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来临前的几天天晴，司衍面无表情地拉开窗帘。
阳光穿过玻璃射病态的皮肤上，司衍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这天司衍换了套黑色的私定西装，随手拿起了床头柜的钥匙。
一个星期的时间，宝捷时里的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司衍打开车门，一个医用袋映入眼帘。
他弯下腰，随手提起，将袋子放在后座处。
白色的宝捷时不疾不徐地开往商氏。
安谷看着翘班了七天的司衍终于来公司了，不由一阵欣喜。
当初自己看司总一连两天都没来公司，平时司总有事都会提前和他交代，这次却一反常态。不得已给打给了司总的私人号码，打了两次才有人接通，却只传来司总“知道了”的声音。
只是……这会儿，司总脸色虽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场……六月的冰霜。
安谷一颗心不安地跟着司衍回了办公室。
安谷之前就是有重要的事，这会儿心里都有些忽上忽下，司总平时都挂着谦谦君子的笑，虽然也有压迫感，但怎么都比现在要好。
两相沉默，气氛一下糟糕到极点。
安谷硬着头皮，将手里那一堆资料放到司衍面前：“司总，这是最近这些天要你签字的文件。”
“知道了。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司衍声音淡淡的。
“上次在竞标案中取得竞标的商氏，这几天挺活跃的，商氏最近有一个珠宝项目，正在向各企业抛橄榄枝。唐氏最近内斗比较严重，对外没什么风声。”安谷如实回答，“然后，商氏和程氏最近合作了一个地皮开发，还在融资阶段，程氏有意拉上商氏合作。但是我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其中有些暗箱操作，司氏目前没有正面回复他们，还在等你的意思。”
这个地皮开发由程氏牵头，耗资巨大，司衍之前倒是听过。
“程氏和商氏给带多少资金进去？除了他们还有谁？”
“程氏外称投入白分之五十的资金，商氏目前并不清楚，唐氏有合作的想法，但是内部的观点好像不一样，还在观望状态。东总也有融资，还有同总，度总他们，都有融资在里面。”
司衍点了点头：“找人去谈融资的合作。司氏带百分之二十五的资金进去。”
“好的，明白了。对了，昨天商氏的人让我转告你，商氏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要是您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虽然安谷不知道司氏何时和商氏有合作，但之前看自家司总都亲自接待商总逛司氏，私下里关系应该还不错，说不定私下里谈的也不一定。总之，不管什么，自己都没必要去问，司总需要自己知道的时候，自己自然会知道。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情况下，特别还是司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能做到司衍私人助理的位置，心里都有一本明经。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有了。”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好的。”安谷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轻轻拉好办公室的玻璃门，才喘了口气。
这糟糕的气氛，安谷表示自己一刻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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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唐浩立在阁楼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黄色档案袋，缓缓开口。
唐然不作回答，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却一眼看到了唐浩手里拿着的档案袋。
“三弟有事找我？”唐然按下心中疑惑。
“嗯，这里有份资料想要大哥看一下。”
“好。你先放在这里吧，我看完之后找你。”
“不了，大哥还是现在看一下吧。”
说着，唐浩向前走进画室，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唐然，恭敬的态度好像真的把唐然当成了自己尊敬的大哥似的。
唐然接过档案袋，一圈圈绕开开口。动作好像被赋予了慢动作似的，唐浩反正不急，双手插着兜，嘴角微微上扬，一种俯视的逼迫感悄无声息地散发。
唐然看着上面的数据，出乎意料地平静，又缓缓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放进档案里，递到唐浩的手里：“所以，三弟是想借着这张纸表达什么？”
唐然话里“三弟”这两个字咬得特别慢。声音带着数不尽的蛊惑。
唐浩没料到唐然会这么平静，还是是说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你说，咱爸知道么？宠了这么久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会不会生气呢？”
“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唐然凑近他，伸手朝他脖子方向，却只用指尖掸了掸他的领口。
舌头抵着上颚，又舔了舔牙尖：“唐然，我发现你真的很可爱，你说呢？”
唐浩笑着天真无邪，拉过唐然，对着他的脖子轻嗅：“心脏画得比上次好看多了。——大哥，我们，合作愉快。”
说着一把松开唐然，往门口走去。
目视着唐浩离开，唐然突然单膝跪地，额头布满了细汗，皱着眉头，眼神阴冷地看着画板上的心脏。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压制性青柠味信息素。唐然今天没有拉开画室的窗帘，整个室内压抑得阴暗。
哗啦一声，唐然拉开窗户，冷冽的风要贯穿脸上的每个毛孔，眼球被吹得发红。
“爸，你知道许管家在哪吗？”手里的烟燃到指尖，唐然不在意地丢掉。
“嗯？许管家在这里鞠躬尽瘁几十年，我前阵子给他放了个长假。然然有事找他吗？”
“嗯，我猜他可能到M市了，爸帮我找一下他，我有点事想问他。”
M市是唐浩的地方，唐然并没有沾染这些灰色地带，如果唐浩想护着许管家，他是必然动不了的。
唐枭当年也是在金三角混过的，年轻时是一号人物，如今听着自己大儿子的点到即止，多半猜到了大概，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的管家留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个错误，早知道当年就该和那些人一起早点斩草除根。如今还要脏了然然的手。
“好，明天。然然，需要爸爸直接解决么？”
“不用了，爸。海岛那边的环境不错，你在好好调养，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来陪你。”唐然这会儿面色缓和了不少，还轻轻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