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席上，江聿风目光森寒地看向布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冷峻的神情让人遍体生寒。
柯文森眼镜后面的眼睛紧紧盯着江聿风的表情变化，眼神微凛，暗暗感叹，不愧是安保局第一人，喜怒不形于色；杀人，不眨眼。
安保局内部，法院现场监控屏幕前，雷赫蒙和维山相视一眼，眼底都流露出失望和无奈，居然还有这么复杂混乱的个人感情关系，队长到底看上了这学生什么？
审判庭内，柯文景作为第一个出庭的证人站到证人席上。
公诉律师首先开始询问。
公诉律师：柯文景，被告口口声声说在你跟他还是情侣关系的时候，鹿缺曾瞒着被告私下联系你，勾引你，有这回事吗？
柯文景转头看一眼第二排的鹿缺，摇摇头：没有。鹿缺没有私下联系我，是我主动接近他，追求他。
公诉律师：你在追求鹿缺的时候，他有明确拒绝过你吗？
柯文景：有。他一再表示不愿接受我，因为我们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所以我马上就跟布卟提出了分手。
公诉律师：鹿缺知道你分手后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吗？
柯文景：没有太大改变。但是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早晚会打动他，我对他是真心的。
布卟戴着手铐的双手气得发抖，忍不住大喊：“柯文景你疯了吗？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贱，他脸上的刀疤就是当别人小三被划的，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
“严肃！”旁边的警卫人员喝道，立即制止。
柯文景轻蔑地看布卟一眼，眼中满是嫌恶，趁机讨好鹿缺说：“你以为要不是鹿缺让我看在曾经跟你交往的份上帮你一把，我会请律师帮你打官司吗？布卟，我劝你做人善良一点。”
布卟震惊，不敢相信地看向鹿缺。但片刻又变成了愤恨。装他妈什么好人，这样做显得他在柯文景心中有分量，显得他人美心善吗？贱人！就会玩这种伎俩，他布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这种贱人做室友！
布卟怒视鹿缺，眼里快喷出火。
终于轮到佘律师上场，而这次被要求出庭的是鹿缺。
佘律师：鹿缺，请问你第一次见到柯文景是什么时候？
鹿缺垂着眼回忆：一个月前，好像是星期三，我在学院后山碰见他跟布卟在那玩。
佘律师：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去后山？并且准确地撞见自己的室友跟他男朋友在那亲热？
鹿缺一愣，他当然不敢说是去看黑金蜥，可如今这么一想，时间也实在是太凑巧。
鹿缺的心紧张地跳起来，明知律师在挖坑，他却没办法跳过，只有说：我，我就随便走走，没想太多。
佘律师看向陪审团：“一名住校生，中午不在寝室休息玩手机或者游戏，一个人，冒着可能还会碰到黑金蜥的危险，去后山闲逛……我个人认为这种说法完全不具备可信度。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有一种说法是，高端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公诉律师马上举手说：“反对辩方律师用个人主观想象推测证人的行为。”
审判长看到江聿风的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立即说：“反对有效。辩方律师请不要用自己的主观臆想误导陪审团。”
佘律师向审判长点头行了个礼，又说：“审判长，我这么说并非出自个人主观推测，对于鹿缺的人品问题，我有确凿的证据。现在就请大家看一段视频。”
这话一出，连鹿缺都纳闷了，忙朝右边墙面的大屏幕看去。
江聿风也转头看向屏幕。
很快，屏幕亮起，两女一男出现在屏幕上，年龄与鹿缺相仿。三人的背景是咖啡厅，正围坐在桌上喝咖啡。
一个没露面的声音响起：“请问三位跟鹿缺是什么关系呢？”
甲女：“我叫珊妮，是鹿缺的高中同学。”
乙女：“我叫璐璐，也是鹿缺的高中同学。”
丙男：“我叫城城，也是高中同学。”
不露面声音：“那你们应该对鹿缺算比较了解对吧，他这个人怎么样，尤其是个人感情方面。”
甲女：“我对鹿缺只有两个印象，一是他长得真的很漂亮，是那种连女生看到都自愧不如的漂亮；然后就是他那时候疯了似的追蓝钧学长。每天给蓝钧学长送情书，听说每天写的内容都不一样，字数还绝不少于八百字。搞得蓝钧学长看到他都怕了，据说差点因为他都不想上学了。”
乙女捂嘴笑，笑完说：“可不是嘛，蓝钧学长那时候可是学生会主席，无论学习成绩、长相、家世都出类拔萃，学校里暗恋学长的人多不胜数，而且蓝钧学长好像已经有了女朋友。”
甲女（小声）：“传说就是隔壁女校的校花绚影。”
乙女点头：“嗯嗯，我听说也是。”
丙男：“三年级的时候鹿缺休学了。据说是暑假前一天，有人借蓝钧学长的名义把他约到学校背后的围墙下，划花了他的脸。”
甲女叹息：“我也听说了，就觉得挺可惜的，那么美丽的一张脸。”
乙女：“是啊，后来我在海纳学院碰到过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着真的挺可怜。”
视频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鹿缺。
鹿缺也是无语了，原主怎么是这种货色。这个蓝钧又是何方神圣，居然被把原主迷成这样？这个锅他实在是背得冤。
佘律师得意地看鹿缺一眼，对审判长说：“我的问题问完了。”
他们的证据已经证明：鹿缺不但是个恋爱脑，而且是个在感情上为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人。所以这就能说明，他为什么会找机会故意邂逅柯文景，想尽办法挖室友墙角。
公诉律师站起来，走出来说：“我方不认为刚才的视频能证明鹿缺的人品问题，情窦初开时的爱恋，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只是很多人都不敢表现出来罢了。相反，鹿缺敢公然表现出来，正好证明他做事光明正大，敢爱敢恨。”
佘律师：“反对！反对辩方律师用个人主观认识误导陪审团的判断。”
审判长不看江聿风的手势都已经知道怎么说，开口说：“反对无效，公诉律师只是对视频证据进行总结发言。公诉律师请继续。”
佘律师：……
公诉律师：“我方也有一段视频证据公示，大家请看。”
屏幕亮起，视频开始播放。鹿缺一眼看出居然是那晚斩金角斗场的包厢。
视频截取的是鹿缺看完第一场斩杀黑金蜥比赛后，提出离开，柯文景劝他留下结果吵起来的那段。
鹿缺站起来：“我不想看了，我想先回去。”
柯文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别啊，小鹿，这才刚开始呢。下一场是一对二，之后有一对十三，最后还有最精彩的一对五，不看肯定后悔。”
鹿缺：“别人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会后悔。我有离开回去的权利吧？”
柯文景：“好好好，如果你不喜欢看这样的场面，那你玩别的，那里可以玩电玩，我陪你打一局怎么样？”
鹿缺：“没兴趣。我跟你说了我不想看想回去，你为什么非要阻拦，我看你刚才也一眼没看下面的决斗，我不明白你耗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柯文景咬咬牙：“鹿缺，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一路上我哪件事不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你，而你呢？对我不冷不热不说，现在还冲我发火。我好心劝你多玩一会儿，难道还做错了？”
鹿缺：“柯文景，我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会接受你，更不想跟你约会，是你死缠烂打要带我来。我刚刚也说了我对这样的比赛没兴趣，你非要我继续看完。你一意孤行，把我当玩偶，难道还要我对你赞不绝口吗？既然大家闹得如此不愉快，那我就此别过。”
眼看鹿缺真要离开，柯文景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认错说：“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别走，小鹿，我跟你道歉。”
鹿缺甩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柯文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毫无意义的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理智一点。这样对你，对我，对布卟都有好处。”
视频结束，大家的视线又落在柯文景身上。
柯文景垂着眼，表情郁闷。自己承认是一回事，被别人看到自己惨遭拒绝又是另外一回事。
布卟有点惊讶，但还是一脸不服，拒绝相信，认为鹿缺是在欲擒故纵。
佘律师眉头微蹙，此时他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柯家到底是盼望这场官司赢还是输？
如果是赢的话，刚才柯文景为什么要那么对布卟说？如果是输的话，那请他做辩护律师的原因是什么？
他打过那么多场官司，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给打糊涂了。
看大家也把视频内容消化得差不多了，公诉律师又提出还要传唤一名证人上庭。
布卟看到从过道走来的男生，顿时面色苍白如纸。
鹿缺也认出来了，这个男生是那晚去焚烧院袭击他的三个男生之一，也是唯一没有受伤逃走的男生。
公诉律师介绍了证人的身份，才开始提问。
公诉律师：杰森，你们三人那晚为什么会去焚烧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杰森：是布卟，他让我们去把鹿缺轮了，然后把过程拍下来。如果我们办成这件事，以后他就每个月陪我们至少玩三次。
全场哗然，看向布卟窃窃私语。
公诉律师：你们为什么相信他的承诺？他用什么给你们保证？
杰森：我们去焚烧院之前的前一天晚上，四个人已经一起玩过。
公诉律师：你所谓的“玩”是怎么玩？能说明白一点吗？
杰森（尴尬地低下头）：就是，就是做……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