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南港这么一个亡命之徒汇聚的地方认为一个医生的名字“不吉利”?

  “在南港的西北地,曾经有过一个‘社区’,那个社区的名声一直很好,会收留普通人,也有一定实力,据说统治者是一位高知的理想主义者,很有学识,社区里生活有序,人人自乐,甚至管理方式十分民主。”

  “那里曾被称为南港的一处世外桃源,人口持续增加,发展一直良好,制度完善,民主自由,总而言之,一片欣欣向荣。”

  说到这儿,颜时予稍稍缓了缓,继续道——

  “而后来社区里大概是有人生病了,他们特地找人把江南星这个医生请了过去,但就在江南星到达一个月后,那个社区的所有人全部死无全尸。”

  颜时予的声音有些缓慢,仅仅是在称述一个太过久远的故事,但此刻车辆驶入隧道,日光变暗,平添几分压抑恐怖。

  “那个社区当时近千人,不知名的疾病瞬间蔓延,人员毫无反抗之力全部死亡,并且整个地方遭遇大火,火焰烧了几天几夜,乌鸦盘旋不散,直到最后,那儿彻底成了一片焦土。”

  “曾经的世外桃源成了一座鬼城,据说那儿的冤魂久久不散,白雾遮天,四周寸草不生,土壤炙热,半夜路过还能看见游荡的怪物,若有人单独靠近,恐怖的怪物就会把你生吞活剥。”

  白榆抿了抿唇,接着问道:“那江南星也是染疾后被烧死的?”

  “不,”颜时予否认,“江南星的死要比社区的毁灭早……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处死的。”

  白榆一惊:“什么?”

  “社区的常驻民全部被烧死,只有一些当日路过的行人勉强看见经过,他们有人说瘟疫就是江南星带来的,也有人说是江南星在拿社区的活人试药,最后罪行败露,群情激愤,被当众处死。”

  “其实事情的全貌估计已经没人知道了,但无论如何,江南星没有阻止瘟疫,甚至让瘟疫肆意扩大,在他死后整个社区近千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像是给他陪葬一般全部死亡……这几点加起来,足够让人觉得可怕了。”

  颜时予呼出一口气,慢慢道:“所以自这之后,‘江南星’这个名字在南港便代表了瘟疫与死亡,无人愿意提起,更不可能有人起这个名字。”

  一个医生的名字,最后被赋予的意义却是瘟疫与死亡,实在叫人唏嘘。

  车辆到达目的地停下,颜时予拉开车门,温暖灿烂的阳光照射入车内,纯净的光芒似乎驱散了一点刚刚故事的阴霾,白榆简单调理了一下情绪,和对方一同下车。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些故事中血水与冤魂带来的情绪变淡,白榆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所以说,瘟疫与死亡,真的是那位医生带来的吗?”

  颜时予耸了耸肩,如实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小,地点离我住的地方也很远,很多事我无法证实也无法定论,不过……”

  他抬起手遮挡太阳的光线,迎着绚丽的日光淡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所有恩怨随大火尘封,这些故事都成了茶后谈资,又有谁在意真假呢?”

  “所以你认为这里的江医生与南港无关了?”

  颜时予垂眸看了看手上刚刚配好的药,这里边很多都不是配套的成品药,而是对方亲自按比例调好的定制药品——就像巷子里的老人说的:江医生会亲自配药,效果更好,价格也更便宜。

  颜时予笑了笑,缓声道:“我觉得他是好医生。”

  不是故事之中那个,毁誉参半、众叛亲离、死于刑场的“江南星”。

  白榆了然地点点头,道:“确实,除了名字和职业勉强对得上,其他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了,我马上把评估写完先上交。”

  毕竟,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六年的人。

  “也不是啊,”此时颜时予忽然转身,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还有一个特征也是符合的。”

  白榆下意识问道:“什么?”

  只见面前的人眼中笑意逐渐加深,眨了眨眼睛道:“都是个美人啊。”

  白榆:“……”

  “哈哈哈,”成功逗到人颜时予笑得更欢了,“白警官不认为吗?我倒感觉真的很符合啊,而且……哎?等等!唔!不是……白榆!”

  ———

  “阿嚏!”

  正在面壁思过的丛欢忽然打了个喷嚏,莫名感觉不太好,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小猫路过旁边留心看了看这人,丛欢瞥见它,伸出手驱赶道:“单身猫一边去,没见过被老婆罚站的啊?你想要还没有呢!”

  小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露出更加鄙夷的表情。

  “哇!你竟然这样!”丛欢感觉受到了猫的羞辱,刚要发作,后边忽然有人走过来,小猫瞬间一甩尾巴,表情变得乖巧可爱,“喵呜喵呜”地跑向来人。

  丛欢:“……”

  这猫成精了。

  江南星把撒娇的小猫抱了起来,顺便扫了一眼正罚站的丛欢。

  “亲爱的……”见对方看过来,丛欢神色一改,变得可怜又虚弱,道:“惩罚结束了吗?”

  江南星没出声。

  没否认就是可以,丛欢早就摸清套路,立马离开墙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出窝在江南星怀里小猫顺手丢掉,然后自己鸠占鹊巢地上前抱着人认错道:“下次不敢了。”

  江南星稍稍推了一下没推开,懒得再管,只是警告道:“我说了,你少编故事,而且还是那么离谱的故事。”

  “我没编故事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南星:“……”

  沉默两秒,迎着对方真诚的目光,江南星道:“你说那位白先生八岁的时候因为嫉妒你的美貌而和你打架,从家里打到山上再到树上,最后你一脚把对方踢进河里,顺便还英勇地救下了树上的小鸟一家?”

  丛欢大言不惭:“对啊,只是可能稍微有一点艺术上的夸张手法。”

  江南星:“……夸张和造谣你能分清楚吗?”

  “当然能!”说起这个丛欢来了兴趣,“打个比方,如果有人问我和你的关系,夸张的说法就是‘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而造谣的说法就是‘我们两个已经准备二胎了’!”

  江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