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古巴往事>第76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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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帕斯夸尔大惊失色,差点从礁石上跌落到海里,“苏联大使在港口?还被炸伤了?!”

  他几乎是惊叫,脸色变得煞白,哆嗦了两下连忙抓住伊森问:“他,他没事儿吧……”

  伊森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应过来后问:“这不是你们干的?”

  “见鬼!那可是苏联大使,我们就想给菲德尔一个教训,还没想过要挑衅俄国佬,那可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这下算是惹上麻烦了。我得去趟圣地亚哥,那个该死的欧文·林奇又要去局里告我的状了……”

  帕斯夸尔连连摇头,显然被吓坏了。这副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伊森瞬间就明白安德烈的用意。

  “所以说,现在按兵不动?”

  “你可千万别惹上那个苏联大使,现在已经够麻烦了。我知道你们认识,你们居然还住在一栋楼里,这是欧文的意思?他要你盯上那个大使?”

  伊森耸耸肩,保持默认,心想这人还真会写剧本,应该把他送到好莱坞。

  “总之,继续保持你们的友好关系。我现在就要去圣地亚哥,我得向华盛顿通报这一消息。”

  “不要。”伊森抓住了他,“依我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那个苏联人出现在那边本就是意外,他不声张,我们也就不做声。”

  “可,可要是他说出来了呢?”

  伊森笑着摇头,黠狯地问:“菲德尔他们除了嘴上说是中情局的阴谋,可有证据吗?放心,他们找不到证据,就算有也被炸了个干净,没证据,苏联人也不会宣扬是美国人炸伤了他,他可是外交官,这个身份让他不能随便说话。”

  “可是……”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去关塔那摩海军基地找欧文,他会处理好的,相信我,怎么说他也是古巴行动的总指挥。去吧,向我带去他的问候。”

  伊森在帕斯夸尔肩上推了一把。帕斯夸尔若有所思地走向他的汽车,打开车门后朝伊森点头,随即扬长而去。

  伊森微笑目送他,直至汽车消失,他才收敛笑容。心中悄然升起疑问,如果不是中情局,那会是谁?他环抱双手,靠在老爷车上,陷入了沉思。

  一个礼拜后,安德烈出院,他暂时中止了他在大使馆的工作,以病假的名义。娜可·路易斯——不住取下眼镜揩拭眼泪的年轻女秘书来探望过他,被艾利希奥勒令保守秘密。她是个临时担任大使秘书的古巴女孩儿,毕业于哈瓦那大学,曾是联合会的成员。高个子,神情总是很拘谨。

  苏联大使馆要在五月才正式运行,安德烈知道克里姆林宫那边对于古巴的重视越来越高,他们需要安排合适的人来作为长期的外交官。所以当以外交手段出名但身份其实为一名克格勃间谍的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夫出现在古巴时,他没有很意外。

  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夫在5月抵达了哈瓦那。在古巴的全国土地改革委员会的办公室里,他被安德烈介绍给了菲德尔和劳尔。阿列克谢耶夫四十岁,军衔为中校。他身量壮硕,只比6.4英尺的菲德尔矮那么一点,留着两撇蜷曲的胡子,从侧面看很滑稽,从正面看又很阴狠。他曾经于西班牙内战期间在西班牙生活,是一个能说一口流利西班牙语的演说家。

  自此工作出现调整,安德烈从大使馆的位置上退出,接替尼古拉·列昂科夫上校的位置,成为克格勃驻拉丁美洲总站站长。当然,该站的总部也由墨西哥城迁往了哈瓦那。安德烈对于这一安排很满意,毕竟作为外交官他必须维持社交,而社交对他来说从来都是累赘。另外,恢复到间谍身份,意味着他的行踪就成了隐秘中的隐秘。至少在拉丁美洲这一地区,就是大使都不能过问他的具体工作。

  隐匿在暗处才是他习惯的生活。在暗处他也可以与伊森安全地接触,而无需顾忌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些事情也能更好地开展。

  不过大使馆仍旧请求他能够担任地区顾问,作为阿列克谢耶夫的幕僚,这是卢比扬卡的安排,安德烈不会拒绝。他有自己的想法,另外,他将秘书娜可·路易斯举荐到了大使馆继续工作,阿列克谢耶夫很欢迎,为了表达对古巴政府的信任,让她维持原来的职位。

  路易斯对此非常感激,她需要这样一份工作。毕竟在如今经济消颓的哈瓦那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容易,何况善良的女孩儿始终觉得自己在安德烈受伤一事中承担着某种责任。她从还在大学生联合会的时期就认识安德烈,尽管那时她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但安德烈还是注意到了她,并且让她成为他的秘书。

  事实上,安德烈的选择很正确。路易斯很能干,不仅是在文书工作上面。她在本性的寡言中蕴含着一种适应各种状况的能力,随机而变,不动声色。比如在此次爆炸事件中,她几乎默默处理好了一切,在安东尼奥带人来对她进行问询时,大使馆里居然没人知道安德烈的具体行踪,更不知道他卷入了那场骇人的爆炸案中。

  “我永远感谢您,教授。”私下时,路易斯对安德烈说,她显然在压抑自己的激动的心情。安德烈朝她点头,随即步入了被换了装潢的大使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哈瓦那的新大使。

  “诺维科夫中校。”阿列克谢耶夫朝他伸出手,在古巴五月的天气里,新大使还穿着全套的西装,这可不容易。尽管空调轰轰作响,但他额头上仍然不住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得不掏出手帕擦拭额头,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

  古巴太热了,热得让他有中暑的迹象。

  而安德烈则是一身轻薄的亚麻衬衫,他已经习惯了这边毒辣的太阳,且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光彩熠熠,所以当他握住阿列克谢耶夫的手向他问好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大使眼中的一抹疑惑。但那疑惑稍纵即逝,大使又换上了一幅亲切热烈的笑容。

  “真不敢相信您做到了,您现在是整个卢比扬卡的红人。”大使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以后还得拜托中校负责我在这边的人身安全啦,听说您的总站已经设立好了?”

  “是,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安德烈礼貌而又客气,却不显生份,“会有专门的特工来负责您的安全。”

  “感谢您,中校。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战争期间呢,虽然那时我一直在西班牙,不过,您知道,西班牙可是个重要的地方,好多情报都要从大陆转手到马德里,再转到伦敦去呢!”

  安德烈淡淡微笑,他想不出什么恭维话。阿列克谢耶夫咂咂嘴,又掏出手帕擦汗。

  “该死的天气。”他透过玻璃窗望向骄阳似火的晴空,眯起眼睛。

  “您可以脱下外套,在这里中暑了可没那么好的治疗条件。”

  阿列克谢耶夫微笑,“您说得对,中校,您有经验,我该听您的。”

  他脱下外套搭在门后的落地衣架上,走到空调的正面,越贴越近,恨不得钻进去似的。他盯着安德烈,似乎在打量,又似乎在说——“瞧我这个样子多可笑。”

  他是个社交高手,安德烈知道,社交高手一般都是伪装高手,他在树立威严的同时不忘示弱,以达到和长期驻扎在此的安德烈暗中抗衡的目的。两人寒暄片刻后就进入了正题,讨论有关古巴的社会主义化以及在这里如何与美国对抗。诸如此类的问题安德烈从善如流,阿列克谢耶夫看向他的目光从惊讶慢慢变成了钦佩。

  “我在这里可没有用了。”他耸耸肩,笑得眼角打起了褶皱,汗液被挤出,看起来很狼狈。安德烈谦逊地微笑,两人再随意聊了几句,但都避开安德烈的前史。好像他一开始就存在于古巴似的。

  “我为谢苗·波波夫同志感到遗憾。”

  临走时,安德烈突然听到阿列克谢耶夫说。他脚步一顿,然后转身对大使说:“我也很遗憾。”

  “你说,他为什么就登上了那艘船呢?还好你没事,不然事情可就闹大了。”

  “那天我没能及时赶到,也许早一点,还有挽救他的机会。”

  “我看难。”

  “所以说只是‘也许’。”安德烈走出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阿列克谢耶夫说:“对了,您也得注意随时检查您的交通工具,克格勃只能暗中保护您,可安保人员则需要您自己亲自组建,我想您明白的,阿列克谢耶夫中校,那么——欢迎您来到古巴。”

  安德烈朝阿列克谢耶夫点头,关上了门,隔绝了那逐渐变得阴鸷的目光。他走出大使馆径直开车回家,在路上还顺便买了晚饭。

  由于前一晚和艾利希奥配合解决了一次菲德尔的刺杀活动,伊森整个白天都在家里睡觉。安德烈回去后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用湿毛巾擦拭他睡眼惺忪的脸,然后给他灌了一瓶苏打水。

  伊森打了个嗝,傻笑起来,开始讲昨晚是怎么坑了那个古巴流亡分子。

  “他认错了人,居然以为艾利希奥是他的接头人!他把计划一股脑儿地讲出来了,还要艾利希奥为他保密,你是没看见艾利希奥的表情,他又气又笑,然后说,‘好,我为你保密’,跟我去牢里永远保密。哈哈!”

  伊森捧腹大笑,安德烈也忍不住笑,他撕下一块沾了柠檬酱的熏鸡肉送进伊森的嘴里,说:“先吃饭,别呛到。”

  伊森说:“你那个大使不当啦?”

  “不当。”

  “太好了!我老早就不愿意你去做那个大使,哪有间谍踩着点去上班的,现在你有更多的时间和我在一起了。”

  安德烈笑了笑,说:“这回来的新大使也是克格勃。”

  伊森无奈地耸肩,“你们苏联的间谍可是万能的。”

  “是啊,比起你们,我们的确没那么自由。”安德烈拿起餐巾,擦去伊森嘴角的酱汁,他擦得很专注,眼底沉着爱意,把伊森迷得晕乎乎的。

  “亲爱的,你最近精神变好了。老实说,我还以为这回……”伊森突然打住,悻悻低下头,暗骂自己一声。他差点把谢苗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安德烈却只是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摇了摇,“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

  伊森撅了撅嘴,小声说:“抱歉。”

  “说道歉可没有用。”

  “那什么有用?”

  安德烈罕见地玩味起来,他松开伊森,朝后躺在椅背上。眼睫垂落,却仍旧直勾勾地盯住伊森。纤长的手指摩挲在餐刀浑圆的刀柄上。而桌布笼罩的餐桌下,他缓慢地抬起一只脚,落在伊森的两腿间。

  感受到轻柔的挑弄,伊森凝视安德烈,说:“警告你,我现在可是精神十足的状态。”

  “所以呢?”安德烈软软地侧头,微长的棕发从耳后散落,缭绕在迷离的眼眸前。亚麻衬衫衣领敞露,白皙的脖颈在灯光下泛起象牙的光泽。他似笑非笑望着伊森,脚上缓缓加重了力量。

  伊森倒吸了一口气,头皮发麻。

  他们在餐厅做了一次,安德烈仰躺在餐桌上,柠檬酱被涂抹在前胸,然后被伊森舔舐殆尽。黄油发挥了它意想不到的功能,而葡萄酒则混杂于体液,传递在对方的喉舌,黏腻在彼此的身间。而后又在浴缸里进行了第二次,安德烈今晚很主动,当他跪下含住自己的时候,伊森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他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