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莎,快离开那儿!”
当牧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为时已晚,密度太大。
除非是有穿墙类异能者者是空间类的精神系异能者在这里,否则根本无处可逃。
齐莎噔噔后退几步,摁住耳机快速说:“牧淳,开门要多久!”
“不行!这扇门有自毁装置,就算要破解最快也要五分钟,来不及了!”牧淳用更快的速度说,“我刚刚连通了走廊所有的智能监控,你左手边上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封口少了一颗螺丝,去那里!”
齐莎没有过多犹豫,借着墙壁狭角的力单手攀上他说的地方,接连几个强力的肘击,用力拽了下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但是激光网驶来的速度更加快,两者接触的时间可能只相较半秒。
通风管道也不大,就算齐莎的速度再快,要爬上去并且快速侧身躺下最少也要一秒,也就证明她的腿会被削成肉块。
她能想到,屏幕外的牧淳自然也能想到,但他只是个会用电脑的普通人。
跟他们这种异能者截然不同,也没有像其余人拥有那样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够将生命真正做到视若无睹。
齐莎……
她的腿要是没了,真的能够从戒备森严的ul实验室跑出来吗。
咔——
满屋子的屏幕在这一刻全面息屏,牧淳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呆坐在座位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忽然息屏?被发现了吗?
她怎么样了?
当在漆黑的屏幕上清晰看到自己的呆愣的表情后,他喊着:“快去救齐莎!!”
牧淳连滚带爬地爬下座椅,而其余人早就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迅速赶来了。牧淳根本止不住因为猜测而衍生的恐惧,他抓住冲上前扶他的蓝池。
段裴景眯了眯眼,似乎在考量什么。
半晌后,他说:“准备救人。”
其他人:“是!”
……
瞳孔中的激光还在飞速移动,因为速度太快了,完全没有给她能够反应的时间。
她可能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肌肉反射性瑟缩,因此错过最佳逃亡时间,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还有可能是爬上去了,但是却失去了双腿,在这种戒备森严机关重重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够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最后最好的一个结局可能就是也许会留下一个半尸。
想到这里,齐莎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上爬。
……
不管了!
她手腕用力,拼劲全力往上攀爬,她甚至能感觉到激光靠近皮肤而发出的灼热到伤人的光。
0.1秒。
0.2秒。
0.3秒。
齐莎咬紧牙,额间青筋爆起,冷汗唰然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最后须臾的一瞬!
来不及了——
滴————
泄气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气球被扎破一般,近在咫尺的灼烧感也忽然消失——
三秒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齐莎愣住了。
她双手还吊着,回头看向白茫茫的走廊,迫近激光戛然而止,简直是天降神运,只可惜不是天降,因为她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个灰蓝色眼睛的omega。
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与她对视着。
齐莎一瞬间呆住了,她不知道是由于死亡临近的紧张感还是对于头一次见到他惊心动魄的长相跟冷漠到凌冽眸子结合的所产生的强大冲突感。
下一秒,他动了。
江馁面无表情将手中按停的按钮一扔,询问:“耍杂技?”
齐莎:“……”
她干脆利落跳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心有余悸地说:“多谢。”
江馁没有理她,直直绕过她走向走廊另一端。
“等等——”齐莎叫停他。
江馁回头:“?”
齐莎道:“你是江馁?”
“江馁?”江馁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你是段裴景的人。”
他用陈述的口吻说出,似乎相当确认这个推测,这倒是让齐莎警惕之余不由得还有些疑惑。
不过还没等她说点什么,江馁石破天惊一句话:“你是他老婆?”
齐莎的脸色皲裂:“…………?”
齐莎:“什么?”
“不是这么用的吗?”江馁的瞳孔里泛上一丝迷惑,接连吐出更加重磅的猜测,“妻子?爱人?”
齐莎深吸一口气,强调般地:“我是alpha。”
“那又怎么样?”江馁仍不死心,“没说不可以。”
“……是可以。”这种离奇到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够做出的思维的想法几乎让齐莎有些咬牙切齿了,
“但是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死绝了,我的爱好也是omega,不会是alpha,小弟弟,你这样讲话真不惹人喜爱。”
更别说是自己的上司,而且还是段裴景这种空有一张脸的死直男,她难道是已经沦落到要把自己发配掉的地步了吗?
江馁盯着她,盯得齐莎有些发毛:“……又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了,齐莎就看着他一脚将那扇几乎不低于四百公斤的门侧身一脚将其踢飞——
门上顿时出现一个恐怖的巨大凹陷,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直直倒飞出去。
轰——!
尘埃飞溅。
精神型异能的齐莎悚然后退:“……???”
她抬手摁住耳机,呆滞道:“段哥,你说的那个人,他是omega吧?”
回复她的是耳机的几声刺耳的呲呲声。
果不其然又坏了。
妈的能不能维护一下!
她怒而摘下。
正当她准备跟上去时,江馁就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密码箱,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刚刚那群人守在这里等着他来拿的东西了。
江馁与她擦肩而过,清冽的白桦香飘入齐莎的鼻尖,淡淡的声音响起:“半分钟,如果你没走出去,就别想出去了。”
“什么?”
可惜江馁并没有再次重申,方才威胁一般的对话也仿佛只是江馁的一时兴起,忽然——
滴,滴,滴——
刺耳如同尖叫的警报声随之而来,红光再次响起,而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地传来。
齐莎转头,却见原地早已没了江馁的身影,而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又在渐渐成型的激光网,她顿时瞪眼。
我艹!!
这下她总算明白江馁说的什么意思了。
她立马攀上通风管道,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躲藏好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等将管道的封口封上时,大门被启动的声音正好响起。
……
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omega独自拎着保险箱走着。
“Dusa。”
这声音嚣张又沙哑,对于江馁来说却有些陌生。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 一个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疤痕身材高大,肌肉结扎的alpha正结结实实堵在江馁的必经之路前。
嗯?
江馁抬眼,有些厌恶。
又来了,又来了。
无休无止的虫子。
死都死不透。
他眼底的厌恶跟疑惑实在是太明显,但陈权却挑起了眉:
“两个月前的那剂镇定剂,真的把你弄失忆了。”他嗤道,“omega就是垃圾。”
江馁没对后半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对方认识他。
果不其然,对方说:“东西给我,老老实实跟我走。”
江馁抬了抬下巴,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接着,陈权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脸上长而恐怖的疤痕:“你不会把这个也忘了吧。”
……
就算脑子再怎么迟钝,江馁也明白这可能是他干的。
毕竟打架的时候也不能完美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那这个人就是生气了。
他想了想,然后说:“我干的,让你割回来,别挡路。”
“?”一刹那间,陈权的神情有些扭曲。
“你能自愈,割了跟没割有他妈什么区别。”
霎时,陈权又意识到自己这种上赶着找补的行为有多愚蠢,也意识到了江馁的变化。
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先跟他讲条件。
“谁教你的,段裴景?”见江馁默认的神情,他古怪说,“你还真是……擅长勾引alpha。”
回想起他行云流水把段裴景骗了个完美的章程,江馁自动过滤掉对方的语气,识别成了赞美。
“只是可惜。”陈权掰了掰手腕,“不管你跟那个姓段的睡了还是谈了,还是你单方面地把他当傻子糊弄了,你都得跟我走。”
江馁意识到来者不善,危险地眯起眼:“如果我说不?”
“那你会后悔的。”陈权不怒反笑,而且还颇为开心,“你是不是就连你回去会有什么下场,也忘了?”
江馁:“……下场?”
“布锐斯会搞死你的,尤其知道你跟其他alpha搞在了一起之后。”陈权恶意地压低声音,“你不是最怕他了?”
几乎是在布锐斯这个名字一出来,江馁就像是被毒蝎蛰了一般,整个人突然颤了一下。
他已经忘记了每一个人的名字跟长相,却对每个人付诸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痛苦记得十分清楚,刻入了骨髓,渗入了血液。
布锐斯?
怕?
他会怕谁?
明明这么想着,江馁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这个人的名字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抗拒。
从内心深处产生厌恶。
“……我怕他?”江馁问。
“对。”陈权随意说,“我差点忘了,你跟布锐斯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不过说不定他顾念旧情,觉得你知错就改,不打算整你了,嗯?”
“……”江馁可能在组织词汇,最终以失败告终,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跟你走。”
“……”陈权并没有动作,反而抱臂。
“看来你不信。”陈权笑了,“没事,你见了他,就不得不信。”
江馁大脑骤然一痛,一股腾升而起的烦躁几乎要烧断他的神经,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一直在……
……说什么。
“……”他略带烦躁地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却碍于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而布锐斯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警铃,在这一瞬间“叮——”一声在他的耳边炸响。
他为什么在这儿?
他要做什么?
“该走了。”陈权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个空隙,五指如同铁钳用力死死扼住江馁的脖子,毒辣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他的身体。
“……!”
江馁猝不及防被扼住,脊背被人狠狠摔在了墙上,他的后心连通肩胛骨传来不可忽视的剧痛,蔓延到全身。
墙面因为他而产生蛛网般地裂痕,簌簌滚下石砾。
他猝然一颤,那一瞬间的失神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他下意识想要还手,最好是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忽然,大脑如同穿心刺骨般弥漫上来剧烈的疼痛,骤然打断了他的预备。
陈权的话仿佛是一个开口的闸门,一摁下开关,洪水倾泄。
“……”
瞳孔微微扩散,就连天花板上的铁皮也开始虚化开。
有一种身临梦境与虚幻的夹缝之中的不真实感,脖子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企图唤醒他的每一根断层的神经。
虚空之间仿佛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冲着他喊:
“Dusa!再来一次!你刚刚的能力,再试一次!”
……是谁?
他直觉这个人,不应该直呼他的名字。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沮丧:“我不想试了……”
是我吗?
然后有人说“……想看,你就试试吧。”
谁想看?
江馁听到自己无奈地说:“……那好吧。”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模糊的记忆映照在昏黄不清的镜面上,然后被击碎。
江馁忽然有些慌张,这些……是什么?
接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棱片裹挟着不知名的过往与他擦肩而过,欢呼雀跃的孩童音几乎要冲破天际,他们手拉着手兴奋地跳着:“好耶好耶!再来一次!”
他笑了:“不来了,好累……”
“不嘛,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
“……”他叹气,再次妥协,“好。”
有女声,有男声。
……是谁?是……
他的眼睛开始充血,喉咙发出呼吸卡在气管挣扎无果的痛苦声。
“嗬咳……”
江馁瞳孔微微缩着。
就在这时,一股属于陌生alpha的信息素带着压迫旖旎的感觉侵入每一寸肌肤。
他猝然攥紧了五指,指节用力,发出“咔咔”的声响。
一股熟悉到令人恶心的感觉从外界传导到全身,这是一个警铃,蓄积依旧的愤怒几乎要在这一刻全部喷薄而出。
越到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却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沉寂,灰蓝愈发深,深到发黑。
他的死死盯着陈权,嘴唇无声发出几个字音:
——狗杂种。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陈权整个人直直被一股怪力给整个击飞,将厚实的墙面砸出一个恐怖的空洞,飞出数百米远,最后狠狠摔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