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刺猬之暖>第26章 生活,还需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极想逃离的周琦璇终于回到学校。但是,第一天便知道了一件事。

  莎莎要转学了。随手带出一个令人震惊的身世......

  PS:今天小步很伤心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别人对我付出多少,便给回别人多少。

  很残酷的现实。然而,我们必须这样做。  第二天中午,周琦璇收到宋思晨的短信:“我已经到你家附近了。”

  昨晚的事,她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宋思晨是认真的。但是,即使如此,不是说好二天后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毫无安排的周琦璇手足无措。该怎么办呢?亲朋们还聚在家中没有散去,在这种环境下,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外出,因为这只会途添大家对她的误解。她拿着手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璇,家里橘子没了,你到市场卖点回来吧,没东西招待人总不好。”璇爸爸打开钱包,正欲拿钱。

  “不用了!我自己有钱。”周琦璇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她在离家不远的多喜中心大厦下看见他。穿着浅色的毛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衣。这样的衣着风格不属于他,她也只在“新生晚会”上见过他如此装扮,当时还忍不住在大伙儿面前赞叹他“惊为天人”,没想到今天他再一次给她惊喜。

  看见周琦璇从不远处慢慢走来,宋思晨内心早已焦急无比。

  “ 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当她走到他面前,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嗯。”周琦璇把头低下,不去看他。

  “你怎么了?”宋思晨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把她拥入怀中。

  “别这样。这里离家近。”周琦璇挣扎着,推开他。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周琦璇第一次拒绝他的拥抱。要是平时,他只是拉一下她的手腕,周琦璇便会温顺地把头靠过来,让他吻她。

  “我不能停留太久,爸爸叫我出来买橘子的。”她接着说,红肿的眼睛揭示她刚哭过。

  周琦璇的冷淡出乎他的意料,宋思晨的心如同被无声捶打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一想到她家发生的事,宋思晨便马上为她的态度开脱:她肯定很伤心了,才会这样对我,我怎么能不理解她呢?对了,一定是这样......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也只是刚好经过你家附近,才想到来见你。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也不用招待我的。”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闪发亮的银坠子,放在周琦璇掌心。“这坠子有神奇力量,握在手心,可以让内心平静。我戴着身上13年了,途中丢过很多次,最后还是找到你。给你。”

  周琦璇握着坠子,抬头望他。

  刚好一辆公交车经过,宋思晨看也没看便跳上车,在车门关上前转身对她说:“记住,不要不听电话。有时找我,我会尽快出现。”

  周琦璇看着承载他的公交车慢慢消失在眼前,展开手心,上面安静地躺着貓形的吊坠,抽象而诡秘,散发着特殊的气息,似乎携带一种神奇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案件没有一丝的进展。距离强制火化的日子越来越近。最后,璇爸爸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把在殡仪馆停放多天的尸体火化。

  虽然部分亲戚朋友还抱着破案的希望,反对尸体火化,认为一旦这样做,连最后的证据都没有了,等于妥协,向现实屈服。然而,清醒的璇爸爸明白到,一切所谓的“希望”都是大家的一厢情愿,事实摆在眼前,连目击证人都找到了,难不成有多年查案经验的警察查不出来,像他们那群业余的人能查出来?沉沦在痛苦中多天,是该清醒,该重新安排日后生活的时候了,而不是抓住所谓的希望来支撑自己,自欺欺人。

  遗体火化,定于出事的第11天,周五。天灰蒙蒙一片,路上湿答答的。

  大部分的亲戚朋友又聚在一起。驱车前往目的地。殡仪馆门前已经停着若干小车,一辆红色保时捷里走出四个披麻戴孝的人,尤为显眼。走在前头的那个中年男人,不住地吸烟,最后在旁边的妇人催促下,不耐烦地把剩下的半截香烟随手扔到地上,径直走进去。

  周琦璇挽着嫂子的手,走在队列的前头。一个相熟的婶婶把一条白色的布带缠在周琦璇腰间,而一顶简易的白色丧帽则套在嫂子头上。两人目无表情地接受婶婶的处理安排。

  爸爸留在家里陪着妈妈,怕她情绪再有什么波动。但是,任谁都知道,两个饱受丧子之痛的人,孤独地呆在一间屋子里,看着与儿子共同生活过的空间,彼此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当哥哥的遗体被工作人员推出,周琦璇第一个跑上前。因冰冻而冒着丝丝白气的尸体,没有一点气息。右侧脸庞至眼眶部位一片瘀斑,伤口上的血凝成暗红的膏块,皮肤如瓷片苍白。头下枕着他出事时穿着的蓝色上衣,血迹斑斑。眼前那个熟悉的人,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躺在平推车上,对身边的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充耳不闻。

  周琦璇鼻头一酸,只觉得眼睛涩痛涩痛的,却没有一滴眼泪。她呆滞在原地,居然忘记了叫喊。即使脑海反复浮现出出发前姑婶们的叮嘱:你哥哥一出来,要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不停地喊......只觉得头脑微微胀痛。

  即使哥哥伤痕累累,但紧闭的双眼,却透漏出一丝安详。周琦璇宁愿相信,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无需理会旁人的看法。但是,哥哥,这么多天了,你总该睡够了吧?怎么还不愿意醒来?

  “璇啊!你怎么不喊啊!你哥哥死得好惨!你怎么不喊了?!”

  “做人不能那么无情啊,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啊!”

  “这么亲近的人离世了,你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你还是人吗?我看你冷血!”

  一部分偏激的亲戚不断地推揉周琦璇,她也只是呆呆地任由别人的牵拉,没有流泪,没有呼天抢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忧伤,只写在眼睛里。在豆大的瞳孔里反复折射出泪水的光芒。已经哭得声音沙哑的嫂子护着她,不让亲戚们把周琦璇掀翻。

  在不满,埋怨,恼怒中,周琦璇一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无奈的嫂子只得把她拉到远离群众的一边去。

  化好妆的遗体放在一口木棺内,殡仪馆的相关人员把棺木推到火化口,按动火化口上的按钮,轴带带到棺木慢慢滑行,进入火化口深处,然后“轰”的一声关上火化门。亲朋们的哭声此刻达到最高潮,如同一首早有准备的调转,时长时短地演唱着。据说,只要按动那个红色的按钮,便会有高达几千度的火从棺木四周喷出,不用三小时,连棺木上的铁定都化为灰烬,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众人的眼中死死地盯着火化口,仿佛等待着里面的人活过来,发出求救声,然后他们好立刻按动停止,把复生的他救出来。

  只有周琦璇转过身,流下了一滴泪。

  殡仪馆从来就不缺乏眼泪,但是,眼泪又能挽留什么?

  冷却的骨灰被放置在一个瓦盆里,然后被带往家族墓地中。

  下土的位置很靠近去世两年的奶奶,这是迷信的妈妈的意思。认为这样,刚到地下生活,什么都不会的儿子,能得到奶奶的帮助,不至于连鬼都不懂怎么做。周琦璇只觉得一阵讽刺。死去的人的生活,都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即使真的存在,我们又如果能干涉其中呢?毕竟,人鬼殊途。各有各的规律需要遵循。

  重要的是,把那份记忆珍藏在心,然后好好地珍惜尚且活在世上的人。我们依旧需要吃饭,上学,工作;我们依旧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已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即使此刻活着的人如何伤心,生活还得继续。

  “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的,我也会经常来帮忙。”冰姨摸着周琦璇的头,安慰她。

  “但是,她们都说我冷血,因为我流不出一滴眼泪。”周琦璇抬头望她,眼睛里充满忧伤。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她们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要求你,但你也不能怪他们。”冰姨只觉得,让刚上高一的她遭遇家庭如此大的变故,由悠哉游哉的周家二小姐一下子成为家中独苗,生活上的重担将会日渐从哥哥身上转移到她的肩膀,不知道她能否承受得住。她的爸妈都开始衰老了,嫂子又太年轻,学历太低挣钱不多,而且很大可能将来改嫁他人...... 她知道日后的路,有多么曲折吗?

  “冰姨,谢谢你。”右手握了一整天的银坠子,沾染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