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一句“我是你爹”差点脱口而出。

  他闭了下眼睛,在心里做了心理建设,索性放下几乎握不住的筷子。

  “秦燃野,我们已经分手了。”

  屋子里寂静下来,秦燃野的影子融化到脸上,眼睛里覆上一层阴翳,沈桐强迫自己不那么懦弱的错开视线,尽力直视秦燃野。

  我没说错,沈桐想,我们已经分手了,3个月零2天。

  我提的。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才退去了,沈桐放在桌面上的手攥的死紧。

  “你说得对。”秦燃野靠回椅背。

  沈桐松了口气,一直僵直的后背放松下来,他居然感到一阵难以理解的疲惫。

  “我去洗碗。”

  他把盘子收好,转身走向洗碗池,秦燃野的视线跟随者他,这次他收敛的很好,像翻滚的泥潭,不靠近、不注意就察觉不到危险。

  自然也没被沈桐感觉到,看了几秒,他才站起来,走到沈桐身后。

  “我来吧。”

  声音猝然走近,沈桐的手下意识的一抖,他转身,却发现秦燃野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并不像他想象的靠的那么近。

  秦燃野仿佛没看到沈桐的戒备。

  “饭已经是你做了,要是刷碗也让你来,也太过分了。”秦燃野说道。

  沈桐愣怔了两秒,才回神。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没在说什么,低着头往外走,只是走到餐厅中间,又回头去看。

  站在流理台前的男人很高,暖黄的灯光从秦燃野的头顶留下来,金色的色泽顺着精壮的身躯流淌下来,一直流到流理台的阴影里。

  男人脸后脑勺的头发都是服帖的,娴熟的挤出洗洁剂,拿出清洁布,屋子里残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水流被冲进下水道,现在的秦燃野更像一个居家的好丈夫。

  这样的秦燃野让沈桐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秦燃野也是这样的,距离是安全距离,脸上的笑是爽朗阳光,动作是彬彬有礼。

  沈桐至今不知道,那是秦燃野麻痹猎物的把戏,还是他当时真的愿意收束自己心里的疯狂。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沈桐告诉过。他们已经分手了。

  之前是告诉秦燃野,现在是告诫自己。

  如果是平时,吃过晚饭沈桐会习惯看一会儿电视,可今天他不敢在“公共区域”逗留。

  沈桐刚要回屋子,秦燃野却已经从厨房走出来了,他端了杯水,手上没有水渍,应该是洗好碗了。

  沈桐不知道自己盯着秦燃野看了多久,秦燃野把水递给沈桐。

  “是温的。”

  沈桐接过,说了声谢谢。

  秦燃野继续说道,“陪我坐一会儿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沈桐果不其然看到秦燃野眼中压抑的渴望。

  野兽暂时被关进了笼子,可如果甚至不能聊以慰藉,他自己造的笼子可关不住他。

  沈桐也知道,他只能点头答应。

  这明明是他的家,反而比客人还要局促。

  沈桐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直直的,一滴冷汗从后背滑过,带着细密的酥麻,一直隐入后腰。

  秦燃野的视线几乎把他整个人密不透风的包裹了,他感觉秦燃野的目光像石膏溶液,把他整个人蘸进去,然后那些流体慢慢凝固,把自己严丝合缝包裹,于是自己的一厘一毫都被真实的记录下来,纤毫毕现。

  沈桐在这样的目光下战栗,不住的抿着水平复心情,手抖的几乎拿不住杯子。

  秦燃野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像棉被一样的阴云铺天压地的盖在原野,一簇红光轻闪——是燎原大火的不详先兆。

  杯子被一只手及时截住了,没掉在地上。

  秦燃野笑着,在沈桐惊恐的眼神下伸手,他应该是想拭掉沈桐下巴上的水渍的,但想起了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规矩的第三条,不能对桐桐动手动脚,说的也是,毕竟我是前男友。”

  最后的词,他一字一顿,说的很重。

  “说的也对。”

  于是他收回手,换上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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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