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场直播还没结束的时候,微博上迟浪、宿定不合的话题已经被顶到榜首。

  魏森上午察觉出不对,下午就特意让导演把他俩分开。好在嘉宾人多,分散开倒也不难。

  可惜,人是没在一块儿了,但不合的传闻却是被很多网友“锤死”。

  作为去年横空出道且爆火出圈的男团,开年就被爆出这么吸睛的话题,粉丝、黑子、营销号,包括一些吃瓜群众立马闻声而来,像是瓜田里的猹,到处乱窜。

  【已经很明显了吧,除了出场打招呼那次,两期节目两人没有一句交流】

  【想知道俞主动邀请宿打桌球,是不是因为知道他兄弟跟宿不合啊?】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还有人把他俩捆绑在一起】

  【啊啊啊有知情人吗?有没有靠谱的知情人现身说说原因!】

  【算了,解散吧,这个团出道的时候感觉就像随时要单飞】

  【同意楼上,明明是男团,但巡演大多都是成员们三三两两的组合,以及个人solo】

  【我觉得公司只是想搞出一个‘男团’的噱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解散了】

  青原市机场。

  迟浪垂眸看着热搜榜榜一的话题名称,鸦羽般的眼睫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来录制前他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流言蜚语远比他想象中发酵得快。即便他和宿定没有正面冲突,但下意识的避让和沉默却在无形中坐实了这个“不合”。

  “迟浪,你看一下热搜榜第三。”俞共影突兀地叫了他一声。

  #明盛娱乐董事长偷税漏税#

  “明盛,喻南洲的前东家?余文秋?”迟浪眸光微动,有些恍惚。

  距离明辰视频的年终晚会不过十几天,余文秋就倒台了。

  那天,喻南洲刚被告知柳珏有把柄在余文秋手上,两人互通心意,终于明白了彼此间的感情。

  在此之前,他们消极、颓废,不愿意相信对方,平白蹉跎数月之久。

  而现在,他和宿定……

  直到坐上飞机,迟浪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俞共影往座椅里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唠家常般随口一问:“喻南洲是不是跟他经纪人柳珏在一起了?”

  咦?他是怎么知道的?

  迟浪诧异地看着他,没直接回答。

  俞共影慢悠悠地说:“之前活动的时候碰到过,看出了点苗头。”

  “热搜上那事背后应该也有他们两个的推手吧?”他问的显然是余文秋被查的事情。

  迟浪嗯了一声,低喃道:“还挺突然的。”

  “我其实挺好奇,余文秋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柳珏这么对付他。”

  “柳珏毕业于京大的金融专业,在那一届也是出了名的。大四那年他促成了一笔很大的单子,我妈开出了七位数的年薪,但被他拒绝了。”俞共影目光晦暗,“迟浪,你知道为什么吗?”

  迟浪沉声道:“因为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和余文秋是恋爱关系,是吗?”

  “嗯,明盛在老董事长去世之后就没起来过,当年柳珏也是为了帮余文秋才进明盛。”说到这里,俞共影不免唏嘘:“其实也不能说明盛一直在走下坡路,最开始柳珏掌权的时候公司是有了些起色的,业内都说明盛有望脱胎换骨、凤凰涅槃。可惜……余文秋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极端好面子的草包。”

  他毫不留情地讽刺一笑。

  迟浪明白了,“所以后来柳珏就在明盛做了经纪人,是吗?”

  “经纪人工作的本质也是‘投资’,只不过对象是人而已,可操作空间也变得更广阔。”俞共影指骨叩了叩座椅扶手,淡淡道:“事实证明柳珏的眼光还不错,不管是从哪方面,喻南洲都比余文秋强多了。”

  “但他们也是前不久刚在一起。”迟浪声音很轻很轻。

  俞共影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他嘴唇开合数次,到底是开了口,“越是在意,有时候就越是犹豫。只是感情里,很少有动了心的人能一直保持理智。”

  他们抵达京市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迟浪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喻南洲发去消息。

  【恭喜】

  下了飞机,迟浪才发现来接他的人竟然是迟逸。

  “哥?你怎么来了?”

  “刚好在附近办事,给你一块捎回去。”

  天空漆黑一片,汽车在高架上疾驰而过,远远可见远处霓虹灯火,迟浪怔怔地望着车窗外,思绪浮荡,有些异样的沉默。

  “怎么了?出去一趟反而心事重重的?”迟逸很快就发现自家弟弟的不对劲。

  迟浪也没否认,蓦地问出声:“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有时候太想当然了?”

  迟逸奇怪地瞄了他好几眼,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迟浪转向前方,失神地看着被车灯照亮的柏油路面,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好像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是实话,对吗?”

  迟逸无奈地回答:“你说的是宿定吧,你那个小队长?”

  “……哥,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啊,过年的时候,连咱妈私下里都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迟逸好笑地说:“她还说,你看手机的模样就像是跟对象闹别扭了一样。”

  迟浪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你是怎么跟妈说的?”

  “我当然什么也没说啊,不然家里不得闹翻天?”

  兄弟俩好一会儿没说话。

  “依我看,咱妈应该不会反对吧?”迟浪试探性地问道。

  迟逸耸耸肩,“谁知道呢。”

  棒打出头鸟,只有迟浪实验过,他才能知道。

  “反正我不管,我明天、不,今天白天就要去找宿定!”迟浪目光炯炯,发言气势十足。

  “还去南潭?”

  “不是,他和宋延之、还有另外两个队友是明天早上的飞机,我们约好了下午碰面。”迟浪说完,才别别扭扭地告诉迟逸:“年前我跟他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想想,是我太过片面,情绪说来就来。咱爸……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够稳重,做事情就是凭自己的喜好,想做什么就做了,想说什么也就说了,一点也不考虑其他。”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想当面跟他说清楚。”迟浪闭了下眼,缓缓道:“因为这场高烧,我给自己找好了逃避的理由。之前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潜意识我在害怕得到宿定的答案。”

  迟逸提醒他:“还有一件事,我猜你一定没想到。”

  “什么?”

  “你应该告诉他,你生病了。”

  车子没有一点颠簸,迟逸的语调也很平稳,“在所有的感情中,尤其是爱情,你要学会示弱。”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迟浪,从小到大你最不缺的就是‘糖’,所以你压根就没把‘哭’这个字放在你的字典里。”

  “你喜欢他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大概能猜到,过年之前,你是因为他专程去的南潭,但你们两人见面并不愉快,所以你后来才会找别人喝酒,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是这样吗?”

  迟浪闷闷地应道:“是,就是在那天,我被计兴泽拍了照片,后面也是你给我解决的。”

  “这个不重要,小人作祟罢了。”

  迟逸只想知道:“后来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跟宿定沟通过吗?”

  “……啊?”要跟他沟通什么?

  迟浪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

  “哎。”迟逸就纳闷了,他弟以前也不像是情商低的样子啊,怎么现在? ?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