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馁紧绷的神色出现一丝迷惑,不似作假。

  “什么其中的……”

  两人的空间已经被段裴景刻意拉的很小,把江馁困在了一个就算他想尽办法也不能溜出去的角度。

  段裴景借着这个时间,把江馁从头到尾,头发、五官、四肢全部用视线描绘了一遍。

  虽然这种看案件本的眼神确实会让人心里发毛,但却没有带恶意跟审视的逼迫感。

  江馁感觉到了他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松了松,自己却没有借机抽出来,而是反握回去。

  这个微小的动作把段裴景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静静凝视着身下的omega。

  “我不认识。”江馁轻轻避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但是你要这么说的话,或许我知道他是谁……我见过他弟弟。”

  “弟弟?”

  “嗯。”江馁说,“那是一个……疯子。”

  段裴景看着他没有说话。

  “没有骗你。”江馁感觉自己受到质疑,刚刚那点儿因为段裴景信任他升起的情绪消失殆尽,撇过头,“我听他弟弟提起过,猜的。”

  一个被江馁称之为疯子的人,段裴景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杀人?剥皮拆骨?这些在江馁眼中恐怕都对不上号。

  段裴景脑补不出来。

  “……”段裴景:“你跟他有仇?”

  “没有。”江馁目光移开,“只是有点儿……没什么,不要紧。”

  “你什么意思?”他挑眉,“其中之一?”

  “……这个嘛。”段裴景眯眼一笑,“等我猜中了就告诉你。”

  刚经历过一场饕餮盛宴的alpha气色很好,散下来的发丝下那双俊美的脸逐渐跟那张在汗水中呼唤他名字的脸重叠,色/情而餍足。

  燥热的红顿时蔓延到了耳后根,江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甩开他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又有点欲盖弥彰。

  omega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不就是上床嘛,生物正常的交配流程有什么不得了的,搞得跟……

  ……算了。

  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段裴景就已经笑了,听到笑声,江馁就跟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脚步更快了。

  “哦对了,江馁。”

  ……江馁下意识顿住,想了想还是回过头。

  “什么事?”

  雨已经停了,绚丽的虹霓连成丝带,在云层中穿插相连,交织相晖。

  斑斓被破碎的玻璃折射进段裴景漆黑的瞳孔里,那里面盛满了道不尽的温柔跟认真。

  “手链。”段裴景晃了晃手腕,笑道,“我信守诺言了吧?”

  omega手指一颤。

  他的瞳孔缓缓睁大,摩挲着手腕处的那条手链的五指微微发颤,口渴的感觉涌上喉咙。

  封存的记忆被拨动,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我一定会送你一条更好的!】

  那个少年明朗的笑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江馁感觉自己的心脏可能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震得他胸口疼。

  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江馁彻底闭上了眼,没有开口。

  接着又听见段裴景在那边嘀嘀咕咕说点什么,等江馁听清的时候,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alpha说:

  “总算结束柏拉图式了……”

  之前明明还说不……那样也很满足。

  江馁怒火中烧,一路蒙头走出门,空气中微微飘动的陌生信息素的味道瞬间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

  江馁回头。

  有人来了。

  “嗯哼。”段裴景自然也注意到了,却没有江馁预想中的诧异,相反看着相当的了然于心。

  他玩笑般地朝江馁眨了眨眼,嘴角微勾,瞳孔却沉到发黑。

  “看来哥猜对了。”

  ***

  砂石场。

  被混浊的泥水跟瓢泼大雨洗礼过后的陈权逐渐苏醒,头跟四肢均同步传来酸痒,仿佛被人不间断连着揍了个把小时,但伤口却都已经愈合。

  他尝试着动弹了一下,却被手腕处传来的拉扯感给固定了回去。

  他的双手都被拷在了那堆重达千吨的废铁上,别说起身了,因为是反着拷住的,姿势诡异,地区狭小,他连翻身都困难。

  “……操。”

  陈权侧头吐出一口带血的痰,脸色沉郁得不行。

  他的力气也没有恢复多少,没办法强行挣脱开。

  “需要我帮你吗?”

  一道沉静冷漠的声音从侧面响起,陈权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透过面具淡漠讽刺的眼神。

  “……J先生?”

  被称作J的面具人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重复一遍:“需要我帮你吗?”

  “……是你。”陈权意味不明地说,“当然,麻烦了。”

  面具人默不作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类似于门禁卡的小卡片,往陈权手腕处的手铐感应处扫了扫,只听得“滴滴”两声,手铐被打开。

  被放开后,陈权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无声骂了句脏话,用余光瞥了瞥面具人。

  他气息跟某个人有点像,却没有那么的恶劣。

  居然会选他?

  “看什么。”面具人皱眉,“找死?”

  陈权不可置否,很显然不觉得这个人能杀他,压根没放心上。

  “走吧。”面具人率先起身。

  “嗯。”陈权说。

  现在重新集合人追段裴景跟江馁显然不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陈权也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休养生息才是最好的办法。

  雨过天晴的泥土地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四周的战场早已被面具人处理干净,但硝烟的味道似乎还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

  这个地方距离港口并没有太远,三公里左右的样子就能到达,那里还有他们驻守的人在,想要蒙混过关偷渡回去不是难事。

  只是Dusa……

  这么好的机会,却还是让他跑了。

  陈权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

  “哒。”

  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故意被人扔在了两人的眼前。

  很明显,两人都疏忽了,毕竟现在异调组一团乱麻,能来的人少之又少,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

  “哟。”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上而下在头顶响起,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面具人瞳孔缩了缩。

  不会是……

  陈权抬头,被太阳刺了眼,生理泪水糊了视线,下意识眨了眨眼。

  面具男虽然被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神色,却还是难掩他的心神动摇的微小情绪的外露。

  她怎么会……?

  日光下的蓝色双马尾异常耀眼,清丽俏皮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意。

  庄铮鸣朝他们挑了挑眉:“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牧淳?”

  顿时,心神俱震!

  秘密被揭穿的羞耻感来的是那样的猛烈,被这么称呼的面具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具。

  庄铮鸣见到他的动作后,笑意逐渐变得阴沉。

  “还真他妈的是你。”

  陈权已经摆好了战斗姿势,随时准备迎战。

  “小丫头片子。”

  “这话真不中听。”庄铮鸣把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挽好,绷紧,眸光冷冽,一字一句地说,

  “今天教你一件事——别小瞧学医的beta。”

  她并没有提速,也没有用什么策略,单纯的肉体强悍的力量。轰然一拳,身边的人当着尚且还虚弱着的陈权的面,飞了出去。

  “咔哒——”

  面具碎了。

  庄铮鸣跳下来朝他挥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不带异能,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

  带着庄铮鸣的怒意。

  牧淳那张平时淡漠的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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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馁:他有大病。

  忽然被cue的某人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