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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儿，秦时齐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你怎么还不走？我要出去了。”
“跟张邵？”
秦时齐挑眉不情愿“嗯”了一声，扯着拉链正色道：“我暑假要跟他去成都。雨姐他们已经到广州了，她到时候直接来成都跟我们汇合的。”
“汇合？”
“是啊。我实话告诉你吧，深哥邀请她来的。”秦时齐整理好东西，摸根烟叼起，耸肩失笑说：“秦海，可遇不可求的事太他妈多了，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去喜欢她。都是熟人，我表达一下个人观点啊！”
秦海一声不吭盯着他。
“我觉得她答应谁都是玩玩人家。你不被玩弄反而是件好事，干嘛愁眉苦脸想不开呢。”秦时齐笑容兜不住的戏谑，多多少少存留些许坏心思，“欸，小子，我可是略知一二你在学校那点风流事啊，别他妈在我这儿搞什么深情模样。”
秦海气极而笑，问他是不是蹲床底下窥见自己的风流韵事了？
“你装什么装！”秦时齐咬牙切齿道：“周雨跟我好几年交情，喜欢她的人多去了！你不要觉得自己特别！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玩的，别玩到我朋友身上，不然我真他妈揍你！”
秦海猛地揪起他的领子，“别拿我感情开玩笑！”
“放手。”
“你给我道歉。”
道歉？
秦时齐顽劣桀骜是天生的。从幼儿园到现在大大小小坏事儿能做不能做的都试了个遍，请家长这种事他从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因为根本没人管的了他。这火爆脾气跟性格都是惯出来的，根深蒂固。
不说整个周县，起码在他就读的任何学校，能混上“道”的都得规规矩矩称他声“齐哥”，这跋扈的气焰跟秦海自带的冷傲是同等性质——根本触不得。
秦时齐呼吸稍滞，几乎是一瞬间，火气就冲上来了。他狠狠曲起膝盖对着他肚子狠撞，秦海手劲微松，秦时齐用力捏住他的手腕翻手扯过，双目圆瞪威骂道：
“秦海，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的感情在我眼里就是笑话。你不仅跟人都没说过几次话，相处都不到三四次，你光从爷爷口里听她的以前，打探人家过往，有意思吗？你感情在哪儿！我他妈哪次路过你学校，你身边不是各种各样的女朋友？就这点你根本不如深哥！”
秦海彻底被激怒，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对自己感情指手画脚，他凶狠瞪着秦时齐，抽出被他捏出红印的手腕，猛然抬手挥给他大脸一巴掌，“啪”一声让秦时齐当场呆住。
老子没动手，你他妈甩人家大嘴巴子！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秦时齐愤怒揪着他肩膀，五指似乎要嵌入他肉里，他气得喘息声粗重，“你他妈，敢打我。”
秦海一副凛然正气模样，并不准备为此道歉。
“你是不是想死！”秦时齐脸都扭曲了。
秦海不顾形象吼道：“是你先污蔑我！我哪里不如他！张深不配跟我比！”
秦时齐低骂了一声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见秦时齐紧握着拳头却没动手，秦海还有些讶异，难道是因为彼此关系缓和他不好意思动手？
当然不是。
秦时齐如今脾气收敛，完全是因为他“亲爱的邵邵”无数次直言嫌他不够成熟，一年多时间他能改都改，控制情绪的方式多种多样，只要结果能好就行。
他想得到张邵的认可，更何况现在他还要赶去张家做早餐。
秦时齐推开秦海，狠狠一拳锤在书桌上，无辜的桌子发出闷哼惨喊，他拽过行李箱对秦海恶狠狠地说：“你真要庆幸你他妈是我弟，不然你要爬出这扇门！秦海，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别进我房间！”
秦海剜了眼他的背影，手心还残留着那一巴掌回馈给他麻痛灼热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其实他今天来，是想邀请秦时齐出去吃饭，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怎么就没忍住恶语相对呢？
他无比讽刺凝视自己手掌心，心里哀怨道：暴力的奴隶。
手续办理下来，一切都在秦海预料之中，他被秦时齐爸妈提前接到了家中，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成了他专属房间。
原本秦海打算报两个兴趣班，抽空搞个补习，没想到刘杰喊他一起去张家界旅游。他欣然答应了，他俩因为周雨的事一直冷战呢，这是个求和的讯号。
旅途中情绪明显低落的刘杰道出缘由，他告诉秦海自己跟周雨表白，被拒绝了。
秦海并没流露惊讶，垂眼帘点了点头。
“她安慰我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是不是特别搞笑。”刘杰望着窗外风景，颠簸的大巴车内刺鼻纷杂的味道，他语气失落接着咕咕哝哝：“秦海，之前因为雨姐的事跟你吵架，我觉得挺惭愧的。毕竟，我们是好兄弟……朋友之间总会有矛盾对吧？我只是太喜欢她了，才忍不住跟你吵。其实我就是害怕。这也是间接说明你很优秀嘛。”
秦海眼神阴戾，说了句明白。
他心里有底，拒绝刘杰也等于拒绝他自己。他从来不认为周雨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做选择，秦海不是那么幼稚的人。尽管如此，他依旧想跟她在一起。
这份感情十分诡异。
就像秦时齐所说，两人明明都没见过几次，他根本没跟周雨相处过。以那一点文章，思想，意识为共鸣，渴望得到知己这份迫切、希冀他能理解。为什么见了一面就当机立断喜欢上人家了呢？
一见钟情这种形容词太俗了。
秦海尽管第一眼如此饱含敌意，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漂亮。似乎有种魔力，那一颦一笑的韵味无法形容。自己敬重仰慕的人有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的尊敬立马变了质。想到这儿，秦海彻底羞愧，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摆脱欲望，自己终究还是个浅薄轻浮的人。
见色起意罢了，秦海阖目。
他骨子里流着庸俗的血液，奠定他终生窘迫难逃的阶级之路。
文学救不了他生来的粗鄙卑贱。
县城东西南北，再发达思想再激进，终究抵不过鱼目混珠的环境给他潜移默化带来的影响。年纪轻轻的秦海从喜欢摸索上了地域，从地域跳脱到阶级，从阶级上升到世界的参差……
两男孩愁容满面，一个在正儿八经思考哲理人生，一个在哀叹她为什么不爱我。
都不是这个年纪他们该有的烦恼，那趟旅行显得格外诡异滑稽。好在景点风景娱乐都挺有意思，少年的悲伤霎那间抛开，两人立马雀跃兴奋地涌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