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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吵闹,扰醒了青阳石栗,脑袋还有些昏沉,稍稍休息一阵,就好了不少。
缓缓睁眼,透过夜色,已是夜深人静。
护士推门而入,取下液滴,语气平淡,“感觉如何?我需要抽一点血,给你做DNA,也就是亲子鉴定。”
昏沉的脑袋,还未清醒太久,青阳石栗闻言,恍惚一阵,很是茫然,“亲子鉴定、我跟谁?”
话音一落,门口出现青阳应宗的身影,满眼憔悴,盯着青阳石栗,眼眸深沉,凝思着什么。
青阳石栗虚弱,呼喊一声,“爸。”
青阳应宗回神,浅浅一笑,安慰道,“小栗,还有哪不舒服吗?”
明眼人,一眼就能察觉出,青阳应宗的不对劲,青阳石栗当然也不例外,担忧道,“爸、你怎么了?”
撑起虚弱的身体,却被摁住,护士好心提醒,她在抽血。
青阳石栗躺回去,凝视小瓶里的血,他心在乱跳,很不安,还有些惶恐,他很想开口,为何要做亲子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他捂住乱跳的心,手心冒着冷汗,他脑子很乱,心神不宁。
回到家中,家中很安静,他们坐在沙发上,却没人开口。
青阳应宗叹气,摸摸青阳石栗的头,转身与黄灿进入卧室。
独留下他们三人。
沉寂一阵,青阳海棠率先开口,很是不解,“我们是双胞胎,怎么可能是假的?”
青阳阡陌点头,认为医生骗他们,愤愤不平道,“我看他们是庸医,居然说小栗不是我弟。”
青阳石栗愣神,木讷道,“哥、我不是你弟弟?”
青阳阡陌否认,拍胸脯保证道,“你当然是我弟了,我就喜欢你琥珀色的眼睛。”
此话一出,青阳海棠垂眸,有些怀疑,他们都是黑眸,但她还是否认,“你肯定是我弟,没得跑了。”
“他是你们弟弟。”
卧室传来声音,他们闻声望去,青阳应宗憔悴,掩盖不住,眼神透露绝望,手中的资料袋,险些被捏碎。
突然,黄灿抱头痛哭,青阳石栗率先冲上前,却被黄灿推开,发怒吼道,“滚、你离我远点!你别碰我!”
青阳石栗惊恐,顿时空白一片。
DNA显示,青阳石栗与青阳海棠是双胞胎,与青阳阡陌是兄弟,与黄灿是母子,唯独与青阳应宗无半点关系。
按照黄灿的回忆,怀有他们的那晚,他们去参加同学聚会,玩得有些累了,便在酒店入睡。
因为喝了酒,黄灿有些头晕,喝了醒酒茶,觉得有些饿。
那天,黄灿还纳闷,为何青阳应宗去而又返,又回来折腾他一次,她当时怎么没开灯。
青阳石栗不是他们的孩子,家中唯一琥珀瞳孔,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此时,得知消息,青阳石栗失魂,只觉四周漆黑一片,四处流来刺骨的泉水,流入脚底,沾湿裤脚,上涨得很快,淹没头顶,让他呼吸困难,渐渐被窒息感席卷全身。
他没有更多的记忆,只记得他嗓子哭哑了,眼泪都枯竭了,也没换回他们。
他手中只有一张卡,一些钱,让他活到成年。
房门被重重关上,黄灿恶心他,让他收拾东西走,死活都与她没关系。
黄灿无法接受自身,她无意识出了轨,还诞下青阳石栗,成为一个笑话,一个耻辱。
青阳石栗手中,抱着箱子,突如其名的安静,他突然安静下来,一脸平静。耳边又传来催促声,青阳石栗也淡然接受了。
他也不知晓,收拾东西,为何只抱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是方次的照片,他没要一件属于青阳石栗的东西,仿佛本无青阳石栗一般。
他在酒店住了好几天,浑浑噩噩的。
某天夜晚,他亲眼目睹,他的东西,被黄灿烧掉。
黄灿很难接受,她哭晕过去,生了一场大病,而他跑去医院,换来的是,黄灿嘶吼尖叫,像驱赶恶心的老鼠一般,把他轰赶出来。
前后不过几天,他精神受到强烈的打击。
他待在酒店,不敢出门。
他不记得是哪天,酒店房门被敲响。
听闻敲门声,他身子一顿,反应慢一拍,动作也比往常要迟缓,开门动作很不利索。
打开门,与青阳应宗对上眼神,很平静、很冷淡的眼神。
青阳应宗冷漠,很不耐烦,也很直接,递给他档案袋,“法律上,我们也不是父子,其次,你也不是黄灿的儿子,更不是海棠的弟弟,我们家、没有青阳石栗这个人。”
“钱,自己想办法挣,我只负责你到成年,今年十二月份,你就成年了,自己对自己负责吧。”
“别再出现,别打扰我一家人生活。”
之后似乎还有话,青阳石栗没听进去,双耳失聪,眼前昏暗一片,五感尚失,他失魂仿徨许久,眼眸空洞无物,察觉不出呼吸。
突然,呼吸难促,他难受倒地不起,他好难受,大口大口喘息,流不出眼泪,浑身难受,仿佛有蚂蚁撕咬,不是撕裂的疼痛,轻缓的疼痛,却差点让他窒息。
再次清醒,他倒在地上,意识还有些模糊,微微动动手指,眼眸闯入人影,只看得见脚,刚从地上撑起身子,就听见排斥反感的声音。
“倒在门口,可能是玩太过火了。”
“我觉得他不正常,可能有艾滋,远离这种人。”
“谁招惹他,谁倒霉。”
谴责声渐远,青阳石栗混浊的意识,愈发混沌,他不知他该做什么。
手中还握着卡,上次被他落下的卡,青阳应宗给他的,在他成年之前,这是他的生活费,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浑噩的起身,反锁酒店门,浑浊的意识,不是因为生病,是他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不了。
这些天,他在酒店浑噩,此时,饿得有些虚脱。
又响起敲门声,工作人员提醒他,去前台交钱续约。
青阳石栗东西不多,抱上箱子,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没有目的地,他思考不了,他该去哪。
他还能去哪?
脑子不受控制,浮现酒店走廊的谴责,谁招惹他,谁倒霉。
他不是吉祥的人,不能招惹他。
浑噩的身影,无意识回到青阳家,在门口停下,他彷徨茫然。
他没勇气去敲门,想去楼顶吹吹风,希望能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
天台传来少许黑烟,偌大的铁箱,四四方方,遮挡严实,隐约冒出一两股黑烟,应该是在烧什么。
青阳石栗失魂,跌跌撞撞闯入天台,还未踏出门,在门后听见青阳海棠的声音。
“妈,这些烧完,就没有了。”
青阳阡陌安慰黄灿,语气很坚定,“妈,你只有你一个儿子,是我,青阳阡陌。”
之后的话,青阳石栗没敢听,他呼吸不畅,差点从楼梯滚下去,蹲在角落,蜷缩一团,本就黯淡的眼眸,彻底告别光泽,透露死气。
他剪碎银行卡,他既不是青阳家的人,就没资格用这里面的钱,他也不需他们怜悯。
话语至此,之后的内容,其实不难猜测。
方次面上很平静,一次又一次,替青阳石栗顺气,让他哽咽抽泣能好受些。
听闻青阳石栗叙述,他不是生气,他也没过多情绪,他只觉残忍,为何要这么残忍对待青阳石栗。
青阳石栗声音愈发轻微,还在叙述,“我去大排档送外卖,他们把储物间给我睡,储物间很小,只能抱着腿睡。”
他蜷缩一团而睡,一半是因为坏境,还有一半是他怕,不抱着自己睡,他没安全感。
胸口处的衣服,被青阳石栗微微一扯,方次用力抱紧他,声音柔和,温柔道,“没事,你继续说。”
青阳石栗保持吐字清楚,他在为自身辩解,“我没当鸭子,是老板不准我得罪她们。”
话音未落,方次心中窜出怒火,一咬后槽牙,语气尽量平静,“她们都做过什么?”
青阳石栗身体一颤,紧紧贴着他胸膛,听闻方次剧烈跳动的心中,他才能稍稍安心,语气依旧很轻,“老大,对不起。”
方次呼吸一促,捏上他后颈,让他微微仰头,低头吻上他颤栗的唇瓣。
由轻入重,由安慰到索取,占据青阳石栗呼吸,占据他全部,扫过他青涩的舌尖,吻得青阳石栗呼吸粗重,胸口起伏很大,身下也有了反应。
方次退出舌尖,指尖抚掉嘴角银丝,微红水润的唇瓣,方次轻抚,眼眸暗沉,语气很轻,试图让青阳石栗安心,话语带有几分自信,“她们没亲过这儿。”
“没有。”青阳石栗还在喘,极快否认。
平复粗重喘息,青阳石栗眼眸闪躲,有些害怕担忧,“脸,她们经常亲。”
方次眼眸一沉,咬牙不爽,经常、
青阳石栗咬上指尖,声音极小,“她们喜欢摸我头,屁股、也摸过。”
沉寂一阵,方次咬碎心中怒气,抑制情绪,“继续。”
青阳石栗下意识抚上耳朵,被方次扣住手,沉声道,“她们还亲过你耳朵。”
极为轻微的点头,方次紧闭双眼,心中窝火,他迟早掀了大排档,一把火烧了。
青阳石栗搂住方次脖子,哭得伤心,卑微乞求,“老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丢下我,也不要喜欢我。”
方次抱紧他,他与青阳石栗不能感同身受,他被刘暄抛弃,他不会受精神创伤,因为刘暄一直都知晓,她迟早会离开,所有对他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热,甚至是冷淡无情。
刘暄离开他时,他难受、不舍,但他在生活上,改变不多,一如既往的生活,那个家,仿佛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青阳石栗不同,他从小被捧在心尖上,从天堂跌入地狱,摔得粉身碎骨。
相比青阳石栗而言,方次比他幸运,他一直生在地狱,让他一直待在地狱,于他而言,他能接受。
他从未拥有过亲情,亲情离他时,他不会察觉,青阳石栗不同。
他们二人经历,相比而言,青阳一家,比刘暄还残忍,比她还冷血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