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教堂的尖顶在阴云下显得分外颓败。穿着神职装束的人站在教堂门口，似乎在与什么人攀谈着。
夏七许站在汽车旁，看着白色尖顶的十字架愣神。
他离得很远，神情却没什么波澜。
“你还没原谅我，对吧。”
夏七许猛烈地吸了一口烟，浓重的烟气呛入五脏六腑，熏得他眼睛直疼。
屋子里的人围在一张特制的圆桌前，笃燕掐着时间点，将饺子端出锅，分发在盘子里。不同品种的海虾和鱼也同样从锅中盛出来，鲜绿色的葱花从汤面漂浮而上，发出诱人的香气。
笃时安眼睛眨巴眨巴，有所感觉似的看向夏息迟，对方拍了拍他的手，眼睛却看着院子的方向。
还差夏七许。
“息迟……给你哥哥打电话问问，怎么还没到呀。”笃燕嘀咕着，拢起头发坐了下来。
她话音刚落，夏七许便推门而入。
一身散不尽的烟味跟在后面，夏心心皱起眉头，大声喊道：“哥哥不许抽烟了，哥哥答应过心心的。”
疲惫的肢体落在椅子上，夏七许微微提起神捏了捏夏心心的脸，“好，哥哥答应你。”望着满桌的饭菜，他轻巧地笑了笑，“不会是在等我吧。”
笃燕佯装生气道：“对啊，你不回来大家都吃不上饭哦。”
夏心心跟着笑起来，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笃时安。
注意到了视线的少年歪着头，轻轻地笑了下。
“爸妈还有心心……”夏息迟突然开口，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桌下，他牵住笃时安无措的手，抓得很牢。“正好大家都在，我想把小时正式介绍给你们。”
一步之遥的位置上，夏七许的神色忽地有些焦躁，他避开夏息迟的视线，身体急不可耐快要离开凳子。
半晌，他听见夏息迟坚定到不容抗拒的声音。
“这是笃时安，也是我的家人。”
耳膜嗡了一声，吹太久冷风的后遗症不遗余力地夺走了夏七许的注意力，他勉强地笑了笑，苍白地说：“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笃燕却似有所悟地看着笃时安，又看向令她有些吃惊的儿子。
她很快就明白了，夏息迟坚定要回国的原因。
意料之外，还有些许欣慰。
笃燕笑吟吟的，善意的皱纹藏在笑容里，推到了笃时安面前，“小时是吧，总听息迟提起来你，他可宝贝着你呢。”
笃时安接过盛得满溢的饭碗，略有些生疏地点了点头。
“别见外呀，你的姓还是跟着我起的。”笃燕托着脸看向笃时安，不由得感叹道：“命运真是神奇呀……”
她望着旁边紧张的夏息迟，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泪光，“爸爸妈妈一直好担心你在国内孤单，现在有小时陪伴，我们也放心不少。”
夏河闻言，闷喝了一口酒。
笃时安脸上热热的，张口就要说出什么。
“妈……快吃吧…等会真的要凉了。”夏息迟打断笃时安，微微将碗推得更近了一些，用眼神暗示笃时安不许再说话。
笃燕坐下来，又忍不住地拍了拍笃时安的肩膀，“我要好好谢谢小时，感谢你愿意陪伴我们息迟。”
全场最闹腾的夏心心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姑娘搞不懂大人们为什么突然都眼圈红红。她紧紧地看着笃时安，半晌才突然喊了一声：“哥哥！大帅哥！”
父母笑起来，夏七许的脸色也缓和不少，他一把将夏心心抱回了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喊呢。”
“天天见哥哥，不新鲜了！”夏心心理直气壮，甚至还想要调换座位，又被夏七许给拦住了。
过了年，返程的时间便开始以日计算。
那天在饭桌上，夏七许始终是一副疲惫又抗拒的样子，夏息迟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人空下来和他聊聊。
他问了笃燕，又问了夏心心，最后得到了一个离这里不远的教堂地址。
天气自从放过烟花后，便一直晴了起来。
阳光照耀着教堂的塔尖，十字架被染成金色，夏七许的背影在一众人远处，显得格格不入。
踩着青色苔藓的石阶，夏息迟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草地上。
夏七许回过头，手指熟练地捻灭烟，无声地看着来人。
“哥，”夏息迟顿了顿，直奔主题，“我和小时在一起了。”
指尖的烟灰还烫着，夏七许手指轻颤了下。“祝你们幸福。”
夏息迟沉默着，他看出夏七许状态不对，却也没法问出口。本意是走之前来聊两句，现在却陷入了更深的静默。
“我想……等小时大学毕业，再来跟爸妈说出柜的事情，这样他们也好接受一点。”犹豫着，夏息迟还是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夏七许转过头，平淡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波动。“昨天晚上，妈妈跟我说让我不要去责怪你或是笃时安。她说只要你能幸福，有人陪伴，在哪里都是一样。”
哑然片刻，夏息迟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生生将眼圈逼得发红。
“原来她知道了。”
“母亲的直觉吧。”夏七许轻轻牵动嘴角，眼神里却没有笑意，“如果不是她坚持留我在身边，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埋在地下了。”
冷风吹过脚边，低矮的绿草带来一阵水珠，浸湿了裤脚。
“夏七许，明年我还会回来的。”
走之前，夏息迟很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夏七许，他极力忽略那些烟酒气，眼睛里只看向教堂金色的外墙。
熠熠光泽下，似乎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飞机落地，人流穿梭的机场依旧噪杂无序，只是屏幕上跳跃的航班信息带着某种真切的期盼。
到家后，夏息迟久违地伸了个懒腰。
一双手从身后环过来，抱在了腰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随即毛绒的脑袋也垂在了颈间。
“小时……”夏息迟无奈地喊了一声。
是他的错觉吗，笃时安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过了一会儿，笃时安松开手，轻轻地说：“学校那边的申请通过了，但是离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夏息迟愣了愣，肉眼可见的低落片刻，又强打精神，“一年而已，也不是很久。”他嘴硬完，还是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嘴，低声说：“这么算起来，也只剩小半年。”
“所以我更要抓紧时间。”笃时安突然开口，“我们的差距，时间无法弥补的东西，我要靠自己去补足。”
他一副相当认真的样子，让夏息迟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
“笑什么……”
笃时安抿抿嘴，耳根却红了，“我希望自己能赶快追上你。”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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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 但是甜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