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到厨房,取出了盒装的波斯顿龙虾,打算先做一道蒜蓉波斯顿龙虾。
他先将波斯顿龙虾放在砧板上,将龙虾的、头部的壳去掉,再将头与身体分离,剪掉龙虾的腹足,头部对半用剪刀剪开,脚间剪成块状,再把下身对半切开,切成块状。
把龙虾处理好了,他从消毒柜里取出来一个干净的餐盘,将浸好的粉丝摆在盘上,再把切好的龙虾先摆在粉丝上面。
接下来就是把蒜蓉放进油锅里爆炒,炒香后,将蒜蓉淋在了事先摆好的虾肉上,放到蒸锅里,等待八分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处理了工序最为复杂的波斯顿龙虾,其他的菜就简单多了。
夏燃又购物袋里拿了番茄跟蔬菜,打算再做一道番茄炒蛋跟清炒时蔬。
这两道菜都是有手就会系列,几乎不费什么时间。
等夏燃把两道菜都做好,蒸锅里面的波斯顿龙虾也可以出锅了。
夏燃将做好的饭菜都摆到了圆弧形的餐桌上,他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视线落在了的身上,“付先生,饭菜都做好了。”
付湛离将电脑砰地一声给盖上了,他摘掉了黑框眼镜,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手,才慢慢走到餐桌,在高脚凳上坐下,他轻觑着餐桌上的几道菜,眼底掠过了惊诧,“你还会做波斯顿龙虾?”
夏燃很容易害羞,被付湛离一夸,耳廓就发红发烫,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比较复杂的菜,也只会做这一道。”
付湛离动作优雅地夹起一块虾肉,“味道很好。”
“谢谢……”夏燃的耳廓还是烫的,他拘束地站在付湛离的对面,直到付湛离让他坐下,他才坐了下来。
暖黄的壁灯笼罩下来,显得付湛离那张冷硬的脸部轮廓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柔软,“你是自学的厨艺吗?”
夏燃垂在餐桌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慌忙解释说:“是,我爸妈走了以后,我得带我的弟弟,就学会做饭了。”
付湛离倾过身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夏燃,“你跟你弟弟的感情应该很好。”
夏燃睫毛轻颤了几下,呼吸微凝片刻,缓声道:“还行。”
光影切割开付湛离的半张脸,他的左脸隐在黑暗中,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他将筷子搁在筷枕上,指尖抵在了桌面,他的眉梢微微往上挑,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那就是关系不好了?”
夏燃总觉得付湛离有些意味深长,像是在暗示些什么,他没有回答付湛离的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对了,付先生,我的小狗狗现在在哪里呀?”
付湛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夏燃会这样问他,他将米饭都咽下去了,眼界微垂,像是饱含歉疚,“很抱歉,我当时让人潜到了陆言澈的别墅,却没有料到,被他们的管家发现了,我的人还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私闯民宅,确实可以送去派出所。
只不过,那可是他的奶油啊。
他能够下定决心逃跑,也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奶油还在陆家的别墅,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会继续想办法的,只不过……陆家别墅现在的看管比以前更严了,到处都是安保,想要进去,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付湛离的视线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付先生,你不用道歉,也不用感到内疚,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夏燃见付湛离的情绪不对,连忙摆手,示意付湛离不要再说下去了。
付湛离的下颔线紧绷着,手指不经意间蜷了起来,眼神柔和,“我还是感觉到很抱歉。”
夏燃看到付湛离这样说,感觉心底的那点不满都消失不见了,“哎呀……不说了,吃菜吧。”
·
陆言澈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三天,他的生命体征稍微正常了,才被医生允许转到了普通病房去住院。
他在住院这段时间,除了他身边的助理林壑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来看他一眼。
他的父亲沉迷于玩乐之中,他的母亲在打麻将、做美容,大家都很忙。
在昏迷时,陆言澈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夏燃拿着水果刀,扎入他的心脏,把他的心脏活生生剐了出来,鲜血喷了他整张脸,他倒在了血泊中,他想要伸手将夏燃拉回来,却没有想到夏燃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在迷雾森林的尽头,他隐约看到了夏燃跟别的男人相拥而眠,无论他怎么撕扯着喊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应他。
夏燃不要他了。
夏燃抛弃他了。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离开了他。
他感觉到了嫉妒,愤怒的滋味在他的心口处蔓延,他感觉到了心脏很不舒服,又疼又胀。
这个噩梦不断循环做了很久。
久到他以为自己都不会醒过来了。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半个月后,这可将医生护士给高兴坏了,他能够醒来,算得上医学奇迹。
得亏了医生护士连日以来的悉心照料,他才能够醒来。
他颤动着睫毛,睁开了眼睛,其实他的眼前还很模糊,并不能够看清他身处的地方,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朦胧的白雾。他很努力地眨了眨眼,也没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但他隐约能够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跟监护仪的声音,还有各种医学器具落在他身上时的冰凉感,他既能够凭借这些,确定自己是在医院里。
他还活着,在医院里。
他张开唇,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段时间,他没有醒来,都是靠着呼吸机跟营养液过来的,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也是正常的。
他很难受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
医生们又慌乱了起来,以为陆言澈的身体又是出现了状况,经过了一番诊断,确定了陆言澈只是很累,继续睡着了而已,这让医生们都放下心来。
等陆言澈再次醒来,是在他住院后的第十六天,这次他睁开眼睛,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也能听到声音,喉咙里也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即使听不清,凑近点,也能听到。
“水……”
渴了那么久,陆言澈想要喝水。
给他送水的人是医院里的实习护士,水温刚好,给他喂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