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石头骤然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然而这时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它。
谢梵星怎么能把这么一句话拆得这么支离破碎,和他过往那副清高的模样完全不同的野,又说得认真又纯情的。
虞又觉得这个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谢梵星这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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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 虞又再次来到丁时年家, 默契地躺在床上,看着丁时年和他的机器管家在一旁忙活着准备仪器,忽然开口, “上次,你和梵星哥哥的事……”
“我们那次没说什么的。”丁时年微笑着解释, 还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太久没聚了, 再加上谢叔叔和我妈妈一同出差去了, 就着这事情聊了下。”
虞又也跟着他笑, “是么, 关系还真好呢。”
丁时年家里是女A男O的父母组合,母亲为宫廷首席医生, 父亲则是一名声名斐然的科学家, 在各地都建有研究所。
当年的虞又等一众小灾民,还曾在耶格星的分属研究所里受过庇护。
谢家同丁家的关系非常密切, 密切到虞又觉得有些不正常, 他低头思考, 丁时年已经轻轻把仪器放在了后颈的腺体上,“放轻松, 会有点痛。”
一阵灼烧感传来, 虞又的思考被打断。
十几秒后, 丁时年满意地展开虚拟屏幕开始写写画画。
“发育得不错,已经顺利度过第一次分化期, 但是因为体质原因,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分化。”
丁时年把仪器从虞又腺体拿下来,虞又火速地捂住后脖颈,忍受着火辣辣的触感。
检测一次可真疼啊。
丁时年在仪器台旁边熟练地进行操作,虞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撮捆好的乌黑的毛,递给他,“麻烦检测一下,我和谢梵星的AA适配度。”
他感觉彼此的适配度应该挺高的,毕竟他从没有反感过谢梵星的信息素,反而越闻越上头,跟猫薄荷似的。
虽然如此,丁时年谨慎地提醒。
“AA适配度和AO适配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AO的吸引力是天生的,AA的吸引力却要看缘分和天注定。就算一个alpha会对另一个alpha产生性冲动和占有欲,他们的匹配度也不一定会高。”
他用镊子夹起那撮毛,放在样品瓶里,再重新将仪器伸到虞又脖子后面,看到虞又有些疼痛地蹙起眉,转移注意力地问道,“是梵星尾巴上的毛么?”
虞又随口应了声:“嗯。”
“怎么拿到的?”丁时年有些好奇,“他还不在易感期吧,尾巴应该还是控制得住的。”
不知是想到什么,虞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没呢,我只是请梵星哥哥帮个忙而已,他就把尾巴给我看了啊。”
丁时年十分好奇原因,但是没有出口多加询问,把仪器放下,操控机器进行样本比对,余光看到虞又冲他招了招手。
虞又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丁时年凑近,虞又嘴唇微张,随后猛然伸出手在丁时年额头上来了一记。
丁时年震惊地捂住额头,虞又睁大眼睛,无辜地笑着,“哎呀,原因当然是不可能说给你听的啦,想什么呢?”
丁时年:“……”
虞又是个坏蛋,他早该知道了。
他摇摇头,不和虞又计较,转过头去看屏幕放映出的结果,目光和呼吸猛然一滞,向来平稳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虞又奇怪地看着丁时年,“不会吧,难道不小心检测出我或者谢梵星有什么基因缺陷?”
丁时年这才连忙把虚拟屏幕转给虞又,“不是,你、你看!”
屏幕上大多数都是专业数据,虞又有些看不懂,目光直接来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两行字。
【匹配度:100%。
警示:建议移交帝国数据库进行更加详细的计算。】
丁时年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帝王公爵等贵族的私人医生,因为技术的隐秘性,所用的仪器皆屏蔽了帝国数据库每日的收集。
换而言之,这个绝对会炸裂到上新闻的消息,目前只有虞又和丁时年知道。
丁时年眼神放空,对着虚拟屏兀自喃喃,“AA之间竟然会有这么高的匹配度……这也太……我之前还对梵星……我,我怎么敢……”
虞又没有他这么激动,也意识不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小小诧异了一会,转而看丁时年眼里竟然已经凝满了泪珠。
“?”虞又有些怔了,“不是,你怎么哭了?”
丁时年肩膀一耸一耸,带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以为……我以为就算,就算梵星喜欢你,你也是个alpha,我,我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丈夫……”
“……”
虞又用一种“你到底在说什么”的看奇葩目光看着他。
丁时年无声地哭了好一会,默默垂泪的模样若是让任何一个怜香惜玉的alpha看到了怕是要心疼死,虞又却只觉得额头开始发痛。
他还以为经过自己的搅合,原著里的“痴情男二”已经变了,谁知道原著里的“痴情”这个标签还有另外一个含义:究极恋爱脑。
虞又捏着丁时年的肩膀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想让我说实话还是安慰你?”
丁时年愣愣的,“不能说实话安慰我么?”
“那是不可能的。”
丁时年:“……”
他话语一梗,眼神不再躲避,通红地看向虞又。
“那,你还是说实话吧。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虞又放开他的肩膀,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用你的方式去保护你在意的人。”
他望着丁时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其实也是因为你在意谢梵星,而你觉得谢梵星在意我,所以才答应帮我保守秘密。我沾的只是他的光。”
丁时年眉宇黯淡,没有反驳。
虞又继续平静说下去,“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会无理由地帮助另一个陌生人,也许你没有把我当过朋友,一直只把我当做谢梵星的附庸在照顾,但我不希望你这么想。”
“你把我,把谢梵星,看成什么了?”
丁时年呼吸一滞。他把虞又看成谢梵星交给他的任务,把谢梵星看成是……是什么呢?那种感觉,就像看见是一轮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月亮,只敢默默在高台之下凝视,守护。
“虞又,不是的。”丁时年急急说道,“虽然我开始是为了梵星,但是后面,后面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我也只是喜欢梵星,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再去找他,也不会再……”
“好了。”虞又忽然讽刺地笑了,“丁时年,你现在这么妥协,将来还要继续妥协,你要为别人牺牲到什么时候?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自诩深情的人。”
原著里的丁时年,就是在背后玩一出默默守护,他担任的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忠诚奉献的角色,极致的深情,却又极致的缄默。
显得像虞又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多么罪大恶极似的。
丁时年泪水还停留在脸上,神色怔愣,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
虞又利落地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要离开,却在踏出门槛的下一步停下脚步。
“半个月之后我就要进你们学生会了。”
虞又望着外面明朗的天空,忽然烦躁。他觉得自己和丁时年说这么多似乎并不符合他安身保命的本意,但他还是说了,留给丁时年一个背影。
“到时候要进行期末比试,比试通过我才有入职学生会的机会。我会让你看见的,我不是谢梵星的附庸。”
走出丁家很远的时候,虞又看到路边一个小孩兀自玩着古老的跳房子游戏,不知怎么就想到谢梵星一个人孤独弹钢琴的背影。
这个时候才发现,谢梵星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都是被光芒吸引来的追随者。就连丁时年所谓的喜欢,也是不曾靠近,不曾了解的爱慕。
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
谢梵星回到一个人的住所,原本正常的房子,现在无端显得空旷。
似乎是太寂静了,又好像是少了谁的气味占据另一半的空间。不过他们只是合约恋人,事情过去了,总也要习惯的。谢梵星正常地开始进行体能训练,通讯响了一下,他没来得及擦汗水,立刻接起。
……出乎意料,是丁时年发来的消息。
[我今天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很好,没有异常。]
谢梵星简短地回答:[谢谢。]
过了一会儿,丁时年又发来一条消息:
[梵星,你会去看虞又他们的期末比试么?]
[会。]
丁时年回了他一个“嗯嗯”的微笑表情包,没有再发来消息。
**
站在赛场前,虞又眯起眼看了看天上悬挂的耀眼的恒星,这才脚踏实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塔米洛上了一学期的学。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甚至没办法准确地计算时间的流速。
身后跟随他进入休息室的宁朦拎着工具包,走了进来,休息室前的虚拟屏幕投映着入试者的信息,周围一起准备的选手或紧张或严肃,只有陪同虞又的宁朦不停叨叨着:
“这次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你要是再像以前那么摆烂,我真的会生气的。”
虞又绑着自己的鞋带,对他的啰嗦话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知道了,你好好气吧。”
宁朦还没来得及发飙,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嗤声。
虞又用鞋子在地面碾了碾,撩起眼皮望了过去。
是雪朝。
他靠在门边,耳机环在脖子间,一身黑色作战服,身高腿长地往那边一站,就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双深蓝的眸子如同掩盖一切波澜起伏的深海,朝虞又平静地望去。
“你要干什么?”宁朦拉住虞又衣角,一双大眼睛格外警惕地盯着雪朝,“我告诉你,这里有监控的,你少乱来。”
四周有人被动静吸引,更多的视线放在雪朝身上。
“他就是雪朝?怪拽的。”
“听说是新生第二名,实力特别强,对那个第一名的Omega不满很久了……”
“不明内幕的第一名站面前,换我我也难受。”
雪朝照常无视众人,眼神在宁朦脸上转了一圈,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要和这种货色做朋友?”
宁朦脸色一变,手指紧张得快把虞又的衣服捏坏了,“喂,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惹你了?”
雪朝冷笑,“说的又不是你,急什么。”
宁朦愣了愣,脑子拐了个弯,这才意识到雪朝说的“这种货色”指的是虞又。
自从上次虞又和雪朝闹得不欢而散之后,雪朝的态度就越发冷淡了。
虞又这个当事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扯开宁朦的手,“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呢?雪朝同学,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雪朝:“看你不顺眼而已。”
空气寂静了几秒,虞又盯着雪朝,挑眉,“就只是这样?”
雪朝仿佛入定般,整个人沉默下来。良久,他说,“菲尔殿下来了。”
不等虞又回应,他看向投影屏,似乎要掩盖自己脸上的情绪:“希望你的比赛不要太无聊,毕竟,你除了信息素外,只有些不入流的手段使得出来。”
冷冷地放下挑衅的话语,雪朝也不多逗留,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宁朦才小声抱怨,“什么人啊这是,不入流怎么了,就是要耍阴招!让他们看不惯还打不过,气死他们!”
“……”虞又和他关注点不一样,他在思索,菲尔怎么会来?难道,谢梵星也来了,但他为什么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
直到虞又站在悬浮电梯,和其他选手登录候场室的时候,目光一侧,这才在透明玻璃后的观众席隐隐看见谢梵星的身影。
他的身边坐着这次据说来帝国联姻的公主,也就是谢家最为满意的未婚妻,那位菲尔殿下。
短短时间,他的目光将要收回,原本正襟危坐观看下方比赛的谢梵星忽然偏过头,发现了虞又。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虞又立刻移开了视线,电梯发出“叮”的登录声,就算虞又再次望过去,谢梵星的身影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虞又听得清场下两人交战时发出的机甲碰撞声,听得见观众的沸腾声,但他似乎脱离了那样的场景,觉得一切都很没趣。
他本来是为了避免原著结局来到这个地方,但是分明已经拆散了阿塔和谢梵星,但谢梵星身边出现其他人时,他却又莫名有些不甘心,好像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虞又你怎么了?不久就要上场了。”偷偷跟过来的宁朦为他加油打气,“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
是啊,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想起那天和丁时年说起的话,虞又默然一会,还是给自己开始套作战甲,手指顺带点在通讯上。
与此同时,观众席。
菲尔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的场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谢梵星说,“感觉学生们相当强啊。”
谢梵星只冷淡“嗯”了声,算是回答。
菲尔撇撇嘴,这时谢梵星通讯突然传来细微响声,菲尔立刻捕捉到了,这声音是设置的特别关心。
她眼见着谢梵星立刻点开通讯,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她从未看见过的表情,她眯着眼仔细凑近去辨认。
给谢梵星发消息的是虞又。
小云朵:[我看见梵星哥哥了,等我下场,有话和你说哦~]
谢梵星盯着这则消息,像是轻轻松了口气,旁边的菲尔观察一阵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大新闻似的,长大了嘴巴。
“谢先生,您刚刚那个表情,是在害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