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表和特别啊……”

  身子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奚年下意识回头看去,东方昀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

  “特别普通。”

  这些奢侈品品牌之间竞争协作关系不少,东方简对大部分品牌都很了解, 一样姓东方, 东方昀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这表还没正式上市,来源渠道就那么几个,戴在奚年手上一点都不难猜是哪来的。

  奚年原本是在的停他说话, 听完却没有回应他。

  东方昀这话也不像是等他回应的,奚年小心翼翼地用长柄的不锈钢大勺子舀了一杯绿豆粥,然后用塑封机封好。

  在经过精心考察之后,他最终决定卖冷饮,现在天色刚刚暗下来, 夜市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他们都在做准备工作。

  章先生在给他太太打下手,这没有人说什么,毕竟他来就是为了照看自家夫人的, 而且安若若选的是插花,章先生对此一窍不通,他参与也不影响什么公平。

  东方昀就不一样了,他没有特权, 不能给导游们帮忙。

  节目组没叫他参加录制, 但也没限制他的自由, 反正合同签的是一天, 给的也是一天的钱,他要在镜头前晃, 节目组也不会拦着他。

  于是东方昀就在夏柏阳和奚年身边闲晃, 一开始他看着夏柏阳调配酱汁腌制肉类的时候, 他只是看着,当夏柏阳试着烤了几串之后,他就提议要试吃。

  夏柏阳塞给他两把,并告诉他不辣的给奚年,他就过来了,正看见奚年在封冷饮。

  这里是允许自由摆摊的步行街,据说十几年前很热闹,三年前为了整顿市容市貌取缔了,现在又重新开放,不过管理上要严格许多,奚年操作的时候戴着帽子口罩手套。

  他封好了手上这一杯,觉得烤肉的香味好像离自己有点近,回头正看见东方昀在吃烤串。烤串刚出锅,有一点烫,他一边吸气一边吃,看上去有点好笑。

  见奚年回头,东方昀分出了不辣的那部分:“夏柏阳叫我给你的。”

  奚年原本想拒绝,想想还是拿了两串:“你吃吧。”

  东方昀耸耸肩:“不加辣没有灵魂。”

  他说着去找夏柏阳加辣了。

  奚年吃完了烤串继续封冷饮,绿豆粥,冰牛奶,银耳红枣汤各封了十杯之后,他坐在了可以无限重叠收纳的蓝色塑料凳子上。

  从他的角度看去,蒲弘毅正在做冰糖葫芦,照他的说法是:“冰糖葫芦大家都吃过,可以看着现场做的不多,讨个噱头。”

  夏柏阳已经迎来了第一波顾客,应该是没吃完饭直接过来吃串的,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点了不少。

  于是东方昀又到奚年这来了。

  “给我来杯冰牛奶。”

  奚年直接从封好的饮料中拿了一杯给他。

  “多少?”

  他刚刚还白吃了夏柏阳的烤串,奚年以为他只是来蹭喝的,没想到还要给钱。

  “不用。”

  “怎么不要啊,你的收入关系直接关系到明天的旅行质量。”

  “不差这一杯。”

  “这可是开张第一杯,不信你等着看,收了我的钱立刻财源广进。”

  奚年指了指二维码:“承惠两元。”

  东方昀扫了钱还没到账,夏柏阳就喊:“年年来两杯冰牛奶、一杯绿豆粥、一杯银耳汤。”

  夏柏阳把奚年的饮料也放到了菜单上,东方昀应该是早就看见了,刚才才会那么笃定。

  一般来说烧烤摊一定会配上饮料,但是夏柏阳没有那么多的本金,他跟隔着两个摊位买饮料的老板达成了一个合作,酒水饮料都用他的,夏柏阳拿提成,多了一个渠道,那老板当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不过夏柏阳依旧优先推荐奚年的饮料,不光如此,他还弄了点满赠的活动,安若若那里的花,蒲弘毅的糖葫芦都在他的满赠清单上。

  不过满赠的门槛不低,大部分人都到不了,看见了有兴趣的,他也会直接推荐。

  过一阵就是中秋庙会,夜市上已经开始预热,卖糕点的铺子已经开始卖月饼,这夜市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开放宣传,和节目组合作也是因为这个。

  夜市里光线不能说差,但也说不上很好,他们又各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围裙,和这条街上其他的人一样的装束,一开始倒是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但毕竟气质上有很大差异,等到街上人开始多起来,往他们这来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又有人眼尖看见了隐藏过的摄像机,往这边走来的人就更多了。

  奚年没想到第一个被人认出来的会是他。

  比起大众向的知名度他不如蒲弘毅和安若若,要说起当红,他自认也不如夏柏阳,以至于被人喊出名字的时候他毫无防备,下意识抬头看去。

  原本奚年是在低头装冷饮的,隔着一个冰箱站在对面的女孩,看着他,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奚年?”

  奚年一抬头,她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激动地问:“你在录节目吗?”她左右看看,“傅绥在吗?”

  她看出名字的时候,奚年在思考,她要是说合影或者签名该怎么应付,没想到她是傅绥的粉丝。

  那女孩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立刻道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她支支吾吾地,最后说,“哎呀,就是我看你们关系好像挺好的嘛?”

  她说这话的释藏,睁大眼看着奚年,似乎是在寻求他的肯定,奚年没有直接回答,他当然可以说关系很好,但这话他来说不适合,有时候粉丝想法很简单,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会迫切地想要跟身边的小伙伴分享,而有些言论一旦发在公共平台,接下来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奚年亲口承认自己和傅绥关系十分不错”这样的话,客观上没有任何问题,却很容易落人话柄,说到底他和傅绥的差距太大了。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给人不必要的期待,奚年解释道:“他在拍戏。”

  奚年封好了饮料,递过去,那个女孩本来还想说话,看见有人过来了才不甘不愿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虽然兴奋,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不能破坏节目的录制。

  不过她站在一边没有走,等奚年又卖出去四杯冷饮,小摊前短暂地空闲下来,她才又说:“可以再给我拿几杯吗?我带回去。”

  两块钱一杯的冷饮,她一口气买了五十杯,想要照顾生意的心思不要太明显,不过节目组也不会跳出来阻止,让明星来摆摊,这完全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只要秩序不失控,问题都不大。

  奚年原本想说五十杯很沉,但是那女孩抢在他前面说:“我朋友也喜欢你,让她们知道我在你这喝了冷饮却没带回去,我就完了。”

  因为量比较大,中间有顾客来了,那姑娘都是让别人插队的,她自己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

  等到奚年都打完了,她才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

  夏柏阳那比奚年热闹多了,大概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容易吸引什么样的粉丝,夏柏阳的粉丝有和他一样的好人缘,组团过来的,一共四个女生,看样子像是一个宿舍的出来玩,其中一个人认出夏柏阳之后,他就多了四个服务生。

  一个烧烤摊子上那么多女孩子传单送菜揽客,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不少人因此驻足,而人大抵都有从众心里,哪里人多久爱往哪凑,一下子这边小摊附近围满了人。

  夏柏阳因为资金有限,一开始准备的东西不多,中途收拢了一部分资金只有,他又进了一次货,是提前联系好叫人送过来的。

  奚年也补了一次。

  蒲弘毅那边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一个晚上卖出去了将近两百串,而最便宜的山楂糖葫芦一串也要六块钱。

  至于安若若,奚年对花了解不多,只知道情人节的时候价格会涨,不知道原来成本几十的花一旦成了花束,身价能翻上好几倍。

  因为节目组规定就是“今天”的营业额,所以十二点之后的不计入,安若若不到十点就已经结束回去了,蒲弘毅也没到十一点,奚年和夏柏阳到食材差不多都用完,过了十二点才结束。

  他们大致算了算盈利,夏柏阳的营业额很高,不过他的设备租金、摊位租赁也是最贵的,成本一下子算不出来清楚,得等节目组去做结,奚年算了算自己的,应该也有将近一千。

  夏柏阳感慨:“原来夜市摆摊那么挣钱啊。”

  奚年点点头,他的消费观挺质朴的,如果只是他自己,这个收入完全足够他生活,夏柏阳好奇地问:“你一个月开支多少?”

  “上学的时候四千左右。”他出道以后虽然收入不多,但是比起大部分的同学还是很宽裕的。

  “那不是吃顿饭就没了?”

  东方昀不知道什么不见的,现在又出现了。

  “你上哪去了?”夏柏阳也觉得奚年很省,不过注意力被东方昀转开了,问他,“你上哪去了?”

  “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有很多游戏。”

  夜市当然不只是吃,还有很多玩的,奚年觉得他们要是摆个套圈摊子说不定也能挣点,不过套圈的摊子,摊主往往都是百发百中,他们没练过恐怕不行。

  回到了昨晚住过的民宿,节目组把手机送来了,上一期收手机主要是因为嘉宾比较特别,给他们一个惊喜,这次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今晚的内容比较特别,节目象征性地收了手机防止他们作弊。

  和上期一样,手机回到手中电是满的,节目组在这方面一向都很贴心,奚年想到昨天他惨不忍睹的台词练习,不知道今晚傅绥有没有给他打电话,不过傅绥应该知道他在录节目。

  奚年打开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奚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觉得“果然如此”,他昨晚提过一句,今天的录制时间应该是晚上,傅绥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没打电话来才是正常的。

  然而在习惯性清理红点的时候,奚年看到了几条信息。

  几点结束?

  结束了给我电话。

  奚年仔细核对了一遍号码,确实是傅绥,第一条的时间是下午,节目组已经收走手机,而他应该是忙着找冷饮供应商,第二条是晚上九点。

  奚年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不确定还要不要打,万一傅绥已经睡了……那万一在等我呢?奚年拿捏不定,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拨出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傅绥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困意。

  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陷入了沉默,这么晚了,肯定是不可能念台词的,奚年今天也没练习。他努力思索着还有什么话能说,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傅绥的作息相对而言比较规律,但现在他在剧组,说不定是在拍夜戏。

  果然,傅绥说:“刚从剧组回来。”

  奚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或许该说晚安了,沉默中奚年又思索起来怎么说晚安比较不突兀。

  这时他听见傅绥问:“手表,戴了吗?”

  “啊?”奚年很快反应过来,“戴了。”

  “嗯。”傅绥没有再说话。

  奚年听着他沉静地呼吸,忍不住想,大半夜地叫我打电话就为了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