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王府今日为了主人婚礼, 处处张灯结彩,装扮一新,鲜花盆景水红纱, 红灯笼红喜字红绸挽成的花, 到处都是, 色彩还不单纯是红, 有的描了金边, 有的绣了金线,金红相映, 金玉满堂,端的是一个华贵气派又喜气。
温阮的婚车从正门进来,一路随仪式迎到正房,并没有看到其他地方,宾客们可不是,一路走一路叹,到了桌边都说不出话了,简王殿下当真丧心病狂,连桌上碗碟都特意烧了一窑红喜字的来用!
……看来不管脾气怎么样, 成亲还是高兴的。
或者,这位国公府小少爷十分得简王殿下的心。
等等, 好像不久前,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着?简王见面就闹着要杀这小少爷,说看上人家的琵琶骨了……原来不是看上琵琶骨,是看上人了,都是情趣。
若真如此, 那以后对简王殿下有什么不好说的事,能不能寻小少爷帮忙圆缓?
宾客们个个心思活泛, 眼神却讳莫如深,拱手微笑跟旁边人打招呼寒暄,却半分不提此事。
到底是朝廷官员,八卦都八卦的谨慎有腔调,不似市井百姓,端上一盏茶就什么都敢吹牛。
二皇子三皇子却不一样。
“哟,六弟终于舍得出来了?”
“叫什么六弟,要叫简王殿下,人是本朝独一个的王爷呢。”
尽管这桩婚事是他们花大力气‘促成’的,尽管娶了个男妻,不会有子嗣,那个至尊之位就不用想了,他们两个仍然难掩心中酸意,老六都是王爷了,他们这两个哥哥还是光头皇子呢!
邾晏给自己斟上酒,抬手敬两位,真诚极了:“还要多谢两位皇兄。”
二皇子:……
三皇子:……
可不得谢他们么,不是他们,老六怎么娶到媳妇,怎么被封的王爷!
你要是不承认,咱们还能唇枪舌剑打个嘴架,你真这么坦诚谢了……真的很像嘲讽!谁愿意给你搭台子让你过好日子了!
邾宾觉得这杯酒难喝极了,往日和善风度都要绷不住:“洞房花烛夜,六弟很开心吧?”
邾晏一口饮尽杯中酒,看上去都要笑出声了:“是,很开心。”
邾宾:……
他就多余问!
邾甫就直白多了,一点也没装,挑着眉阴阳怪气:“这点开心算什么,只怕婚假后上朝,六弟会更开心。”
一般皇子不会上超,除非二皇子三皇子这种身上领着实差的,邾晏以前也不会上朝,但现在他身份不一样了,他是本朝唯一一位王爷,分量加倍,怎能不参与朝政?估计皇上很快就会派活给他了。
“竟还有此事……”
邾晏一脸被提点到的惊讶:“多谢三哥提醒,不然我都忘了准备了。”
邾甫:……
谁要提醒你!你该不会……真被我提醒到了吧!
今天的老六怎么回事,当了新郎官,脾气都变了,不冷不傲不怼人了?
二皇子三皇子难得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老六玩心眼了,不想坏了大婚之日气氛,真轴起来怕是难以收场,谁要继续阴阳怪气,让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才是蠢!
“不过六弟近来颇为上进,在江南惩治贪官,肃清吏制,京城御史台弹劾疯了,蒙韦仪老当益壮冲锋陷阵,刑部邬复跟着罪证确凿,剥了官服下了狱……你还和你的王妃一起搞什么水车,水泥,短短时间大事全让你干了,说父皇很自豪呢。”
邾宾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宫里母妃的话。
时至如今,已经不能把六弟当成光头皇子看了,阴差阳错促成了六弟大放异彩又如何,以他的脾气秉性,未来不可能有的前程,他仍然注定了还是一把刀,只是这把刀会更锋利,更尖锐,以前无所谓,谁用都行,现在……最好能拢到自己这边,别成为别人的武器砍向自己。
他看着邾晏,亲善笑容重新浮现:“阿阮的姐姐温茹,如今入了我府里,他们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一家人,总要多多走动才是。”
他本极为厌恶这桩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的丑事,温茹入府后一眼都没去看过,现在看,那女人倒还有些用。
邾晏当然知道温阮和温茹是堂兄妹,但温阮一次都没提过这位堂妹,可见感情一般:“还是别了,我的王妃到二哥府上,见的自然是二嫂,见一个妾算怎么回事?”
邾宾:……
邾甫听到二皇子的话,立刻明白了这位好二哥是怎么打算的,正好他也有此意,非常遗憾自己没什么东西能跟老六沾上边,结果一听邾晏回复,差点笑出声。
还想拿捏老六,老六不怼死你就算他脾气好!而且温茹算什么东西,温阮回温国公府,她给过一点支持一点善意么,多少人见她挑剔踩骂过温阮,邾晏哪怕不是对温阮多喜欢,就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都不可能对这点‘亲戚关系’看重。
他便叹了口气:“听闻回京的船上,六弟被人刺杀……”
刺客还未提起先皇后,只起了个口风,老六就直接暴起,把人给剁了,想来始终意难平的,还是这些故人。
“中元节时,六弟不在京城,我经由母妃提醒,在寺里为母后点了盏长明灯,想着六弟未归,也替六弟点了一盏,六弟有空时,莫忘了亲去拜一拜,母后见你成家,在天上也会很欣慰的。”
邾晏平直视线掠过他:“是该去一趟。”
邾宾大喊卑鄙!老三果然不是什么省心玩意,也想拉拢老六!
他心间快速思索,立刻想到了一个点:“听闻六弟买了几个盐田?若是想玩这方面,我倒是有门路可以为六弟介绍。”
邾晏:“成了家,总不能让王妃跟着我过苦日子,多谢二哥。”
邾甫一个呸字都顶到嗓子眼了,你个老六竟然哭穷!所有皇子里,属你最会花钱就会享受!他和二皇子捏着外祖家那么大财富,愣是要低调简朴,眼睁睁看着贡品里的好东西往六皇子府送,他们还只能大度表示兄友弟恭,给弟弟最合适!
可现在不但不能呸出来,还得心疼这个老六,因为要拉拢!
他磨着牙,微笑道:“明日六弟该要带王妃进宫拜见?我母妃那里已有准备,你且放心,必不会叫阿阮受委屈。”
如果这个微笑没那么僵硬,鹰钩鼻没那么阴鸷,就更像真心的了。
邾宾立刻道:“我母妃亦是,六弟明日尽可放心!”
邾晏满意的放下酒杯:“如此便好,两位兄长费心了。”
然后就拎起酒壶,去其他桌敬酒了。
二皇子:……
三皇子:……
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老六……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邾晏的身份,只有二皇子三皇子这桌需要花点心思应对,其它的,谁敢招惹他?哪怕是利益集团小团体,二皇子三皇子都没发话,下面人又怎么敢蹦哒?
他随随便便敬圈酒就行了。
有人起哄劝酒,方锐和霍二少干什么吃的?方锐今天是男傧相,干的就是帮衬新郎的活,霍二少经商的嘴,今天既然进了这名利场,怎么可能不好好发挥,要是能一战成名,以后这京城商场他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师牧云更是,一边长袖善舞满场子转,一边趁着没人发现,悄悄把邾晏拽到廊下,低声快速:“还不趁这会赶紧走?春宵苦短,快去抱你的王妃!”
抱?
“粗鲁。”
邾晏把酒杯甩给他,抬脚往正房的方向走。
一身酒气,怎好唐突,他怎么舍得靠近阿阮,总得先更个衣……
然后他就发现,他舍不得,他的狗舍得。
阿阮睡着了,在他的床上,脸颊绯粉,墨发如瀑,日后阿阮都会这样,每天睡在这里……狗就不必了吧!它怎么好意思跳上床,被阿阮搂在怀里,下巴还敢搭阿阮腰的!
这新床新被,他都没上去过!
简王殿下一个眼刀刮过去,狗子嘤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乖乖往床下跳。
当然,为了不打扰床上睡着的人,它动作很轻,也因为舍不得,它迅速回头,舔了一下温阮脚踝。
邾晏:……
要不是担心打扰到阿阮,你这屁股今晚少不了一顿揍!
也许房间气氛过于怪异,也许睡的差不多了,温阮睁开了眼睛,没看到狗,看到邾晏,心说完蛋,他睡过去了?睡了这么久的么,连邾晏都回来了?
“外面……散了?”刚睡醒的声音有些迷糊,软软的。
邾晏不欲他去外面见人,眼睛都不眨的撒谎:“嗯。”
错过了……就算了吧。
温阮也没执着,准备起来把衣服换了——
没能起来,他直直坐了下去。
邾晏:“怎么了?”
温阮揉着自己的腿:“好像刚刚姿势不对,腿麻了。”
邾晏直接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走到屏风后,放到凳子上。
温阮都没反应过来。
邾晏还十分贴心:“自己能行么?要不要我帮你换?”
温阮:“殿下可真是……”
邾晏:“我说过,不要脸的事,我很擅长。”
“行行,全天下就你最不要脸行了吧,”温阮推他,“我自己能换,不需要殿下帮忙!”
邾晏:“倒也不必,我的王妃,不需要对我客气。”
温阮眯了眼:“你走不走?”
邾晏一脸遗憾的转出了屏风。
温阮出来时,看到了一桌子菜:“这……”
“忙了一天,你不饿?”邾晏替他摆好碗筷。
温阮立刻坐好,享受这顿来的晚些,却足够美味的饭菜,不过——
“殿下今晚睡哪?”
邾晏手一滞:“不能……睡这里?”
不一起睡么?
“当然可以,那我换个地方,”温阮一脸理所当然,塑料契约夫妻么,避免对方嫌弃,肯定不能一起睡,“我刚刚过来时瞧见了,旁边东厢房不错,靠的近,也好遮掩,外面人不知道。”
邾晏垂眸,看到蓝田之前准备,被他放到一边的酒……现在看,不需要放到一边。
他起身拿了酒壶来,给温阮和自己斟上:“今日特殊,饮一杯?”
温阮闻到了酒的味道,泛着甜香,不像度数很高,痛快地举起了杯:“好啊!”
很快酒足饭饱,温阮的眼神也跟着飘了,有点木,有点呆。
邾晏拿走他手里酒杯:“要睡了么?”
温阮乖乖点头,但是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可我还没有洗手……”
这活儿邾晏干过,不要太熟,已经准备好热水和帕子:“我帮你。”
“脸要不要擦?”
“要!”温阮重重点头。
手脸擦完,温阮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缩了回来。
“南星不在,”邾晏已经换了一盆水,扶着他的膝盖,轻声哄,“大不了下次你帮我?”
下回帮你……
“那行。”温阮很快答应。
邾晏:“要不要顺便把衣服脱了?这种料子,睡觉会不舒服的。”
既然已经达成了下次帮回去的协议,温阮理直气壮:“你帮我脱!”
邾晏成功把自己的王妃抱上床,自己也上去了。
开玩笑,洞房花烛夜,他会睡外面?
阿阮也不可以。
但也仅止于此了。
邾晏小心抱着重新睡着的温阮,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温阮对他的好奇,对他的靠近,以及微不可查的一点点依恋感……他不能吓着他。
阿阮想慢慢来,就慢慢来。
今夜月色很美,风也温柔,新房内龙凤烛一直燃到天亮。
温阮醒来时看到邾晏,懵了一瞬。
怎么他又喝醉了?那酒到底是什么酒,连邾晏都放倒了!而且他到底干了什么事,竟然压着邾晏睡,手脚缠在人身上,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王爷,竟然委委屈屈只睡了一个床边,还放任他瞎折腾!
他睡觉原来这么不老实的么!
不过邾晏长得真的很好看,眉有峰,鼻有势,下巴线条很漂亮,还有喉结……也太让人想摸一下了!
温阮的手蠢蠢欲动。
手指刚刚碰过去,他就发现邾晏喉头动了一下,再往上看,眼皮也在轻颤,好像是要醒了!
温阮立刻放下手闭上眼,装睡。
邾晏睁开眼,笑容无声。
很好,总算自己身上,有阿阮想探索的地方。
只是喉结过于敏感,他不确定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希望到时阿阮不会慌。
他也没动,没起床,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直直的看着温阮,一想到未来每一天醒来都会看到这种美景,他心跳就忍不住失衡。
温阮实在装不下去了,对方的眼神太烫,都快把他耳根烫红了,他只能睁开眼‘醒来’,并且先发制人:“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邾晏:“阿阮昨夜不是说,允许我睡在这?”
温阮喝醉了会断片,没喝酒之前的记忆可还是有的,他的确说了邾晏睡新房,他去旁边东厢房……
“那我喝醉了,你就不能把我送出去!”温阮理直气壮。
“阿阮,”邾晏声音有些哑,“你确定要此时此刻,同我讨论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
大清早的……
温阮立刻松开手脚,拉着被子滚到一边:“……对不起嘛。”
他不敢看邾晏了,自也不知道,他这一翻身,露出侧边的脸,脸上的压痕……正是邾晏袖子上的花纹。
邾晏下床披衣,看到这片小小花纹,眼神微深。
“阿阮不必如此,以后……总会看到,拥有我其它东西。”
什么其它东西,你在说什么!温阮觉得这话有点污污的,尤其在床边这么说,邾晏故意的?调戏他?
床前没了人,他拉开被子,赶紧下床更衣洗漱,头发随意挽了下,勉强搞了个松松的结。
刚要转身,发间一动,邾晏的手掠过——
温阮看向镜子间,发现松松垮垮的头发结上,多了一只簪子,白玉长簪,细腻温润,微芒盈盈。
邾晏:“不是说了?你以后会拥有我的其他东西。”
温阮:……
所以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那是他心脏,看到听到什么都觉得脏。
……好像冤枉好人了。
邾晏伸手扶着他的肩:“我可有这个荣幸,替阿阮绾发?”
手指修长,指骨有力,有调皮阳光溜进来,跳跃在他指尖。
温阮觉得这个男人太会了,他有点顶不住。
“呃……嗯,你帮我吧。”
毕竟他不会梳头。
他悄悄看着映在镜子上的人,垂眼执梳,替他通发的姿势也很好看啊……
“今日要去宫里,”邾晏提醒,“阿阮可见过礼部的流程册子?”
温阮知道,天子赐婚已经完成,他们肯定要进宫谢恩,何况邾晏还是皇子,本就有这个流程,他们甚至还要去拜会后宫地位最高的两个嫔妃,二皇子的母妃珍妃,三皇子的母妃柔妃:“我知道的,已经准备好了。”
邾晏:“莫怕,我会护着你。”
竟然没提昨晚他又喝醉酒,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的细节……
温阮觉得这位新任夫君还行,能处。
用完早饭,时间已经不太早,二人换了衣服,坐马车去皇宫。
这是温阮第一次来皇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柱,屋顶有威风凛凛的脊兽,屋角有特制的悬铃,宽阔恢宏,高大肃正。
太元帝大约平日不爱笑,唇角两侧有深深的法令纹,眼神也并不亲切,很锐利,叫起后,皱眉看着邾晏:“之前总是任性,这也不肯,那也不肯,只凭着性子胡闹,如今成家立业,也该为朕做点事了吧?”
调侃表示父子慈爱的话,也能被他说的像在冷漠威胁。
不过邾晏比他还冷漠,一点也不激动,肃正拱手,话音全无起伏:“全凭父皇吩咐。”
太元帝:……
大殿静了片刻,他才又道:“使团很快会来,北边的人,众所周知,彪悍粗鲁,不讲礼仪,老二老三不管谁去,只怕都会吃亏,别的皇子又不够资格,倒是你个没规矩的,许能出奇效,此事便交由你来做。”
邾晏应是。
不推诿,也不拿乔,不要好处。
太元帝:“这可是露脸的机会,不怕老二老三对你发脾气?”
使团过来,是为边关互市一事,既要开边贸,就会涉及巨大财富,二皇子三皇子的外家皆有经商,却没捞着这机会,便宜了老六,他们能干?
邾晏:“为何发脾气?二哥三哥又不是赚不到钱。”
下意识的,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意思便是,愿意将机会分享给大家?
不知太元帝满没满意,总之,他没再和邾晏说话,而是转向温阮:“朕听闻,你幼年走失,今年才被温国公府找回来,可对国公府有怨言?”
温阮:“命中注定的波澜而已,虽未能在国公府长大,却也因缘际会,见到了别处山川,体会了红尘百味,很是知足,不敢生怨。”
太元帝:“朕还听闻,你擅农事?”
温阮谦逊:“不敢说擅长,道阻且长,唯有努力奋进。”
“不错,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难得有如此心性,”太元帝叫了声赏,又问他,“朕这六儿子脾气古怪,名声似有不佳,赐婚于你,你可有怨怼?”
温阮:“天子赐婚,乃是大福,晚辈岂敢生怨?且简王殿下只是性子直了些,平日相处并不骄横,亦多包容照顾。”
太元帝:“知足常乐,你是有福之人,日后勤勉积极,同简王好生过日子吧。”
带着一堆赏赐从大殿出来,温阮才品到了太元帝的重视和敲打。
重视是因为他对农事的专擅,太元帝早已知晓,且希望他继续出力,敲打或许是因为他来京后和温国公府的各种不合,让太元帝觉得他有用,但不好用……遂才有了这桩和六殿下的赐婚。
太元帝想把他掌握在手里用,又不想他过得太舒服,最好他能意识到,到处都是危机,只有忠心天子,才能真正顺心如意……
至于赐婚六皇子,太元帝大约也是不想这个儿子过得舒服的。
帝王心啊……
阳光下,温阮快速收敛思绪,突然看到一个太监,在远处频频望向这边,似面有急色:“殿下,他是不是要找你?”
邾晏也看到了:“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嗯。”
天气有些热,温阮退了半步,站在廊柱后。
这个角度荫凉很大,舒适很多,但暴露出的视野有限,比如邾晏走远了,就有点看不到他。
不是温阮心大,而是他并不觉得在皇宫中他能有什么危险,他不曾与人结仇,相反,比起仇怨,他进京以来显示出的本事,很多人都想要,比起杀,会更想笼络,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危机也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插进皇宫,来找一个对付他的机会不是?
可偏偏这一回,他想错了。
一行抱着各样盒盘的太监缓缓路过,像是得了令,去哪个宫殿送东西,大家都极懂规矩,头脸微垂,步轻无声,没人注意到,最后那个抱着圆盒子的太监,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