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具是一惊。

  鹿兮辞匆匆把口罩拉高,试图遮住她的眼睛。

  掩饰总是徒劳的。

  君攸悦张了张嘴,一个鹿字喊了出来,又在喊出她全名前止住了。

  二者都是君攸悦下意识的举动。

  她想喊鹿兮辞好几天了,却也知道在公共场合喊出明星的名字,不亚于把她扒光了架在火上烤。

  鹿兮辞趁着她发怔的空当钻出了卫生间。

  君攸悦还处在意外遇到鹿兮辞的复杂心情中。

  这会儿见鹿兮辞跑了,她当然是抛开一切念想,追了上去。

  实际上,在两个人刚进洗手间时,鹿兮辞就已经暴露了。

  就算她这身打扮与平时差距再大,身为枕边人的君攸悦还是敏锐的将她认出来了。

  只是君攸悦还有些不敢确定,只是觉得熟悉,神似。

  她便在门口多等了会儿,想确认对方的身份。

  好半晌,鹿兮辞没等到,倒是等到个想进洗手间的陌生女人,用狐疑的眼光盯着君攸悦打量了一眼,又迅速离开了这儿。

  感觉自己被当成什么变态的君攸悦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就要走,那隔间的门却开了。

  然后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鹿兮辞在快步往包间赶,灵活的钻开忙碌的食客、服务员,一门心思往目标奔。

  君攸悦跟在她后面,用跑的,却屡次被人潮阻拦,慢了下来。

  眼看着人就要进包间了,君攸悦咬牙,加速往前跑,途中还跟一个服务员差点撞上。

  “我说你!别在餐厅里跑,这可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

  对方很显然只凭君攸悦的发型和穿着,把她认成学生了。

  这动静还是让鹿兮辞顿了下步伐,回过头。

  这机会君攸悦要再把握不住,就白瞎她费时间锻炼身体了。

  她无视了正准备跟她继续讲道理的服务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鹿兮辞的手。

  鹿兮辞眉头顿时拧的很紧。

  君攸悦也意识到她力度有些大了,但她不敢松手。

  她怕一松开,鹿兮辞就会像三天前在婚房里那样离开。

  流水一样,阻断不了。

  包间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叶秋只是看鹿兮辞去的有些久,担心她出事,譬如说被粉丝认出来围堵住之类的,才出了包间。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好,命中注定一般。

  叶秋看见了鹿兮辞,当然还有抓着她的手的君攸悦。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顿时让叶秋有些维持不住笑容了。

  “叶学姐,我······”鹿兮辞还想辩解些什么,可她最终是没说出个清楚明白。

  说到底,君攸悦还没有签协议书,两个人的婚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束。

  而鹿兮辞对君攸悦的观感并没有像她心里想的那样无比痛恨或厌恶。

  更别谈完全释怀的无感了,只有些因爱生恨的痛。

  “别说了。”叶秋平静的回了一句,神色还是初见时的那般柔和。

  她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可鹿兮辞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失望。

  “你就回我一句。你和她,并没有真的离成,对吗?”

  “是······她还没有签字。但我······”但什么呢?鹿兮辞不愿讲违心的话。

  被叶秋灼灼的目光烧着,鹿兮辞有些羞愧了,她别过脸,不愿再看见叶秋的眼神。

  叶秋静了三秒。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这回,叶秋脸上的暖意终于消失了。

  质问鹿兮辞时,她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有失落,有不满。

  鹿兮辞答不出来。

  理智上她是想重新开始,真的很想,也为此努力了。

  可今天这一出,把她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给打碎了大半。

  她没法再麻痹自己离婚于她而言也是好的了。

  她呆在原地,看着叶秋进包间把她的东西拿上,匆匆离开了。

  即便等她三年,结果也还是一样。

  叶秋说不出的失望,最后看了纠缠不清的两个人一眼。

  鹿兮辞低着头,她的那位妻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叶秋一个眼神,彻底的无视了她。

  * * *

  “放手!”叶秋走后半晌,鹿兮辞才终于反应过来,挣开了君攸悦的手。

  她的手腕已经被捏红了,发着烫也泛起痛意。

  君攸悦又去抓鹿兮辞的衣角。

  鹿兮辞打掉了她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君攸悦愣了一下,把被拍红的手收到背后,就这么看着鹿兮辞,眼里的色彩复杂到鹿兮辞不想去辨认。

  “你说话啊!”再是知道君攸悦是这么个温吞性子,鹿兮辞也忍不了。

  那些得不到回应的委屈全都被这一声质问宣泄出来。

  灭世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向君攸悦。

  君攸悦明显被鹿兮辞这一声吓到了。

  她眉头微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后退,鹿兮辞不想再呆下去了,转身便要走。

  “原因。”君攸悦被她这动作刺激到,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鹿兮辞听懂了。

  还问她原因。

  鹿兮辞攥紧了拳头。“原因?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觉得自己说的足够委婉好听了。

  凭什么君攸悦可以那样坦然的去和别人搞暧昧?

  又凭什么,在自己好不容易想通了,想要重新开始时来打岔这么一回?

  君攸悦听不懂。

  她不明白鹿兮辞想表达什么。

  她只清楚在那天之前,她跟鹿兮辞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啊。

  她找不到不和谐到鹿兮辞要找她闹离婚的地方,只能怔怔的盯着鹿兮辞提包走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忘了她们的婚姻始于意外,始于约定,而不是互相欣赏的爱。

  回到酒店,鹿兮辞这才松开了紧绷了一晚的弦。

  她连明天的戏都不想看,倒在床上,眼泪便止不住的开始流。

  她需要一点酒精。

  * * *

  君攸宁看着君攸悦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回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让自家妹妹比之前还像个行尸走肉?

  君攸宁起身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君攸悦,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怎么了?”就出来吃个饭,君攸宁想不明白,总不会是遇到鹿兮辞了吧?

  还真给她一语道中了。

  君攸悦失魂落魄的靠在椅子上,暂时没有回答君攸宁的话。

  她脑海里还在回放鹿兮辞刚刚打开她手的动作,还有最后那句她听不懂的话。

  “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真的不清楚啊。她想知道,但她好像错过能问明白的最佳时机了。

  在京城茫茫人海中,再想遇到刻意回避自己的鹿兮辞,概率约等于零了。

  而且,鹿兮辞看起来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不然怎么能一看到自己就跑,又这么果断的把自己的手打开?

  脑子一片混沌,复杂的感情全交织在一块儿,炮火一般砸向君攸悦,闷得她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涩。

  君攸悦抬头,想找姐姐诉苦,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了。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连成串,掉在衣服上。

  眼泪如同夏日的暴风雨,来势汹汹,难以暂停。

  “嗳,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妹,跟姐姐说说吧。”君攸宁看着揪心。

  上次看见君攸悦哭成这样,还是在妈妈失踪的那天。

  君攸悦在感情上本身就有些淡薄,加上不喜欢动表情,寻常的悲喜都难以动容她。

  只有情绪到达了极致,她才可能动一动面部表情,让人看得出来。

  君攸宁拿着纸巾,给君攸悦擦着眼泪。

  君攸悦只让她碰到了一下,便接过纸巾。

  她将纸巾攥得紧,却忘了要擦眼泪。

  君攸宁叹了一声,静静的等待妹妹情绪平复。

  哭了有一会儿,君攸悦才慢慢止住了眼泪,边抽噎边擦眼泪。

  她双眸平日的锋芒完全被泪水淹了去。

  这会儿瞧着,眼白里满是血丝,眼尾红肿着,只有不堪一击的脆弱,叫人心疼。

  君攸宁就很心疼。

  同时她还有点气。

  鹿家那孩子看着挺不错的,谁知道能这么伤人。

  她是没有心吗?好好一个婚姻说散就散,把君攸悦抛下,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也就是君攸宁不知道两个人相处的日常。

  她若知道了,大概是不会这么站在妹妹这边的。

  “是碰到鹿兮辞了?”君攸宁看妹妹差不多缓过劲儿了,问了一句。

  这一问,又戳到君攸悦的泪腺了。

  她一边掉眼泪珠子,一边点头,模样有些滑稽,可做姐姐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说,她说······”君攸悦抽噎着,好不容易说了句话。

  “说我清楚为什么,要,离婚······”

  君攸宁蹙眉。

  说是协议结婚,其实两个人当时没有定期限,而君攸悦也只花了一年多就在研究院拿出了足以站稳脚跟的成果。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帮君攸悦度过那道坎儿,两年前两BaN个人就该离婚了。

  鹿兮辞之前是喜欢君攸悦的,当然舍不得离。

  君攸宁原本以为是鹿兮辞背叛在先。

  可今天她这番话说出来,基本上可以排除她有新欢的可能了。

  听起来,鹿兮辞是在怨君攸悦。

  而君攸悦又明显不知道鹿兮辞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她吗?”君攸宁复杂的看了妹妹一眼。

  她断是不相信自家无比老实的妹妹能做出出轨这种事的。

  作者有话说:

  换了一个封面~我其实还约了俩,但想不出来用哪个。

  要不我一天换一个吧,把这本变成奇迹怂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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