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古巴往事>第94章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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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掩盖有关导弹的秘密,艾利希奥配合克格勃忙得焦头烂额,在此期间不免和安德烈有所交集,在他抑制不住自己心跳时,苦涩也会将他淹没。好几次,与众人一同在密林中巡视地堡,蚊虫叮扰,藤蔓绊脚,他总会不自觉地扶住安德烈,就像往日在马埃斯特腊山区一样。

  然而每回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又会懊恼地收回手,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有一次,安德烈没忍住,在作为克格勃在古巴地区的最高领导人和古巴的国安部部长,两人结束一场单独会议后,安德烈拉住了不打算进行任何寒暄就准备离开的艾利希奥。

  艾利希奥心脏猛跳,却并不回头看他。

  “别恨我,艾利希奥。”

  安德烈难过的声音显示出充分的诚恳,而艾利希奥则只是在心底发出冷笑。此际他尚且不能明白这句话,以为所指的还是两人间不堪的过去,殊不知真正心狠的人是安德烈,他早就从过去当中抽离。没走出来的,只有艾利希奥。

  于是他回头,微笑地对安德烈说:“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还是按照你的预设继续走下去吗?”

  安德烈缓缓垂下眼睫,在眼睑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带有温柔的怜悯。艾利希奥又笑了,心被一根针尖狠狠刺上去,他俯身捧起安德烈的脸,在他惊讶的神情中缠绵地吻住他。

  “满意了?”他讥讽地凝视安德烈,随即松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德烈独坐在会议室里,目送艾利希奥消失在日光中。他为一切而感到抱歉,并相信有赎罪的契机。

  五月,天气逐渐炎热,甘蔗迎来一波丰收,来自于苏联的船只跨越半个地球,长途跋涉至此,满载蔗糖而归。而隐藏在这些货轮当中的军舰们,则将一架架伊尔-25轰炸机和T-54坦克、电车、装甲车、储油站陆陆续续运输至此,与之而来的还有那35英尺长的被苏联人称之为“月神”而被美国人称之为“Frog”的克劳夫野战火箭。

  这种火箭将隐藏在雷梅迪奥斯和卡拉瓦萨尔地区,只要配上用于矫正导弹在发射台上的位置的经纬仪,再加上隐藏在树林里的发电机以及电缆、燃油车、氧化剂拖车等设备,这种火箭就可以携带着与之相配的核弹头进行短距离的发射,将在几分钟之内摧毁所瞄准的目标。

  古巴当局对来自于苏联这个超级大国的如此馈赠感到由衷的喜悦,他们认为古苏关系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安德烈的功劳。每当菲德尔和劳尔对安德烈如此尽心尽力在古巴多年而赞不绝口时,阿列克谢耶夫和叶戈尔的笑容总会变得僵硬无比。渐渐地他们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仅凭目前的局势他们无法撼动安德烈在古巴地位的分毫。如果真要爆发战争,在此期间安德烈定会平步青云,那时等他回到卢比扬卡,一切新账旧账都要重新翻盘。

  在两人为此感到不快和担忧时,安德烈却将有些事情抛到了脑后。对于他来说,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他早已学会了不去希冀,也学会了只专注于现在。

  他最近心情愉悦,虽然部署相关工作经常把他累得够呛,但他的精神状况却很好,他很爱笑,像少年一般光彩照人,尽管他总是咳嗽和乏力,但兴致高昂,得闲时还会向伊森提议去酒吧喝酒。

  伊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驱车于傍晚的海滨大道上,紫红色的晚霞将他们的面孔镀上昳丽的玫瑰红,凉爽的夏夜晚风将他们的头发吹起,笑声飘荡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

  在一家灯光昏暗的特殊酒吧里,安德烈总会痴迷于龙舌兰,在酒酣之际,也会和伊森相拥在爵士乐中旁若无人地跳舞。他将手搭在伊森宽厚的肩上,让伊森搂住他的腰,踩着鼓声,在短号升起的高潮中接吻。十二小节乐段此起彼伏,一曲蓝调落罢,他也跳到了体力的尽头,瘫软在伊森怀里。

  “吻我。”他会揪住伊森的衣领,把他带入角落里的沙发,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搂着伊森的脖子狂吻,放肆地将手伸进伊森的衣服里面,四处逡巡。他散发龙舌兰气息的身体如诱人的果实,让人忍不住采摘。可这对他来说是反常的,有好几次,伊森甚至会被他的热情吓到。

  “亲爱的,你醉了。”

  伊森捧住安德烈迷乱的赤红的脸,安德烈闪烁泪眼,却只是笑着摇头。

  “醉了更好。”

  他扑倒在伊森怀里,居然大胆地解开伊森的裤扣,要在这里给他舒服。伊森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摁在沙发上,心疼地亲吻他,试图用爱意让安德烈恢复理智。

  “你不要我吗?”安德烈歪着头,半分委屈半分勾引,用指尖滑过伊森的鼻梁,落在他湿润的唇上,笑着说:“你可以在这里吻遍我的全身。”

  说完安德烈就开始自顾自地宽衣解带,他敞开衬衫领口,雪白的肌肤在暗处发出月光的皎洁,吸引了不少目光,周围传来起哄的口哨,安德烈眼眸流转,蓝色的瞳孔里泛起忧伤的海潮,一浪一浪地拍打伊森亮着情欲光芒的灯塔。

  他动人得一塌糊涂。

  就在伊森陷于这双含情眼时,安德烈已经伸出腿勾住了他的腰。伊森猛地反应过来,被他吓得不行,连忙抓住他的手,好言相劝道:“我要,我要,可我不想在这里要,因为人家都会看到你呢,我可不允许别人看到你的身体。”

  他把安德烈抱起来,扣好他的衬衫,带他离开酒吧,在车上时,安德烈像个孩子般粘着他,在他怀里蹭,伊森无奈地将车停在海边后,捧起安德烈迷乱的脸,发现全是泪痕。

  可他忽而又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伊森心内一阵阵地难过,在确认安德烈睡着后,他忧郁地凝视前方,沉默地淌下两道泪痕,很悲伤,但也很坚定。

  这一副场景,定格在一卷胶带上。经过几个礼拜的跟踪,叶戈尔终于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证据。他始终对没能将人手安插进关塔那摩海军基地而耿耿于怀,并将此怪罪于安德烈。

  当他把照片递给艾利希奥时,加上了额外的友善的提醒。

  “也许您不知道的是,诺维科夫中校是因为叛国罪而被降职派遣到这里。”叶戈尔挑着眉毛,带着一股残酷的兴奋,说:“当然,我并不是指古巴是流放之地,只是没有人愿意来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多年,他不被允许回去,直到现在。”

  艾利希奥只是盯着照片上车内的两个人,夜晚的路灯下,他们悲戚的命运被照亮。安德烈坐在副驾驶,靠在伊森肩上,两人看起来很温柔,也很悲伤。他第一次在伊森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艾利希奥沉默地微笑起来,可这个反应却不是叶戈尔想要看到的。上尉不禁皱眉。

  良久,为了保持基本的礼仪,他将照片递还给叶戈尔,说:“我知道,伊乌什金上尉,在革命前我就知道他在此的原因。您说得对,没人愿意离开祖国这么多年,你们对他实在太苛刻了。”

  叶戈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们都知道了?”

  艾利希奥点头,“但老实说,像中校这样的人,不可能叛国。”

  “哼,谁知道呢?”叶戈尔冷笑,决定将此事抛开,落在现有的这件有根有据的事情上,“可他还跟这个美国人搞在一起,还是这种关系,部长,且不说这位伊森·柯里昂的立场模糊,身份敏感,同性恋在军中可是重罪。”

  艾利希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上报呢?我可不能代替你们做任何决定。”

  叶戈尔耸肩,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只是出于对您的尊重,知会您一声,免得到时候您来不及适应新人。”

  艾利希奥颔首,温和礼貌地笑了笑,在叶戈尔离开后,他的笑容彻底消失,落在一道阴狠中。

  他播下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