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陈好开始送他们出校园,亲手交给父母。
今天,是方次在卓月幼儿园最后一天,也是陈好最后一次送他回家。
路上,方次格外沉默,无论陈好怎么搭话,方次埋着头,一言不发。
陈好明显感觉到,方次紧紧握着她手,比平常用力些。
送到楼角,陈好蹲下身来,方次却挣脱开她手,头也不回跑上楼梯,一口气爬上六层,他选择待在天台。
酷暑季节,头顶的骄阳烘烤着他,他失落的垂头,盯着地面发神发楞,心里难受,很难受。
突然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面,方次搬过花盆,踩在盆子上,向楼下望去。
在爆烈的太阳底下,陈好依旧挺直背脊,盯着他消失的楼梯处,若有所思。
“陈——老——师——”
陈好闻言,迅速抬头向顶头望去,空无一人,除却阵阵夏风,什么都看不到。
方次拼劲全力呐喊一声后,害怕的躲起来。
他不敢直视陈好,他害怕他会哭出来,这个第一个、给了他妈妈一样关怀的人。
他回到家里,沙发上躺着熟悉的身影,与他相似的脸庞,却丝毫不关心他,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盯着刘暄发愣良久,刘暄终于有了反应,眼神却没离开手机,“吃烤鸡吗?”
刘暄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满的放下手机,语气不算温柔,“吃吗?哑巴了?”
“吃、”方次有些虚弱回答。
刘暄又抱怨了两句,不过方次没听进去,他脑子浑浊一片,觉得全身无力,完全提不起兴趣。
吃完饭,方次下楼溜达,楼下秋千正好没人,他坐上去,微微晃动荡秋千,一直游神。
碰见喜欢他的姐姐,同相雨在他旁边坐下,关心问道,“心情不好?”
方次没说话。
同相雨从怀里摸出棒棒糖,问道,“吃吗?”
方次还在游神,并不打算开口。
正巧同相雨弟弟也过来了,递来冰镇矿泉水,问道,“喝吗?解暑。”
方次闻言,终于有所反应,伸手接过,“谢谢。”
姐弟俩见状,开始安哄他,哄着哄着,姐弟俩开始拌嘴,逐渐开始动手,最后演变成追逐打闹。
场景相似度,如同卓月幼儿园一样,他们追逐打闹一般。
在他们追逐打闹中,方次缓缓走回家,楼梯拐角处,碰见光鲜亮丽的刘暄,不禁让方次多看两眼。
刘暄一如既往的靓丽,方次却觉她不及陈好漂亮。
陈好温柔、善良、又漂亮。
即使陈好长相普通,身材也不纤细,方次就觉她很好看,比刘暄还好看。
“我明天不回来,给你留了钱,自己出去吃。”刘暄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
方次回到房间,又变成了他一个人,打开电视,完全看不进去,写作业,也无法停止思考。
最终选择睡觉。
暖阳爬上阳台,洒入客厅。
单人床上的主人,早清醒了,盯着墙面发呆,良久,他才起床开始漱口。
他不想大早上出去吃,试着烧开水,煮鸡蛋。
方次胃口不大,吃两个鸡蛋,决定开始写作业。
顶楼有好几盆月季,是上次与青阳石栗闯后院,许院长送的种子。
周末跑了一天,来回搬了好几个大花盆,同相雨帮他播种,幸好月季花很好养。
暑假两个月,基本上都在家,偶尔会去天台浇浇花。
他与刘暄的对话很少,见面也很少,两个月的暑假,陈好的事情也渐渐被他淡忘。
又是九月报名季,方次依旧背上书包,独自一人出现在校门口,面对卓月小学大门。
方次不禁转头,看向卓月幼儿园,每天都在门口等他的老师。
突然,回忆被人打断。
青阳石栗见到方次,兴冲冲跑来,一把抱住,“方次、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方次嫌弃的扒开他,发现是青阳石栗,语气缓合不少,“热、离我远点。”
“我也热,但是我想抱你,好久没见到你了。”青阳石栗情绪异常激动。
这时,青阳海棠也走过来,同样很兴奋,“好久不见,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班。”
几人一同进入校园,青阳石栗在父亲带领下,去班级报道。
方次看着手中单子,走向一年级一班,老师被围得水泄不通,班上的同学也吵个不停。
方次跟第一次报名一样的心态,静静的呆在其中,只是这次,他没上次好运,没遇到院长,也没遇到陈好。
等老师忙完报名,招呼方次入座,方次不紧不慢的报名。
老师很是惊讶,还不忘夸赞他懂事。
似乎有些变了,似乎又没变。
青阳石栗在台下,激动的向他招手,还有不少熟悉的身影,也纷纷对他打招呼。
“方次,我们又是同桌。”青阳石栗激动道。
两个月未见,之前肉团的青阳石栗,似乎长高了,但脸上的肉似乎没减少。
“你怎么还这么胖?”方次直言。
青阳石栗急忙反驳,“不胖、不胖,我妈妈说我不胖。”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对话,熟悉的人,不禁让方次失笑,笑开了眼,“好好好、不胖。”
方次超级好看,即使是幼儿时期,也超级好看,青阳石栗从开学第一天,就觉得方次好看。
“方次,你好好看。”青阳石栗有些痴迷,感慨道。
方次本还笑意盈盈的眼角,瞬间回收,淡然的看着他,“不好看。”
青阳石栗刚想辩解,方次趴在桌上,烦闷的打断他,“闭嘴,吵死了。”
青阳石栗委屈,也趴在桌上,闷闷不乐。方次没管他。
青阳石栗精力分散很快。比如,老师在黑板写字,青阳石栗都忍不住感叹,“哇、老师的字好好看。”
方次闻言,不情不愿抬头,也就那样。
开学第一天,应该平安无事,如果他们没组团去操场,又因太热去树下乘凉。
他们也不会发现树上的鸟窝,他们也不会好奇,探着小脑袋。
“我找到了,我来。”伊长宵在草丛堆里,找到枝条,打算把鸟窝捅下来。
枝条不够长,奈何他们又矮,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任梧桐也是灵机一动,吩咐时常跟在他身边小孩,“齐鸣、你去搬把椅子下来。”
齐鸣小跑返回教室,等他搬椅子中,任梧桐自告奋勇,抱着伊长宵去捅鸟窝,来来回回摔了几次了。
伊长宵生气了,手上枝条没轻重,直接呼过去,任梧桐反应快,急忙遮住脸。
任梧桐典型的暴脾气,一点就燃,莽撞的伸手去接枝条,俩人又扭打一团。
方次静静呆在一旁,早习以为常了,他眼里只有鸟窝。
打架二人组,任梧桐被咬疼了,只得投降。
这时,方次拉着看戏青阳石栗,就飞快往教室跑,正好碰见齐鸣,方次忍住吐槽,“你这么慢?是爬着走吗?”
齐鸣闻言,刚想解释,方次就拉着青阳石栗跑远了。
时常莫名被拉着跑,青阳石栗都习惯了,方次让他抱扫把,虽然有些茫然,但他还是抱一把扫把,跟在方次身后,又跑回操场。
上课铃声响起,青阳石栗急忙喊住他,“方次、上课了。”
“快点。”方次催促他。
胆子不大的青阳石栗,有些害怕,又一次喊住方次,“方次、真上课了,他们都回教室了。”
方次停下脚步,不悦的看着他,抢过他手上扫把,嫌弃道,“滚滚滚、你回去,别烦我。”
丢下青阳石栗,方次飞快跑开。
青阳石栗委屈,泪眼汪汪望着方次身影,有些伤心,望一眼教室,硬着头皮跑去操场。
大家都没回去,他也不回去,迈着小短腿,跑向他们。
树上的鸟窝,纹丝不动,他们根本够不着。
任梧桐不悦,仰望鸟窝,手中木条相差十万八千里,很是不爽道,“我们站椅子上,也不够高啊。”
刚打完架,立马又和好,伊长宵望一眼鸟窝,冲任梧桐道,“梧桐,要不你抱我,也许就能够着了。”
话音一落,任梧桐瞬间精神,迫不及待跳下来,递给他木条,催促道,“你快上去,拿稳了。”
面对极其危险动作,小孩根本没意识。
方次正好回来,递给他们扫把,比木条长不少,好奇仰头,望着他们掏鸟窝。
他们互帮互助,齐鸣稳住椅子,任梧桐抱起伊长宵,还有些晃动,喻流年扶住他们,防止他们摔倒。
一切都准备就绪,唯独长度不够,够不着树枝,更别提鸟窝了。
方次凝思,有了主意,四处张望,视线停在青阳石栗身上。
“?”青阳石栗。
方次很直接,也不隐晦,催促他,“脱衣服、快点。”
青阳石栗疑惑,下意识抱紧衣服,抗拒摇头,“不、我不、我不要。”
“你脱不脱?”方次有些严厉。
青阳石栗有些害怕,含泪摇头,“不要。”
方次故作恐吓他,转身不搭理他,语气有些愤愤,“不脱,那你别站在这儿,也别跟想我玩。”
啪嗒的眼泪落个不停,青阳石栗委屈,迈着小断腿,靠近方次,方次却嫌弃躲开他。
对于脱衣服,在小孩眼中并不稀奇,任梧桐也是直回路,也不知脱衣服干嘛,帮着方次催他,“让你脱件衣服,你不什么?又没让你脱完?”
伊长宵走来,伸手一推任梧桐,瞪一眼他,替青阳石栗解围,“就一件衣服,你怎么不脱,非让别人脱?”
任梧桐向来硬气,直爽得很,手一抬,就把脱下衣服,递给方次,问道,“我衣服行吗?”
方次欣喜,满意收下,“当然可以。”
衣服准备就绪,好奇的小朋友,探着脑袋,好奇方次在捣鼓什么。
衣服当绳子,固定扫把与扫把,加长版扫把完成。
任梧桐激动,率先抢过扫把,奋告自勇站在椅子,高举扫把。
“还差、”
任梧桐垫脚都够不着,立即从椅子上蹦下,把扫把给方次,二话不说,走近伊长宵,野蛮的抓住他衣角,强行脱掉他衣服。
伊长宵回神,就剩一只手了,一把拽紧衣服,生气大吼,“任梧桐、任梧桐——你给、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