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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俊峰确实要去上海。
这是他第一次来一中，也是最后一次。秦老坐在礼堂第一排，看着台上演讲熠熠生辉、落落大方的爱孙，紧蹙的眉间慢慢松懈，却因为身旁人发出一些窸窣声音，眉头又皱了起来。
坐老人家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时齐。
秦老三年没来学校里看望秦海，其实是心里有气。
当初秦海要转学来一中，他老人家是根本不答应的。虽然不知道宝贝孙子吹什么歪风，要搬来县城里读书，但当时秦老面无表情撂下狠话，住周县可以，他不会踏进这个破学门。
所以当初秦海做主持人也好，开家长会也好，秦俊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一概不参加、不理会。
“爷爷，你板着个脸干嘛呀。”秦时齐忍无可忍，抠自己耳后根嘟哝：“我就好端端坐这儿，你也看我不爽啊。”
“坐没坐相。”秦俊峰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他脊背，眼神示意台上展现光彩与自信的秦海，对他满意又对秦时齐恨铁不成钢沉声道：“你私下多跟海仔学学怎么为人处事。”
秦时齐不耐烦啧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讲话的秦海，深呼吸，想起昨夜里这小子搂着自己又亲又咬，私下还能学什么呀……
秦海五官的线条深邃有度，气质沉敛，穿着私服随便往那一站，整个人呈现的就是一种特有的干净和清冷。而这种气质秦时齐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太特别了。
所以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秦海接吻沉醉其中，双眼迷离，嗓音沙哑，抿唇一副隐忍克制的表情……
秦时齐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干巴巴咳嗽两声，挺直腰，两手指头尴尬抠着裤子布料，心里怪痒痒的。
回家时秦俊峰在县城里赶上一趟饭局，原本秦海想跟着去，结果破天荒老人家不愿意带他，神情严肃语气还认真。
秦海即便有些狐疑，但也只能亲自驱车将人送到饭馆子里，叮嘱他一定不要喝酒，吃完打电话自己再来接，三步两回头，总觉得爷爷哪里不对劲。
他深深叹口气，突然想起要给秦时齐带包烟，便开车去了趟便利店。
秦时齐这次回来放三天假，青训那边过一阵子会有场比赛，意味着之前他俩开学的约会泡汤了。
秦海傍晚才知道这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心情差下来。吃完饭，他冷不丁在餐桌上开口提起后天开学，今天夜里要收拾东西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先去。
“可以呀，让你齐哥哥开车带你。”秦华抱着宝宝，曹琴萍也点头夹菜。
“不是的。”秦海一本正经，“爷爷不是月底去上海吗，我把爷爷那里和这里的东西一起收拾好，搬去长沙的房子。”
曹琴萍放下了筷子，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华，随即蹙眉哎呀起来，“住这里不挺好的吗，你一个人住那里干嘛。放假就回来住啊，宝贝放假也回来的啊。”
“老妈，我其实也想搬过去。”秦时齐插话笑道：“一层就咱们两户，刚好——”
啪一声，饭桌上的人皆一惊，小宝宝被爸爸吓一跳，瞪大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看来看去，秦华怕吓着小孩，捧着怀里人脸蛋安抚，语气冷到极点，“都不准搬过去。”
“为啥啊爸！”
“你们两个什么年纪？一人守一套房，呆在那里干什么？放假有空就回来。”秦华黑脸看向秦时齐，“你现在打那什么游戏，武汉来回跑长沙，不如回家休息。都不准搬。”
“我们什么年纪？我们都这么大了！”秦时齐无语道：“我开个车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小海就在那里读书，我搬过去照顾他，两个人有照应，这不是挺好的么。你拍什么桌子，你生什么气！”
秦华拧起眉，就此噤声了。
“华叔……”秦海缓解气氛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平时不忙就在那边过呗，假期什么的齐哥哥开车载我回来，我俩都方便。”
曹琴萍沉默半晌，乍然轻声问道：“你们就非要呆在一起吗。”
秦海登时哑口无言，平日伶牙俐齿淡然自若的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反应过来的秦时齐噌一下站起，手指头点桌子拔高语调，“一个人住多无聊啊！我俩兄弟不住一起，我他妈给你们找女的同居去？你们烦不烦啊，无缘无故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秦海耳根绯红，还没从心虚中回过神，秦时齐气呼呼拽过他往楼上跑，边走人边撂下狠话，“你们别他妈管我！我就要搬过去跟他一起！”
秦时齐脚步噔蹬上楼，呼哧呼哧打开秦海的房门，想帮他立马收拾东西，一进屋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床上赫然摆着他的枕头，椅子靠背上有几件他的衣服和外套。
“等等，哥……”秦海这才开始着急，跑去书桌上收拾，秦时齐看着他手里飞速扬起又折叠起来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工工整整、规规矩矩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我操……
秦时齐错愕之余环顾四周，觉得这房间既陌生又温暖，床头柜更是放着自己的相框照片。原本这些东西都他房间里的，神不知鬼不觉都被秦海挪过来了。
“你偷穿我多久件衣服啊……”秦时齐感慨万千，发现秦海耳朵、后颈通红，羞耻到不敢回头看，他瞬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冲上前去抱住他，“小海。”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秦时齐脱口而出是有点，立马又摇头，“不是不是，真……”他狠吸一口气，“真他妈可爱。”
“我不可爱。”秦海羞涩地扭头，目光殷殷，“我是觉得你可爱才每天想起你。”
秦时齐环住他腰，心脏噗通直跳，格外痛苦地嚎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规啊，他妈藏我衣服偷我枕头，还放我照片呢，我操……”卡壳半秒，他找不到形容词，“太他妈操了……”
“不许说脏话。”秦海皱眉头，“今天你也不应该凶华叔，弄僵了怎么办，到时候更不能住一起了。”
秦时齐其实也是心虚，想着乱发脾气逃了以后再提，他耷拉着脑袋，烦闷嘀咕：“他们根本就是想圈住我，觉得武汉更近。我妈也不想我住别的房子里，怕我不着调，到处玩。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凭什么不让我们住一块啊。”
“凭你有个亲弟弟呗。”秦海深呼吸敏感道：“阿姨肯定觉得，你以后是要跟思危一起的。”
“这他妈是什么屁话！”秦时齐觉得这想法太狭隘了，“我爸妈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也是秦家……就算你不是，哎呀，我不好说什么，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秦海垂眸片刻又抬眼皮，转身抱着他吻上去，两人轻车熟路的接吻，狠狠吮吸间，秦时齐瞥见书桌台上那张如同艺术品般的书法作品，自己的名字跳脱而刺眼。
“小海……”秦时齐心里泛起涟漪，小心翼翼地说：“我爸妈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护着你，他们谁都不敢说你。”
秦海吸了吸鼻子，搂着他突然哽咽，“你还想做坏人，都说了这件事让我来顶着，不要什么事都照顾我，我都长大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
“怎么还哭了呢……”秦时齐手忙脚乱掰过他的脸，亲了亲他眼角，心疼不已，“不许哭，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谈了，不谈这个了。”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爷爷要去上海，吃饭也不带我。”秦海终于道出心声，“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什么都弄不好，他失望就不喜欢我了。”
“才不是呢，他今天还跟我夸你，让我多学学你。”秦时齐给他抹眼泪，无奈笑了笑，“小海，只有我看到过你这些样子对吗？爱哭又爱闹脾气，还特别敏感。”
秦海沉默半晌，猛地箍住他腰，贴上秦时齐的胸口，“我爱你。”
“啊？啊？”秦时齐霎那间噎住了，磕磕巴巴哦了一声，脸热腾腾的。
“我特别爱你。”秦海脸埋他胸口，瓮声瓮气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拒绝我的那一年里，我真的总是失眠，睡着了就梦见你跟别人走了。你对我道歉，说什么我们只是兄弟……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啊，说不定我生来就是同性恋，说不定我天生就喜欢你。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秦时齐嘴里讲不出好听的，面红耳赤抱他更紧。此刻他脑子里都是过去，秦海见他就冷脸摆谱，那副一脸厌恶至极的表情与眼神，心有余悸，他垂眼再打量着怀里撒娇，眼尾红润润的秦海。
这他妈是同一个人吗。
“说话呀，哥。”
“就这两句话，你就想糊弄我你那十几个姐姐的过去？”秦时齐揉他后脑勺，哼了一下温柔道：“感情的事彼此知道就好了。我会照顾你，等我事忙完做好，我们肯定要出去玩玩。”
秦海酝酿一番，从他怀里退出来，径直走向门口，上锁，走到床边坐好冲秦时齐招手，随后慢悠悠拿起地下塑料袋，掏出一包烟递给他，“明天早上再去爷爷家收拾行李，这次爷爷肯定会带我去学校的，你就别耽误时间陪我了，忙自己的吧。”
秦时齐挠挠头，坐他身边胡乱道歉：“我不知道会有比赛，那什么，我也讨厌自己承诺做不到……”他拿过秦海手里烟，扔远边桌子上，“我下次弥补你，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不要下次。”秦海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时齐，擦了一下眼泪，突然猛地翻身压过身旁人，哑声咕哝：“我们再见面都不知道要多久，今天做好不好……”
秦时齐瞠目结舌，“什么？”
“就做一次，我只做一次。”秦海发狠地吻他脸，一口气含糊：“下次轮你来，我们今天试试好不好。我难过，自从上次听你说摸过张邵，一想起这个我就浑身不舒服。”
“那是以前，你自己没有过去吗！”
秦海不依不饶，捧着他热腾腾的脸颊，质问：“可你今天这么哄我，你以前也是这样哄他，对吗？”
“你为什么老提他啊！”秦时齐皱眉，卡顿片刻正色道：“我没怎么哄过他，都是他迁就我，会来跟我讲道理。以前我什么都不懂，特别幼稚，总是偷着躲着哭，不会表达自己。对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了，别这样。”
“我没怎么样吧，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吗？你总是为他……”秦海听他这话心阵阵难受，甚至又有想哭的冲动，他语气低落，“哥，我喜欢你。我肯定想跟你做一些亲密的事，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什么鬼动物。”秦时齐内心八百个不乐意，可见秦海今天又哭又可怜，他啧一声捧过他脸，端详眼前的人。
这鼻子这疤这眼睛，这他妈是秦海啊！他白天衣冠楚楚在台上演讲的时候不这样啊！爷爷到底让我私下跟他学什么！
“下次下次。”秦时齐别过头摆手，“没东西怎么……”
“我买了。”
秦海打断他话，从塑料里再摸起来一盒东西，自顾自拆着，秦时齐定眼瞧他两指夹出蓝色包装的避孕-套，直接懵圈愣在床上。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秦海抬眸片刻，凑他唇边舔-弄，窸窸窣窣开始脱衣服，轻声呢喃着，“我还买了润……”
“不是！我操！凭什么你先啊。”秦时齐脸颊羞红，窘迫扭开脸，“你他妈肯定故意哭哭啼啼，就为了这种事情。”
“你会弥补我的对不对。”秦海搂着他在暗处露出得逞的笑容，狡黠眨了眨眼，手浑身乱摸一刻没闲着，“哥，你对我真好……今天过后，我们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你他妈哄谁呢……”
“哄我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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