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这几天的情绪都很低落，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推开阳台落地窗，蹲在落地窗前的木质地板上，看蔚蓝色天空上的云卷云舒，看烈日曝晒得香樟树的枝叶被烤焦的状态，看通身发黄的不知名的鸟雀在天幕间不断扑腾的翅膀。
这就是他打发时间的办法。
他能在阳台上，持续这个动作一整天。
天已经逐渐黑沉下来，庄园的灯都逐一亮了起来，像是晕开一层浅金色的淡淡光芒。
病房内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起初夏燃并没有听到，直至护士站的护士过来提醒他，他才恍然大悟。
他光着白皙纤细的脚，走到病房内，拿过桌面上的手机。
是陆言澈打来的电话。
其实他并不想接陆言澈的电话。
但是电话又锲而不舍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不得已才将手机接通。
“晚上陪我去参加应酬，我让林壑过去接你了。”陆言澈毫无温度的话穿透过手机，刺入夏燃的神经末梢。
换做以前的夏燃，他可能会拒绝陆言澈无理的命令。
可现在夏燃的心态与之前截然不同，陆言澈不就是想要糟蹋他吗？那他就任由陆言澈折磨好了。
等到他真的无法接受的那一天，他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间。
夏燃挂了电话，在病房里等林壑。
林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炽灯映衬着夏燃嶙峋瘦骨的身形，他有一瞬间心疼起眼前的青年，觉得雇主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但他还是没有忤逆雇主的命令，将应酬的西装交给夏燃：“夏先生，这是应酬所需要换的西装。”
夏燃点头：“好，我去洗手间换上，稍等。”
夏燃没有吵，没有闹，平静得不像话。
好像是将身上的刺都收起来了。
几分钟后，夏燃将剪裁得体的西装换上，意外发觉西装的尺码是真的很合身，腰部是做了收腰，勾勒出了他细瘦到一只手就能圈住的腰肢。
林壑不敢看夏燃，怕会心软，他在前头带路，夏燃在后面跟着。
这次跟负责人商榷生意的地点是在格林大酒店。
格林大酒店属于海市最具代表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汇聚着全国各地最为顶尖的厨师，只要来到这里，不管是点什么样式的菜，厨师都能做出来，算是这家酒店的招牌。
但这里的菜色都很贵，消费一顿，是正常工薪阶层半年的工资，因此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夏燃下了车，在林壑的带领下，来到陆言澈提前预定好的包厢。
此时那位廖先生还没有来，空荡荡的包厢里只坐着西装革履的陆言澈。
夏燃没有犹豫，径直走到陆言澈的身边。
对于这种应酬，夏燃已经习以为常。早先跟陆言澈在一起的时候，夏燃就经常陪着陆言澈出入各种场合。
陆言澈见夏燃安分守己，有些意外，他本来想问问夏燃的身体情况，但是话一到嘴边，又成了命令：“等会儿来谈项目的是军方的廖先生，你等会得把他哄高兴了，要是他想要你陪他喝酒，那你就陪他，千万别把我十几个亿的项目给搞砸了。”
“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这句话听起来温顺侬软，但在陆言澈听起来就不是滋味。
陆言澈把烟蒂掐了，往身上喷了一点薄荷味的清新剂：“你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我失望。”
夏燃的脸色苍白如若枯槁，他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好。”
原本定的应酬时间是在晚上七点，但廖先生匆忙赶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让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
廖先生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是典型的地中海，一看就是单位的领导：“很抱歉，单位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便耽搁下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陆言澈打着官腔：“廖先生说得是哪里话，您是日理万机，忙点也正常。”
夏燃抬头时，撞见了廖东强衬衫衣领上的口红印，心下当即明白过来，这廖先生恐怕不是去处理公事，而是去刚从温香软玉身边赶过来，真是难为他了。
廖东强落了座，这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的夏燃，笑起来时，眼尾的褶子就更明显了，“这位是？”
“我助理，小夏。”陆言澈带夏燃去应酬，每次都让夏燃装成他的助理。
廖东强反应过来了，笑意加深：“小夏长得挺精神啊。”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夏燃生得好。
夏燃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回应道：“廖先生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领导。”
“你这小子，嘴巴真甜。”廖东强平素最喜欢别人夸他是领导了，“你会喝酒吗？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酒，更佩服那些能把我喝趴下的人。往往这种时候，我都能在合同上把字给签了。”
夏燃算是听明白了，这廖东强是想让他喝酒。
他觑了一眼不出声的陆言澈，又停顿一会，说：“廖先生，我跟您说个石化，我这人不太会喝酒，要是等会喝趴下了，您可别笑话我。”
廖东强眼睛里迸发出诡异的精光：“要是你喝趴下了，我就送你回家休息。”
“好啊，荣幸之至。”
夏燃这人生了一双含情眼，此时水盈盈的，像是浸润着一汪清泉，看起来勾人得要命，似乎要把廖东强的七魂八魄都给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