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冬发现余路衍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倒也不是不对劲,就是喜欢盯着他看,只要余路衍在家,无论他在哪儿,都在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紧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让他莫名想到很粘人的大型猫系动物,却是并不觉得讨厌。

  但谢承冬的工作依旧是没有着落,投出去的简历没有一封得到回应的,他不禁很是气馁,他是正常人,需要有正常的社交,家里虽然有喜欢的余路衍,但待久了难免觉得烦闷,况且余路衍本身也是有工作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他,谢承冬百般无聊,甚至想出门去应聘会碰碰运气。

  钟家权势再大,他也不相信钟祁的手能伸得那么长。

  这样想着,谢承冬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他已经闲了一个多月,每日的无所事事让他产生了恐慌感,他虽算不上特别努力上进的人,但一贯秉承着人生不能得过且过的态度。

  因着上次余路衍对他出门的不满,谢承冬思索了会,决定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跟余路衍提这件事,其实谢承冬隐隐察觉余路衍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是不赞同他再找工作的,他只能说服自己余路衍是担心自己,没有去细究其他的。

  余路衍约莫八点前脚出了门,谢承冬九点后脚也溜了出去。

  他知道今天在东路有个招聘会,有几家公司还挺有名气,以他的资质,倘若表现良好,未必不能被录取。

  他到的时间刚刚好,人流不多也不少,谢承冬没有急着带简历上前询问,在招聘会上溜达了起来,一家家公司看了过去,将适合自己的拿小本子记了下来,最终确定了决定上前询问的三家。

  谢承冬外形出众,又摸爬滚打过几年,对hr的提出的问题几乎是对答如流,能看得出,若没有意外的话,三家里面起码有两家会给他发通知,谢承冬把简历留下了,面试不求多,但求精,因此除了他中意的外,并没有再去考虑其他。

  时间正好走过十二点,谢承冬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倒不如就近找家餐馆吃了再回去,一面打开的地图搜寻,一面走出招聘会的大楼,外头的风吹得他打了个抖,他吐了口浊气,正是打算按照地图指示的路线走,抬眼一望,不远处停着一辆很是眼熟的车,车窗摇下来大半,露出那张蔷薇般瑰丽的脸来。

  谢承冬捏着手机的力度一紧,条件反射是想拔腿就走,但钟祁到底不是洪水猛兽,还不至于让谢承冬感到恐惧的地步,他只是有些无奈,今日这一趟出门,便是少不了麻烦。

  两人遥遥望着,钟祁打开门,绷紧了脸朝谢承冬走来,谢承冬把手机收好,等待着钟祁站到他面前。

  时过境迁,从前总是他追随钟祁的脚步,如今竟然是钟祁朝着他前进。

  走得近了,谢承冬得以看清钟祁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两片大大的乌青,下巴上甚至长出了些青茬,钟祁是一个极度重视形象的人,哪怕是出门吃个宵夜都要打扮得俊朗帅气,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谢承冬是第一次见到钟祁这么不修边幅,他不免惊讶,而钟祁眼里闪烁着的晶莹更让他心口隐隐的抽着,他捏了捏手心,强迫自己镇定,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对视,钟祁却突然深吸一口气,张臂把他抱住了。

  这个动作太突然,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外头,谢承冬下意识挣扎,呵斥道,“钟祁,松开。”

  钟祁抱住就不撒手了,死死的将谢承冬圈在怀里,为了让谢承冬挣脱不开,甚至将十指交缠了起来,谢承冬努力了一会儿没有挣扎开,气恼不已,情急之下只好道,“这是在外边,有什么话,我们到车上去说。”

  钟祁抬起头,不信任的看着他,好似撒手谢承冬就又会跑掉似的,谢承冬沉声道,“我不会走。”

  他做了保证,钟祁才是犹犹豫豫的松开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直到上了车。

  密闭的空间让谢承冬有些透不过气,他开了点窗,很是无奈,“你怎么找到我的?”

  钟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看着谢承冬,半晌说,“我找了你一个多月,你和余路衍住在一起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口吻,想来钟祁早就摸清他这些日子的行踪。

  谢承冬转头看着钟祁,胸腔里有股气,“钟祁,我的工作没了,连住的地方也回不去,你难道就不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放过我吗?”

  面对谢承冬的质问,钟祁眼睛剧烈收缩着,他沉声道,“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你招惹了我,凭什么要我放手。”

  谢承冬被钟祁的无理取闹气得火冒三丈,他想起这一个半月来躲藏的生活,所有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倾泻了出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没有人会永远无条件去喜欢另外一个人,你扪心自问,倘若你真的对我有意,这些年又怎么会这样对待我......现在我愿意放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看清现实,钟祁,我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你也可以继续自己的花花世界,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钟祁很快接话,他瞪着谢承冬,呼吸渐重,“我不信你真的能放下。”

  谢承冬喜欢他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钟祁向来都是胜券在握的,但是这一次他猜错了。

  “我能。”谢承冬对上钟祁发红的眼睛,坚定的吐出两个字。

  他们二人之间像是绕进了一个怪圈,而今他终于从这诡异的怪圈里走出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有什么不能的呢?

  谢承冬发觉钟祁就是太自信了,也太幼稚了,肆无忌惮去践踏一个人的真心却不知悔改,甚至把错往他身上推,他忽然有点迷茫,这些年喜欢钟祁究竟是为了什么,是第一眼的惊艳,还是多年的使然使得他迷失自我。

  钟祁脸色刷的白了,这两个字无疑给他判了死刑,他眼睛里泛着水光,十指用力的拧了起来,许久许久,报复一般的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来,“你不喜欢我,难不成以为喜欢余路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谢承冬心里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全身绷紧了看着钟祁。

  钟祁冷笑着,眼里的水光始终盘旋,他不好过,也不让余路衍好过,“你以为我爸为什么找你,是他妈的余路衍打电话让我爸出面,要不是他,我不会被关起来,你也不会丢了工作,他看似事事为你着想,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两年前余路衍去英国的前一晚,你跟他上了床。”

  谢承冬原本清明的脑袋在钟祁一连串的话下变得混沌,他指尖微微发颤,感性告诉他要相信余路衍,因为他所认识的余路衍是那样尊重他爱护他,可是钟祁言之凿凿让他无法思考。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跟他上床,”钟祁语气染上哽咽,他把打听来的事情全部抖给谢承冬听,要谢承冬看清事实,“是余路衍放任他的朋友把你灌醉上了你。你以为余路衍喜欢你,可他妈的余路衍跟我是一路人,他只想跟你玩玩儿,就你傻/逼一样当了真。”

  谢承冬眼前是钟祁因为气愤而有些狰狞的脸,钟祁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他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像是被人投进了冰湖里,连骨头都被冻结了,稍微一动,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钟祁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承冬,别傻了,我是混蛋,余路衍只会比我更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