“我回来了,晚上能否早点回来,有事想跟你说。”

  元冰回了个好字,但没让他等到晚上,午休时间就踩辆共享单车从公司赶回来,进门后先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遍,拧眉询问:“那个姓叶的怎么回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谢彬摇头,起身转到他背后,表情惊疑不定:“拓跋,你头发呢?”

  元冰抬手摘下棒球帽,露出一颗光洁圆润、威风凛凛的脑壳,回头问谢彬:“怎么样?帅吗?”谢彬瞠大双眼,趁他不备倏然伸手摸了一把!

  “干嘛?”元冰扭头瞪眼凶他:“再摸耽误我长个儿了啊!”

  谢彬撇嘴,评价道:“手感还行......”说完看元冰一幅要打人的样子,后退一步,抓抓后脑勺,心情惴惴的询问:“你是因为听Kiki叶说我暗恋你,所以要剃度出家了吗?”

  元冰把棒球帽重新戴起来,表情哭笑不得吐槽道:“拆不起了,拆了七个小时都没拆完,一小时一百五,你算算……我买双新A锥他不香嘛?”说完顿了顿,进屋拿瓶矿泉水拧开喝,大马关刀的坐在沙发上问谢彬:“所以你暗恋我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我现在很忐忑你知道吗?”

  谢彬拽条椅子坐的离他老远,笑嘻嘻问:“这有什么好忐忑的啊?”

  元冰皱起眉头,舌尖抵在牙齿上,一副苦思冥想状,“太突然了。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现在告你范范喜欢你,你忐不忐忑?”

  谢彬笑得无奈,“我是喜欢你......可全策划部谁不喜欢你呢?”

  元冰肃起表情盯住他看了几秒,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悄悄松下一口气,又喝口水,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Kiki叶在中间搞事情!所以,你昨天早上突然跟他走了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