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旁边笑着劝道:“他们编了很久,就收下吧,不然他们要伤心了。”

  江南星抿了抿唇,迎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眼神,他终于是蹲下身,轻声道:“谢谢。”

  女孩高高兴兴地把花环戴到对方头上,几个孩子满心欢喜地笑着。

  江南星起身,呼出一口气,本想让孩子们也早点去吃饭,而这时落日收起了它最后一丝光辉,整个天地像是骤然变暗,冷风忽起。

  这道冷风像是忽然吹醒了江南星,他脑海中一痛,紧接着一股热浪迎面袭来!

  江南星猛然抬头,只见平原无尽的花丛化作茫茫火焰,大火肆虐天地,犹如天罚降世!

  望着那火海江南星瞳孔一缩,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腹部忽然传来剧痛!

  他呼吸骤停,下意识低头看去——

  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身体,而拿着刀的正是刚刚那女孩,此刻那孩子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刀柄,默默用力。

  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女孩慢慢抬起头……

  满脸青紫、满脸鲜血,犹如索命的厉鬼,而下一刻,那双充血的眼睛突然“啪嗒”一声,脱落在地。

  江南星立刻推开她!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我妹妹的……”

  身后传来低低的呢喃声,紧接着粗重的呼吸声骤然逼近,手术刀重重从背后刺入!

  江南星一个踉跄直接跌到在地,伤口的血液不断溢出,白色的衣衫上满是鲜红,他费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袭击者。

  方才温和腼腆的青年此刻满眼癫狂暴虐,满手鲜血,一步步逼近道:“是你害死我妹妹的,是你害死大家的,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身上仿佛多了无数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疼,但江南星的思绪在此刻却无比清晰,高声笃定道:“我没有!”

  可那人根本不听,忽然抓着手术刀冲上来,愤怒呐喊道:“是你骗了我们——!!”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无数人异口同声道:“审判有罪,其行当诛!”

  带着血迹的刀刃高高举起,映着血色与火光,最后骤然落下——

  江南星猛然惊醒!

  “怎么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丛欢赶紧把人抱紧,急切安慰道:“做噩梦了?没事没事,别害怕别害怕……”

  他们此刻正在去往南港的私人飞机上,已是深夜,江南星本来靠在丛欢身边浅眠,半途莫名惊醒还浑身发抖,呼吸紊乱,把丛欢吓了一跳。

  前排同行的颜时予和白榆听到动静也立刻过来询问情况。

  一直到江南星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丛欢才慢慢松开怀抱,转而握住他的手,关注着他的神色变化。

  “江医生,怎么了?”颜时予询问道。

  江南星看了看担忧的同伴,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看见了孤山落日和赤色渡鸦。”

  当初白榆试探他的时候,就曾描述过这个独属于南港西北部的场景。

  “但和你的描述不完全一样,孤山前面并不是荒凉的平原……那里开满了鲜红色的花。”

  颜时予稍稍愣了一下,接着了然道:“是血绒花。”

  白榆思索了一番,不解道:“从没听说过这种花。”

  “其实就是高山罂粟,和著名的毒品原料鸦片罂粟同属于罂粟科,不过高山罂粟并无毒性。”

  “它曾开遍南港西北部,由于想要和鸦片罂粟区分开来,所以当地人起名‘血绒花’,甚至那片地区便得名‘野绒’。”

  “只是……”颜时予顿了顿,继续道:“自从十六年前,当地居民陆续搬迁,那些花也逐渐枯萎消失,等我有机会到那边去的时候,那儿早就只剩一片荒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颜时予的描述和江南星的梦境不符,因为江南星所看见的,是野绒十六年之前的景象。

  意识到江南星的梦境八成是某些复苏的记忆,颜时予继续追问道:“江医生,你还梦到了什么?”

  看着江南星的神色,丛欢似乎不太愿意让对方回忆这些糟糕的东西,刚想替他回绝,江南星忽然按住丛欢的手,轻轻安抚了一下,回复道:“梦里有一个青年,不是我哥哥,不过我应该和他很熟悉,他说我害死了所有人,要我偿命。”

  说到这儿江南星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但我没有。”

  江南星本来想加上“感觉”这个词,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似乎对这件事无比笃定。

  “那人还做了什么?”

  江南星稍稍沉默了几秒,抬眸看向周围,最终在几人的目光中轻声道:“他杀了我。”

  恰好这时,自动驾驶的飞机系统忽然传来通知:“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下降准备。”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飞机窗外看去——

  这片土地早已荒芜,在这深夜,另一边可见灯火,而唯独这区域漆黑一片,像是死亡已久。

  “这个地方慢慢荒凉,后来野绒又有了个称呼叫‘死亡之地’。”

  在南港仿佛所有关于江南星的东西都被赋予了死亡的含义。

  颜时予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了,到地方了,去找我们的向导吧。”

  ———

  与此同时,南港西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