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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秦海因为爷爷在周县的名声跟成就，班主任特地喊他到办公室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几个老师好奇地问东问西，他内心虽抵触，但仍然礼貌带笑，谈吐得体大方。他是个聪明人，不像秦时齐那么爱钻牛角尖。
秦俊峰认可秦海，就是从他身上能看见自己年轻时无畏的魄力，断言他将来必成大器。爷爷对他万般疼爱，从小手把手指导着他书法，带他参加各种聚会吃饭。
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秦老板有个优秀且一表人才的小孙子，极少熟人才认识不入流的秦时齐。
秦海原本跟几位老师聊的融洽，可惜这时有人提起他一夜成名的《南雁》，他瞬间垮了脸，扯出干巴巴的笑，“老师，我先进去晚自习。”
老师荡漾笑容，频频点头拍着秦海的背，夸他是周县不可多得的人才，来一班是他的福气。有什么问题尽管向老师提，对班级问题、进度、困难都大胆说出来。
秦海心里憎恶到作呕，虽然他清楚对方是一片好意，但还不是因为秦俊峰是自己的爷爷——是资本的孩子。
不然他为什么不喊别人，偏偏照顾自己？其实秦海骨子里还是个偏执的人，他认为是这样，那真相就一定是如此。
“对了，还有一个事儿，学校会出新的周刊杂志，可以自由投稿的，老师已经跟你报了名额。”
秦海眉毛轻挑了一下，笑容坦然说好。
他转身板起脸，眼神阴翳，暴戾的情绪盘旋在胸口。同学们见他一脸怒气进来，还以为他被老师批评了，投来讶异眼光。
他同桌是个活泼开朗型男孩，伸头探脑好心询问：“新同学！老师骂你啦？”
“吴畏，下次别在我旁边吃辣条。”秦海蹙眉咬着牙槽，“臭死了。”
吴畏瞪大眼睛扯着短袖闻了闻，他实在没闻到一点儿味嘟囔：“这都来几天了，我从来没见你吃过零食……还有，我都说了让你叫我畏畏，别喊我名字。”
秦海冷笑讽刺，“嫌自己名字丢人就让爸妈带户口本领你去公安局改掉。”
“海哥！你怎么这样啊。”
吴畏哀嚎爬桌子上，他觉得秦海说话特伤人。就比如昨天简单交谈了一会儿，青春期的他们懵懂烂漫，呆呆傻傻的吴畏好奇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面无表情答没有，其实心里浮现一抹清冷洒脱的背影。
吴畏犯贱凑他面前嬉笑，“我女朋友贼漂亮，给你看——”
“不看。”
“别呀！”吴畏诶诶两声不死心，掏出夹在笔记本里照片，秦海不给面子撇开头道：“她未来迟早会嫌你啰嗦。”
吴畏耳根燥热，哦了声收回手臂。
他觉得秦海特别有压迫感。
吴畏知道他之前在市里读书，成绩斐然，各项全能，是被班主任“抢”到班里来的。原本跟全校第一坐同桌他还挺荣幸雀跃的，结果没想到对方性格古怪，这么冷漠无情。
吴畏瘪嘴心里嘀咕想，他这人肯定没有什么朋友。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这边秦时齐开学完全不习惯没有张邵，下课都不知道该干嘛，颓然了好一阵儿。
高二刚开学，班级学校都是闹哄哄的，只有他觉得生活依旧单一无趣。秦时齐现在颓废到胡渣冒头，从十六转变成二十六模样。
林山钰好心，总是等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当初秦时齐跟张邵在一起，大伙儿总聚一块儿撒泼玩乐。虽然秦时齐当初恨林山钰“夺”走了张邵，但几个大老爷们性格都直来直去，不愉快的往事随便就当笑话过去了，一行人相处的挺好，成了兄弟。
秦时齐再蛮横无理，事到如今分都分手了，也没理由责怪毫不知情的林山钰。
况且他人确实可以，看着傻愣愣，心思却挺细腻。好比现在，林山钰怕秦时齐孤单难过跑班上喊他去打球。
“齐狗！”林山钰抱着篮球嬉皮笑脸蹲他门口招手，“出来啊！”
操场上，少年身姿矫捷，影子在绿茵赛场奔跑。
只是秦时齐心不在焉，几次队员传球没接到。林山钰看在眼里，扯了扯因为汗浸湿粘腻在身上的球衣，走过去道：“不打了吧，他没状态。”
其他人不满囔囔，林山钰一脸担忧望向秦时齐，嘀咕说：“你怎么了？怎么打球都能走神，你的NBA精神呢？”
秦时齐无奈叹息，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忘记张邵呢。
他一定在成都交了新朋友吧，会开心吗？会想起自己吗？会跟别人在一起吗……秦时齐心脏隐隐作痛，垂眼帘撑着脑袋发呆发愣，愁容满面。
“我记得你以前跟四班叫邱什么来着，玩得挺好，现在怎么不搭理人家啊？”
秦时齐想自己的事情想得入迷，没搭理。林山钰心知肚明，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让他晚上回家早点睡，黑眼圈那么重。
说这个就来气，秦时齐回神语调拔高，“还不是昨天半夜给秦海做夜宵！”
“他住你家了吗？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不知道，暑假关系就这样了。”秦时齐摇头，“昨天我他妈想揍他！看他是真饿了，总不能放着不管吧！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林山钰失笑，“你不也是个小屁孩。”
“我会照顾自己，他跟个残废一样！”秦时齐不悦瘪嘴，“都说他好、厉害，不就成绩跟学习，让他一个人住保证直接饿死……”
林山钰笑着听他发牢骚，心想秦时齐也就表面不在意外人常常拿两兄弟做比较，总被别人忽视还让堂弟“踩在脚下”，换谁都会不好受。
可惜秦俊峰只认一个孙子。
林山钰善解人意，讲了一些大道理和安慰的话。他让秦时齐别胡思乱想，也不要跟人吵架，让让对方，做个哥哥样子来。
秦时齐虽然不耐烦，但也心领神会点头，用力捶他胳膊傲娇骂道：“老子还用你教！”
当天夜里秦时齐下晚自习走回家，刚巧在环南路口碰见了秦海。两人都背着书包。
秦海文质彬彬穿着一套校服，拉链都是提到胸口的位置，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模样，只是表情有点冷。而秦时齐吊儿郎当套着冲锋衣，红白相间的款显得格外朝气蓬勃，他难得穿得精神活力，连书包耷拉在肩头都比以前阳光些。
他们尴尬相视一眼，秦时齐走上前自然搭了搭他肩膀，嬉皮笑脸哼道：“真他妈巧啊，这都能碰见你。”
“必经之路呢。”秦海也笑了，“你今天这身行头感觉不一样啊。”
各睡各房，秦海去学校早得多，两人有时候一天都碰不见，屋子大了，关上门是互不干涉。
“新衣服呗！”秦时齐微微颔首，“难道不帅吗？”
“比我差点。”
“你穿个校服跟小学生似的。”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秦海满不在乎耸肩，“我品味比你好多了，平时你看不到？”
“去你妈的！”
俩兄弟在路上嬉闹了一阵，秦海瞥见自己鞋带松了，蹲下身子认真系好站起来，望着昏黄路灯下秦时齐宽阔的背影，有些出神。
秦时齐止步，不明所以转身看向他，“愣什么愣，走快点！”
“来了。”秦海嘴角上扬，小跑上前，拍了拍他什么也没装的书包，揪住他衣角调侃，“还以为你不会等我呢。”
“哪那么多事。”秦时齐不耐烦啧了一声，“别拽着我，够烦人。”
“碰都碰不得啊？”秦海轻笑，叛逆心上来偏偏拉着他衣摆不放，像小孩一样逗秦时齐玩乐，哪料对方不搭理他，秦海只能讪讪放开手。
刚一松开，秦时齐登时露出邪笑，迅速转身倏地弯腰，双手用力扯下秦海的校服裤，一溜烟逃跑了。
“秦时齐！”秦海羞窘万分，慌乱提上裤子，环顾四周还好没人，他又气又好笑，追上前骂道：“你还做我哥呢！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