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戏一结束卢潇潇就立刻找借口走了, 奚年有点奇怪,但是没有探究,傅绥更不会开口。

  相较于整部电影而言, 奚年的戏份就不算太多, 卢潇潇就更少了,意识到齐悦的委婉拒绝后,他们就没有再过面, 一直到齐悦死后,齐凛和竺月有一次偶然的相遇,不那么友好的故人。

  齐悦一直觉得自己会死,当然,每个人都会死, 他是觉得自己会早死,他的病无法治愈。其实他的病被发现地还不算很晚,起初在医生口中是非常乐观的,但是他的病情在不断恶化, 始终没有到医生说的那种最坏的情况,但也从来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过。

  他孤身一人,没有朋友,唯一牵挂的他的母亲也因为不得已的原因, 他们一个月最多只能见一次。

  齐悦无数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过要放弃, 就这么算了。

  没有人需要他, 没有人期待他活下去, 妈妈爱他,但他只能为她带来负担, 齐悦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齐凛让他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让他难得有了想要活下去, 努力活得更久一点的念。他不再寻找活着的意义,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但他最终还是死了,因为钱,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因为齐凛。

  齐悦去赌场剃齐大勇还了钱,但是一个赌徒并不会因为逃过一劫而收手,他们永远抱有侥幸,永远相信自己能赢,他要赢回本钱,他要以此得到巨额的财富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但是这一次,齐大勇进不去赌场了,他这样一条可有可无的小杂鱼,齐凛甚至不要自己开口。

  大年三十,齐悦被邀请回家过年,齐大勇给了齐悦他记忆中最温和的态度。

  没有暴躁的辱骂,没有红着烟翻箱倒柜,没有面目狰狞地动手打人。齐悦本以为这都是因为之前的那连本带利共计七万五的债务偿清。

  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齐凛,齐大勇找他是为了齐凛。

  齐悦已经知道齐凛平时在做什么,但他从来没有过问,齐凛偶尔会有几天不见人影,但大多会像之前借钱那次一样,在一周以内回来,即便超出也不会太久。

  齐大勇原本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齐悦是他儿子,那当然是他说了算,这两千块钱就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齐悦不肯说,他很快放弃了伪装,露出齐悦最熟悉的一面。

  “齐凛在哪?”

  齐悦没有说话,喝了不少酒的齐大勇被他淡漠中带着几分不屑的眼神激怒,狠狠扇了他两巴掌,齐悦的脸颊很快肿起来。

  最后他被齐大勇骂骂咧咧地扔到了平时用来堆柴火的老房子里,其中一面墙塌了大半,屋顶也破破烂烂用雨布遮着。

  但是雨布显然也有些年头了,透过雨布,齐悦能看到天空,能看见零星的几颗星星。

  他的双手被齐大勇反捆在身后,脚上也捆了绳子。其实他完全不用多此一举,齐悦想,以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逃跑。

  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齐大勇的儿子,没有人愿意掺和这样一个混混的家务事。

  柴火都堆在屋顶相对完整的那一侧,以便避雨防潮,齐悦自然而然被丢在相对空旷的那一侧。

  齐大勇把他绑在这之后就出去了。

  齐悦的奶奶和齐大勇现在的老婆分别来过取过一次柴火,一个给他铺了点稻草一个给他送了点剩饭,那残羹冷炙像是年里祭祀时用的冷饭冷菜。

  放在被缚住双手的齐悦身前,看得人想笑。

  至于齐大勇,村里虽然没有赌场,但是过年能参加的大小牌局不少,他又不知道从哪弄了点钱,加上常年在赌场里混,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手段,暂时还没有输到回家要钱。

  他完全把齐悦忘到了脑后。

  寒冬腊月里齐悦在这漏风的破房子里呆了两天一夜,滴水未进。齐凛找到他的时候,齐悦已经额头滚烫陷入昏迷。

  那样的环境,身体健康的人都要大病一场,何况是齐悦,到了医院,他依旧持续高烧不退,并发症来势汹汹。

  齐悦的死亡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必然。

  他既不是全然死于意外,也不是在病痛的长久折磨中缓慢离世。对于齐凛而言,这既不是完全的没有准备——医生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书,又确确实实是措手不及无能为力。

  剧组把齐悦死亡的剧情安排为奚年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的重点其实不在他,在于傅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齐悦死得很安详,他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告别”,奚年也就不用演一个“将死之人”。

  他可以直接演尸体。

  齐悦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者说昏迷,这天探视的时候他正好醒了一阵,齐凛得以跟他说了几句话。

  齐悦醒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慢慢地好起来,包括齐悦自己,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事。

  齐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指了指他的耳钉说:“另一只给我留着。”

  “好。”

  但是这之后他再也没醒来过,两天后,医院宣告了他的死亡。齐凛也如他所言把剩下的那只耳钉给了他。

  太快了,从齐凛找到齐悦,到他死去不过几天时间,齐凛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齐悦的妈妈赶来,为他操持葬礼,齐凛站在他的墓前,手上拿着齐悦说要留给他的那只耳钉,看上去有点为难,像是在对墓碑上的照片说,又像是在自语:“都封死了,放不进去啊。”

  奚年的戏份已经结束,燕导连杀青的红包都给他发了,但他暂时没有离开。

  他坐在燕导不远处,和他一起看着镜头,看着傅绥说出那句话,他心底狠狠抽动了一下。奚年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因为齐凛,因为傅绥的演绎还是因为说这话的人长着傅绥的脸。

  傅绥拍完就出戏,奚年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一直到傅绥走过来说:“开车四十分钟可以到海边,可以去看看。”

  石城没有直接靠海,但是离海边确实很近,就是这里的海岸跟奚年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一般作为景点开发的海岸线都有碧蓝的海水,绵软的沙滩,奚年见到过的也是那样的,而这里只有礁石。

  冷硬的礁石屹立在海边,有高有低,低的地方与海面齐平,高的地方有十几米,靠近岸边的水面上也能看见凸起的礁石。

  水面上就有那么多的礁石更不用说水底,因此这一带连船都没有。

  奚年不觉得傅绥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专程带他来看礁石的?

  他们一起爬上了视线范围内的最高点,脚下海水拍打着水花,远处海面和天空一样被夕阳染红。

  眼前是瑰丽壮阔的景象,耳畔是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礁石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放空。

  奚年侧过头看看傅绥,带他来感悟人生了?

  他们一起在海边呆到六点,傅绥看一眼时间:“可以了。”

  接着他们回到距离海岸大约三百米的公路,回到停在公路旁的车上,继续往前行驶了大约五分钟,奚年终于知道傅绥带自己出来干什么的了。

  前几天因为奚年有个广告要拍,他拿着“开机仪式”那天赢来的假条提前三天去请假,把后续的戏份往前提了一点,全剧组一起,每天加班一小时之后,得到了一整天的假期。

  奚年要拍广告,傅绥也在酒店,其他人都出来玩了。

  小萌回来告诉他们,海边有一家专做海鲜的私房菜馆,特别适合不爱吃海鲜的人。

  奚年随口说:“那等杀青了过去看看。”

  他对海鲜说不上喜欢,也不说上“不爱吃”,这话就是随口说的,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傅绥真带他来了。

  这家私房菜馆确实就在海边,还是一家民宿,真正意义上的“海景房”。

  不过这里的海景不太美丽,大风大雨天还要停止营业。

  他们吃完晚饭没有回去,直接在这里宿了一晚。

  奚年起初没有在意,傅绥既然带他出来,肯定是安排好的,他不用操心太多,但他没想到,他和傅绥吃完饭之后,民宿的老板来问他们能不能匀出来一间房间。

  这栋小房子不算大,房间一共只有四个,今天都住满了。

  老板歉然道:“有两个女孩子过来了,她们打车过来的,现在回去也不方便,你们要是愿意挤一挤,住宿费用可以全免。如果不方便的话,一会儿我送她们回去。”

  奚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一般人眼里,同行的人一起睡一晚没什么,奚年看了一眼傅绥,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显然是叫他自己决定。

  奚年已经记不太清上一次跟傅绥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了,在他小时候,在傅绥上大学之前,这是很寻常的事。

  但现在他长大了。

  似乎从他喜欢傅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有了关于“性”的禁忌,他没法坦然地和傅绥躺在一张床上。

  但与此同时,他比平时快了不少的心跳告诉他,他在紧张,紧张本身意味着某种期待。

  奚年很确定,如果他拒绝,傅绥应该还是给人让房间,那两个女孩是乘车来的,他们是自己开车来的,回去也就是多花四十五分钟。

  他最后同意了。

  “很晚了。”在老板再三道谢然后离开之后,奚年向傅绥解释。

  “嗯。”

  确实很晚了,傅绥和奚年都已经洗漱完毕,没有一个在浴室一个躺在床上等的尴尬场面出现。

  他们直接一起躺在床上了。

  这栋小房子一共只有四楼这几个卧室,还都不大,自然的,房间内的陈设也不大,这张床只有一米五宽。

  一米五,可以算是双人床,但是对于两个成年男人而言,还是有些狭窄。

  奚年躺在床上,几乎是一动不动,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会碰到傅绥,这样无疑会打扰傅绥的睡眠。

  他依稀知道傅绥在外面容易失眠,因此想尽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是对于一个常年一个人睡的人来说,床上躺着另一个人,他的存在感无论如何也不会低的。

  为了不让手机的光打扰到傅绥,奚年也没玩手机,就那么平躺在床上,耳边是傅绥的呼吸,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频率就跟傅绥同步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奚年控制着自己错开频率,这样刻意控制呼吸节奏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呼吸完全错开,此起彼伏。

  还是有一点别扭,不等他再做出什么调整,黑暗不中,傅绥先说话了。

  “睡不着?”

  “嗯,在想白天的戏。”

  这也不算是在说谎,奚年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演戏,几乎每一幕他都还能回想起来。

  “我应该送你一份礼物。”

  奚年不知道傅绥怎么忽然说这个,“啊?”了一声,傅绥半起身,从床头柜那里拿过来了什么。

  接着他手中落入了一件冰凉的金属质感的东西,奚年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是打火机。

  “先抵押给你,等我回去了,拿礼物来换。”

  送礼物不是必须的,更没有先用什么抵押的道理,可傅绥偏偏这样做了,这样的把戏。

  第二天他们一起驱车回剧组,奚年的戏份结束,今天就要回江城去,傅绥则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才能正式杀青。

  夏柏阳知道奚年拍完戏了,自告奋勇说要来接他,奚年拍戏的这段时候,封初龙也在参加一个舞蹈大赛,卫逸在准备新的单曲,东方简倒是没什么事,但他出国度假去了。

  只有夏柏阳,说忙不忙,说闲不闲,几乎每天都有不那么费时的工作,但是又没法攒出足够的时间像东方简一样去度假。

  “你们都没空,我都跟梁恺禹一起直播三次了。”

  因为夏柏阳来接他,奚年把去公司的时间往后推了一天,今天索性跟朋友聚一聚。

  不过朋友这里也能听到一些工作相关的事。

  “若若姐可能不参加下一期录制,嗯,下下期也不一定,不过我看节目组的意思是,如果她不来就不找别人替了,咱们三组应该也能录,就是少了女孩子。”

  上次录制的时候奚年就想过这一次安若若可能缺席,毕竟安全第一。

  说起安若若奚年就想到了安若若的游客顾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没有等奚年说,夏柏阳就主动提起来了:“我后天要去看看析姐,你要一起去吗?”

  奚年和顾析,说实话,就那一面之缘,对方应该挺喜欢傅绥的,他去,粉丝交流吗?

  “会不会打扰她?”

  对于病人来说,当然是静养比较好。

  夏柏阳却沉默了片刻说:“她没有在治疗了。”

  奚年第一反应是对方病愈了,但夏柏阳的表情不像是这样,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果然,夏柏阳继续说:“她住在一家收费很高的私人疗养院,现在的治疗是以缓解痛苦为主。”

  以缓解痛苦为目的,而不是治疗为目的。

  一般是到了晚期,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后,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尽可能减少病人的痛苦。

  “她想多见见朋友们。”

  “好。”奚年听到自己说。

  很多明星助理都几乎是无休,奚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工作,因此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给林琳放假的。

  回到江城的第二天,奚年跟聂康沟通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就给林琳放了假。

  隔天他跟夏柏阳两个人一起去那家疗养院。

  疗养院在郊区,环境很好,植被覆盖率很高,独栋的别墅,即便在郊区也不便宜,就这么直接做了疗养院,收费一定不会低。

  绿树掩映间,每一栋房屋几乎都只露出一个屋顶,隐私性也不错,顾析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厨师医生营养师等,都是为她服务的。

  奚年没有听说她的家庭很富裕,应该用的是自己工作多年的存款。

  他们到的时候,别墅里很热闹。

  草地上有许多人,中央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子在拍照。

  顾析。

  奚年听到她说:“说起来还得感谢我舅舅,要不是他提起来我都忘了我还有套房没卖,房子一卖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啊。”

  这话说得不好接,她的做法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跟一个将死之人讨论她那些惦记她遗产的亲戚,不管是什么态度,都不太合适。

  好在顾析看见奚年和夏柏阳,冲他们招了招手。

  “阳阳去换衣服。”

  奚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夏柏阳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一声:“析姐请我来当模特。”

  奚年看看顾析身上的白色婚纱,婚纱照的模特?

  夏柏阳很快被人带去换衣服,顾析却把视线放到了奚年的身上,目光灼灼:“你出场费多少?”

  奚年:“……”

  奚年最后和夏柏阳换上了一样的西装,成了顾析拍婚纱照的模特。

  他拒绝不了这样一个生命进入倒计时但依然在笑的人。

  顾析今天化了新娘妆,看不出来一点病容,但体力毕竟放在那,一套衣服拍半小时,她需要休息一个小时甚至更久。

  一套婚纱写真,她拍了足足三天,她请了很多的“模特”,奚年只在第一天和夏柏阳一起来过。

  最后一天他收到了一份来自顾析的请柬,她举办了一场草地婚礼,不过这次没有“模特”了,只有几位伴娘,安若若,夏柏阳的表姐都在。

  顾析站在草地上,拿着话筒:“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光顾着挣钱搞事业,没好好享受人生,所以我得趁现在好好弥补。”

  “第二后悔的就是没好好谈一场恋爱,为了避免婚姻没进就要先进坟墓,所以我得先结个婚,其实本来我是想在海边结婚的,不过现在也去不了,草地也行吧。”

  “喂喂喂,哭什么啊,我还没哭,全世界有哪个女人能跟我一样,找那么多帅哥拍婚纱照?给我笑。”

  “行了,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奇迹嘛,别奇迹了,我都快把积蓄花光了,要是这时候告诉我我还能活几十年,那不是奇迹是噩梦。”

  “哎对了,这是我准备在葬礼上放的,我一个主持人,自己的葬礼说什么都不能让别人来。”

  ……

  “女士们先生们,姑娘们小伙们,最后的最后,我要告诉你们一条人生至理,想做什么立刻就去做吧,有喜欢的人,立刻向他告白,就现在,立刻,马上。”

  这是顾析给自己策划的婚礼,也是葬礼。

  死亡总是带给人触动,奚年看着言笑晏晏地为自己主持“葬礼”的顾析,忽然想到那天在片场,傅绥拿着粗犷地耳钉,站在“他”墓碑前的画面,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他想告诉傅绥,他喜欢他,奚年喜欢傅绥。

  然而他毕竟还有一点理智,最后也只是打开微博切到了@岁岁年年的号,用私信给傅绥发了一条:我喜欢你

  奚年看着私信界面,等待了大约一分钟,一分钟后,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哥哥。

  #

  林琳并不清楚这几天在干什么,只当他是在休假,她奚年发了一张长图,这次是条漫。

  代表奚年的小人头上光溜溜的,一家主打“生发”的洗发水找上门来,奚年愤怒拒绝,表示:我不脱发。

  奚年甚至不知道这个事,聂康直接拒绝了。

  林琳问他:“这样的可以吗?”

  “聂总说,想办法告诉粉丝你不会代言这类产品,我就画了这个。”

  粉丝总是很关心他的钱包,有时候会跟品牌的官微进行一些友好的互动,一般艺人即便不合作也不会这样明晃晃地拒绝。

  奚年猜测,这是谈崩了?谈崩了也不至于这样。

  因为生发水大概率没有作用?可以到时候问聂康。

  这样想着,他回复林琳道:可以

  奚年保存图片的时候觉得画风有点眼熟,不过没有细想,直接切换到@奚年的号发了微博,然后再切回来。

  他点进傅绥的主页看了一眼,微博依旧停留在上一条,@岁岁年年的评论依旧在第一,而傅绥也依旧没有回复。

  私信……

  奚年犹豫片刻,没有去看,即便这是他明确否认过的,不是自己的账号,他也不想去面对结果。

  而写他就没见过哪个明星会看私信的,刚出道的倒是有,要不然就是夏柏阳那样的,反正傅绥不会。

  奚年叹了口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又去那位互关的画师主页看了看,随即他发现,这么久过去她只更了一条,还是天几天更新的。

  和之前的条漫不一样,这一次他画了一副完成度非常高的画,可以给杂志当插画,可以报价四位数的那种。

  背景是海边的公路,海面上夕阳映照,公路上很空旷,只有一辆摩托车,车上是两个男人。

  这次不是Q版的,奚年可以看见两个人的长相,明显能看出是他和傅绥。

  这张画无疑画得很不错,看转发量就知道了,不过觉得这个图有点眼熟,像是哪里见过。

  奚年笑了一下,可能是错觉,刚才看林琳的图也觉得眼熟。

  紧接着他笑容缓缓收敛,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林琳发给他的图是Q版的条漫,之前@你来点单我来画更的也是这也样条漫,风格有点像。

  而他、或者说她这次更的那一张图,和给奚年画的那些很像,不过上了色,完成度更高,但是确实是一样的风格。

  凑巧?

  可是更新时间也很巧,这幅画明显需要很长时间去创作,而林琳这两天正好有空。接二连三的巧合,往那种微妙的熟悉感似乎也变得可以捉起来。

  奚年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眼熟”的根源,这不是他们去石城之前,林琳误发给他的那张图吗?

  当时林琳立刻撤回,他没来得及保存。

  虽然是草图,构图已经很清晰了,奚年又仔细看了看这张图,尤其是人物造型和画面结构,十分确定,就是之前之前看到过的草稿。

  所以,画的是他和傅绥?

  所以,那位酷爱画各类cp产出频繁,近期专注于“年岁”但更新不定画手,就是他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