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冬夜小道上行人渐少，冷风像刀子一样剐在许烨的脸上。
某个小可怜蹲在原地蜷缩着，这小道上压根没一辆出租车，人也少的可怜，许烨望着贺澄远去的方向，嘴上发了一通牢骚。
“什么嘛，把我一个人丢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人拐走了我第一个报警让警察抓你！”
贺澄迎着冷风骑车在小道的尽头，突然打了个喷嚏。
就在许烨想着要不要原路返回走到大路上看看有没有车时，远处传来一道灯光，还有一声鸣笛。
许烨伸手遮住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等眼睛适应了这光亮许烨才看清了来人。
“呦，您大爷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许烨赶紧摆好一副冷漠的姿态瞥了眼贺澄。
那个小眼神好像是再说“小爷我才不稀罕你过来接我”。
贺澄冷声道：“我走错路了。”
一句话把许烨所有的高傲都击垮了下来。
“你真不是来接我的啊？”许烨瞪着他一脸怨气。
“你到底上不上车？”贺澄开始有些不耐烦。
“上上上！”许烨不想在这里冻死赶紧应声。
可他刚从人行道走了一步准备扶着贺澄的肩膀跨开腿坐车上时，贺澄连带整个车突然向前跑了几米。
许烨手抓了个空，一脸吃惊的看着贺澄。
他这么死板的一个人竟然敢耍他玩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许烨皱着眉站在原地歪头看着他。
贺澄扭头在街边昏暗的灯光下冲许烨挑了挑眉，嘴角有丝得逞的笑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了一句话。
“叫，爸，爸。”
许烨提着两杯热饮的塑料袋的双手紧握成拳，站在原地大喊贺澄的名字。
“贺澄！你怎么耍无赖！”
贺澄表示跟他无关：“小作精，我跟你学的啊。”
“你！”许烨无法反驳，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扑过去把贺澄给撕了。
“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条件没答应我呢！”
贺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在这样寂静的小道里竟然有些匪气，配上他那张本就不食烟火的脸，说不出一点违和的地方，一时间却让许烨心跳慢了半拍。
“那……你要现在用了吗？”
许烨心跳砰砰的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被贺澄这么盯着竟然有些慌张，又像是喝了酒，脑袋似乎还有一阵阵的眩晕。
“我不用！”许烨避开他的目光，傲娇的偏头看向别处。
贺澄笑了笑，在夜里那双桃花眼明亮，原本满是冰川，此刻冰川倾数融化，像是春日里桃花盛开时节的微风吹动了的一汪清水。
“那我走了啊！”他故意挑逗他。
许烨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后目光落在他身后，突然笑了笑，冲着他招了招手：“哎！陈亦舟！”
贺澄扭头，小道里街灯昏暗，旁边围墙上有干枯的爬山虎枝丫，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身影是陈亦舟的。
在得知自己被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烨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腿跨坐在了贺澄身后，双臂紧紧的搂着贺澄的腰，整个人上半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贺澄的身体向前趴了一下。
少年爽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刹那间扰了贺澄的心神。
“嘿，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许烨笑的灿烂，死死的搂着贺澄的腰，这下他总不至于再次被贺澄丢下去了。
“幼稚。”贺澄无奈的两个字，嘴上强硬着，却还是带着许烨离开了。
贺澄原地掉了个头，许烨愣愣的趴在他肩膀上，恍然大悟。
“你不是说走错路了吗？”
“啊？”贺澄开始装，“我说错了。”
许烨撇了撇嘴偷着笑了。
“切，明明就是回来接我的还不直说。”
贺澄不理睬他，许烨觉得无趣，就松开了紧抱着贺澄腰的双手，把那杯温热的牛奶给扎上吸管再次一只胳膊搂着贺澄的腰，一只手从贺澄背后伸过去准备投喂。
贺澄偏了偏头：“你干什么？差点戳到鼻子里去。”
“喂你！”
贺澄更抗拒了：“我不喝你奶茶。”
许烨头一次觉得这大爷这么难伺候。
“这是专门给你买的牛奶，少糖的！再说了我的奶茶还不愿意给你喝呢。”
抵达医院后已经是八点二十了，原本十几分钟就能到，路上两个人闹别扭耽搁了一会。
李阿姨看见两个人过来就准备要走了。
“明天中午你们两个放学直接过来吧，我明天给你们炖排骨汤喝，补补身体，可别这几天来回跑给把身体整坏了。”
“谢谢李姨。”许烨听到有好吃的眼睛都放着光。
贺澄随许烨一样叫李阿姨为李姨。
“麻烦李姨了，我妈她怎么样了？”
“还没醒，但是医生说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应该过几天就醒了。”
贺澄听到“过几天就醒了”这几个字时才面露欣色了些。
送李阿姨上了出租车后两个人才再次回到医院里。
贺澄拿着母亲留下来的那张卡里的几万块钱去交了这两天的住院费。
现如今手术的钱还欠着许烨，这才住院两天，就用了不少钱，他兼职的工资日结才只一百，要是卡里的钱用完了母亲还没康复起来，贺澄才真的是要整天为生计发愁。
压力有些大。
贺澄走在步梯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更加艰难了。
在医生办公室询问了一下母亲的状态后贺澄回到昨夜护士给他安排的那个病房里。
病房里的家属三两个扎堆聊天，还放着戏曲，只有一个人跟这些人在一起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想开了要努力学习了？”贺澄走过去，看着许烨趴在床头柜上奋笔疾书，觉得有些新奇。
许烨皱着眉烦躁的厉害：“你快别跟我说话了，不都是那个政治老师神经，我昨天请假了压根不知道作业是什么，就因为没写完作业就罚我抄书！还两遍！”
贺澄看着许烨吃瘪，心情愉悦的笑了笑。
“那某位同学需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