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庭屿的一再追问下, 房东吸着拖鞋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拿了张红色的产权证书出来。
“你要不先猜猜吧?”房东拿着证书却没轻易递给贺庭屿,而是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个房子你该有印象的。”
“我有印象?”
贺庭屿先是有些茫然,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眨了眨眼。
要说他有印象的房子,其实不多。父母那边的肯定和房东没关系, 再就是他自己在市中心的那套, 还有现在住的,以及……之前租的房东家对面的房子。
贺庭屿忽然沉默了。
房东见他表情不对, 就知道贺庭屿大约是想到了, 这不难猜,给个提示就能想到的东西。
他一本正经的坐下,随即绷着一张脸看贺庭屿,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但房东最终还是憋住了, 没叫自己笑出来。
他决定给贺庭屿留点面子。
然而看了许久,贺庭屿也只是端坐在旁边, 闷不出声, 瞧着淡然的很。
房东本意是想看贺庭屿的笑话, 这下笑话没看成, 刚刚打算给人留面子的想法顷刻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他轻咳两声, 吸引了贺庭屿的视线,随即捏着喉咙,用一种搞怪滑稽的尖细嗓音,把贺庭屿以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房东说房子的租期快到了,让我找别的房子, 你知道的,附近的房子很难租,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但每一个音都落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使得整句话听起来都搞怪的令人发笑。
“不知道能不能先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你放心,找到房子我会搬出去的。”房东在后半句话上加了重音,着重强调。
“哟,不知道贺老师找到新房子没有?”他啧啧两声,“怎么赖在我这不走了?”
房东拙劣的表演无疑是好笑的,但这种好笑是,对于表演者本人或者观众来说,对于当事人就没有那么好笑了。
贺庭屿只觉得尴尬。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有这么尴尬的感觉。
比起当街滑跪,这个大概好就好在丢人丢的比较体面。
而且只有他和房东知道。
房东瞧着贺庭屿五颜六色变化无穷的表情和他烧红的耳尖看了半晌,越看越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
“噗哈哈哈哈,”房东拍着贺庭屿的肩笑的很大声,旁边的立冬被吓了一跳,本来圈着睡觉的脑袋瞬间支了起来,像一条长了毛的小眼镜蛇。
房东凑过去捏着贺庭屿的搓了两下,本就炙热的耳朵更红了一分,摸在手里都能感受到不同于往常的温度。
贺庭屿表情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还隐隐带着点无奈的尴尬,“笑什么?”
“还真是巧。”他说,“这说明我们有缘分。”
房东一边憋着笑嗯嗯,一边点点头,语气带着可惜,“确实巧。”
能看一次贺庭屿的笑话可不容易,就是可惜他情绪恢复的太快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贺庭屿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那点尴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啧了一声,“一点小手段,这是必要的。”
“再说,你当时不也没戳穿我,”贺庭屿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房东,看起来有种风轻云淡的淡然,“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有什么要尴尬的。
贺庭屿想着。
左右不过追心上人的小花招了,结果是好的,过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
房东发在网上的领养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并且人数不少。
原本因为他之前的灵魂绘画而关注他的人渐渐因为再没有好笑的东西而取关,这一则领养信息倒是又让他的平时活跃度起来了点。
不过这点杯水车薪的增加还是无法赶上他掉粉的速度,好的一面是自从和周向楠合作出了那期视频,平时房东也会拍点武术视频,同样聚拢起了一批新人。
比起只在乎他有没有活可整的那些网友,这些无疑更加具有粘性。虽然关注的人整体在减少,但房东认为这不是一件坏事。
排除掉对健身气功以及武术等强身健体相关元素不感兴趣的人,吸引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才能在原本道路上不走偏的同时,走得更远。
从他发布信息的当天晚上,就有几个人发来了做健身气功的视频,第二天消息那栏就变成了99+,一个人除了发视频还会问一些相关信息,平均一个人六七条,算下来也有十几个人了。
到气功馆的人还是少,虽然气功馆有老师免费带着练,但到底没有网上来的方便,只有六个住在附近的人找了过来。其中两个是线上看到消息找过来的,剩下四个是听说了线下宣传消息过来的。
线上的人品无从考究,但线下的要观察就方便一些。房东观察过这六个人,两男四女,看着都还行,脾气性格稳定,每次来都要和五只小猫还有金条们玩一会儿,从态度上看,都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就看能不能坚持下来了。
那边的考验一天一天地增加,房东这边也开始洽谈新房子的租赁问题。
他最终选了气功馆后面的那间店铺,同样是两层楼,距离气功馆大门三五步的地方就有一个楼梯,可以直接上去,再走两步就到了,从距离上讲虽然曲折了一些,但也算挺近的。
两家店靠的近,更有一种同一家店的感觉,这也是房东没有选择对面那家店的原因。
这家店铺是做琴行的,一楼卖琴,二楼授课,房东时常在气功馆待着的时候听他们练习的声音。他没什么艺术细胞,音乐好不好听他也实在听不出来,但就钢琴来讲,他觉得他们弹的都没有贺庭屿弹的好听。
附近的课外班和辅导班实在很多,琴行就有好几个,这家店位置不太好,宣传也没做到位,干了两年没赚到什么钱,给老师的工资就很低。大家都在这里开店,这些老师们彼此间也有自己的交际圈,聊一聊就知道自己的薪资在整个商业街几乎垫底,上半年开始就走了不少,拖到现在业绩更是低。
他的健身气功馆目前的大门朝向挺好,是专门请了李老头看过的,这个租来反正是用做扩建,位置不好也不要紧,这房子原本的正门就拿来当做后门,也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原本房东没考虑这间,因为琴行的租期五月初就到期了,他当时还不确定能拉来多少人,是否要扩大气功馆的面积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决定,他估计着等自己确定了,这间店铺大概早就租出去了。
结果等他六月找房子的时候一问,原本说不续租的琴行竟然还在。房东本以为大概是他们改了主意要继续租了,毕竟到了暑假正是兴趣班的旺季,想要最后再拼一把看看情况也正常。
直到房东实在不太满意其他店铺,想碰运气去随口一问才知道,租期早就到了,但琴行一直没走。
这件店铺的主人原本是想时间一到就让他们走人,结果自己发的招租广告一直没什么效果,有几个有意愿的人上门看了看,都觉得位置不太好,一看上一任琴行干了两年就打算搬走,更觉得这位置不适合做生意,新的租客就一直都没谈下来。
新合同谈不下来,琴行又一直拖着不肯走,房子的主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接手,干脆暂时懒的管了,看在那点往日的情分上允许他们多待几天。直到房东上门他才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希望似的连连拉着他的手把人迎了进来。
“你放心,我肯定让他们马上走人,你就安心租着,”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持的还不错,人看着挺精神,一点没有中年男人迟暮的气息,“那家伙太能拖了,我看他就是打算着拖到暑假,等学生都放假了赶紧再收几个学生,把学费赚到手再跑路。”
“到时候那些学生钱都交了,他要搬学校,这些学生也只能跟着他走,前期的生源就算是解决了。”男人撇着嘴,显然对于琴行一直不搬走的行为意见挺大。
房东笑笑没说话。
他原本打算买下来,但后来想想还是准备先租段时间看看效果试试水,要是效果不好他再换地方,免得白花钱。
合同谈的很顺利,老板急于脱手这间店,几乎没提什么多余的要求,甚至房东还压了压价,老板也爽快同意了。
老板找到了可以接手房子的人,说话硬气了很多,琴行以往“反正有意向接手的人你还没找到,不如就先让我们再待几天”之类的话术没了用武之地,又在老板信誓旦旦要走法律途径的强硬态度下被迫退了步,三天内就连着乐器座椅全搬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一堆没带走的垃圾。
周末房东和贺庭屿去看房,装修十分简洁,地上铺的白瓷砖带着些划痕,墙面也是刷的简单的大白,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窗户开了整整一排,但由于背光,明明是下午,却只有几缕阳光轻纱似的照在地上。不向阳的房子有一个好处就是夏天没有那么热,窗外的树长势喜人,一眼望去大片清新的绿色。
但从景来看,还挺适合健身气功的。
调养身体的同时还能养养心态,缓解疲劳。室内温度也不错,窗户开着进一点夏季的微风,倒也算清新凉爽。
房东想着到时候靠窗户放一排凳子,上了年纪的老人练完一套健身气功,几个人相约着在窗口坐坐,聊会天,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人到暮年,时间也会跟着人的脚步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慢。年纪越大,活动的圈层反而越小,兴趣爱好、人际交往仿佛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了。夏老太太有的时候总是很感激房东,她们这些平日里除了待在家,唯一的活动只有出门上公园走走的老家伙们,以房东为中心,平时在一起聚聚跳广场舞、做养生操,也算是找到了老年人生的一大乐事。以往缓慢流逝的时间,总是慢到存在感丝毫不能忽略,现在也能变的快些。
房东进去的时候就踩到一个矿泉水瓶,角落里堆着一堆垃圾,地上散落着各种陈旧的乐器书和打印的乐谱。
房东捡起来一本看了看,封面和前几页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只剩后半部分薄薄的一层。
他看不懂乐谱,上面还沾着一层脏脏的灰,撇了撇嘴又把书嫌弃的丢掉,“怎么留下这么多垃圾。”
贺庭屿:“找个清洁公司来吧,这次叫他们多来几个人。”
房东点点头,好在他们平时就有合作的清洁公司上门打扫,每次固定来几个人,倒是不用自己操心卫生问题了。
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房东打算在装修上就一切从简,快到七月暑假了,要仔细弄怕是来不及,刷漆的话得等三个月才能开业,不划算,于是墙壁瓷砖就先保持原样,上课的器材早些时候就定好了,过几天就能运过来。
房东看了半天,觉得当务之急就是给墙壁贴上镜子。
教健身气功这样需要全方位看动作的东西,没有镜子就有些不方便了。
房子的事告一段落,房东又开始面试新的老师。
他们在S市的这一片区由于只有他们一家馆子做健身气功的教学项目,名气打的很快,在本地宣传推广的渠道大多都来自于房东和他的师兄师姐们,学校或者公司搞活动,他们就去争取,就算最后方案不被采纳,也能向别人推广健身气功相关知识。
S市教育资源丰富,房东半年来和他的师兄师姐三个人,与S市的一家高中,两所中学都进行了合作。其中两所是今年正好校庆,学校排节目做宣传片,剩下一所是拿来在普通的节日庆典上表演给家长看。其中唯一的那所高中是S市排得上号的高中,生源丰富,学生众多。出的宣传片挺多人转发,还有本地的媒体帮忙宣传,虽然房东他们教的健身气功只是其中一个节目,但几百上千号人统一打一套八段锦,无人机俯拍出来的效果是最大气,最具观赏性的。
健身气功这东西节奏慢,该是什么动作就是什么动作,最适合在要求具有整齐和观赏性的场合出现。再加上高中生压力大,打一套健身气功又养生又能调节心情,一箭双雕。
沾着这所高中的影响力,S市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他们,了解健身气功,于是吸引来了房东正好缺少的新老师。
来报名的人还挺多,大多都是武术方面的,房东招人,条件很严格,最后层层筛选,进入面试的一共七个人。
健身气功这边老杜给房东又分了一个师兄,不过师兄平时要参加各类比赛以及其他的事情,只能暂代两个月,房东就打算再招一个长期的老师。
最后七个人定了其中四个,一个教健身气功,一个搏击,两个跆拳道。
等商议好薪资待遇,签完合同,又做了一周的培训,七七八八的东西都准备好,时间也进入了七月。来的人比房东预想的还要多些,几乎要把他新盘下来的地方也塞满了。
他本来预估的这里还能剩下一间教室,到时候可以留着用做弹性发展区,平时放放杂物也挺好,结果后来人太多,这间教室就也被征用了。
整个六月房东都在忙忙碌碌,外加天气炎热,他倒是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和长相十分符合的凶戾气,心里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琐碎的事情最能消磨人的意志与坚持下去的决心,随着做不完的事情层出不穷,心里的耐心也一点一点减少,心里压力太大,心情得不到平衡就容易影响身体的方方面面。
有的时候房东在外面跑,心里却是茫然的,明明目标,清楚自己该去哪里,但他依然觉得大脑空空。
在路上开车,房东开的慢,路上路过的一家家店铺,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街上的小猫小狗,一幕幕在他眼前划过,但他却什么也没记住。
一切过路的东西都完美的实现了他们的职责。
仅仅过路而已。
不会在脑海里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马路上的鸣笛声,路边树梢上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以及小摊贩的吆喝相互交织,形成一首由噪音组成的,令人心绪烦乱的歌曲。
房东总是漫无目的的在外面兜着圈,等他用这一点点的时间稍微放松了,眼神不再充满攻击欲的时候,他才会再次启程去往目的地。
他的烦躁被贺庭屿看在眼里,房东以前回家时眼神是清亮的,立冬会亲切地跑到他脚边绕圈圈,把自己身上的浮毛全都蹭到房东的裤脚上。每当这个时候,被绊住脚的房东就会蹲下来狠狠的将立冬揉搓一顿,给尚且还年轻,没什么见识的年轻小猫咪做一个全身按摩。
有段时间房东偷立冬的猫粮去喂外边儿别的猫咪,头一天回家的时候被立冬闻到味了,不仅朝着房东狠狠撒了气,还把自己的猫粮和饭碗偷偷藏在了沙发底下。
可怜的小猫咪以为它饭碗里的就是它全部的粮,自以为藏的天衣无缝,实际上房东直接从猫粮袋子里抓了一把走了。
那段时间房东大约是心虚了,对立冬特别好,每天陪玩至少一个小时,从进门就把立冬抱在怀里,揉搓够了就拿小玩具陪它玩。
除了一起睡觉的时间,比陪贺庭屿的时间还要久。
但随着他忙起来,贺庭屿就发现房东回家时的眼神渐渐变了,逐渐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阴影,表情夹杂着燥意,整个人也显出几分郁气。
他回家时也不再陪立冬玩,而是敷衍地摸两下,然后把猫抱在怀里,也不揉搓,仅仅只是普通地抱着,自己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如果贺庭屿不先开口和房东说话,房东能一直自己安静地坐着。
贺庭屿将此看在眼里,他是最怕房东出现心理问题的,看见他这样心里顿时一紧。他实在害怕房东压力太大,又影响到他的心理健康。
于是贺庭屿尽力避免和房东交谈过于沉重的东西,做他喜欢吃的菜,以及努力让房东感到放松。
他买了一个花瓶,定期在花店订购鲜花,然后插进花瓶里,自己修剪插花做造型,然后摆在餐桌的正中央,保证每次吃饭都能看到。
贺庭屿还新养了不少的花,他大约是真有些天赋,或者学习能力实在出众,上次房东带回来的那盆他养的很好,花开的很大很鲜艳,被贺庭屿放在了阳台正中间。
房东的房子是老房子,面积不大,阳台也只有一点点,平时挂个衣服几乎就要占满了。贺庭屿把他养的所有的花都放在了阳台,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郁郁葱葱的花房。房东挑东西的眼光十分平稳,那盆花长得没有周围的花高大,但颜色足够鲜艳吸睛的花朵却让人移不开眼。
贺庭屿把房东闲来无事做的毛毡、针织作品等都找了出来,每一个都给在网上定制了透明的防尘盒,找人定了几个柜子安装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然后把东西都摆了进去。
其中最大的两个架子被装在电视旁边,摆满了东西的柜子十分的具有艺术感,一点也不显的突兀。
沙发换了新的垫子,抱枕换成了毛绒的,拖鞋也从简约风换成了更加卡通的款式。
甚至贺庭屿自己,都抛弃了以往显得严肃古板的纯色真丝睡衣,改穿了印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
可爱的东西会让人感觉更放松。
贺庭屿努力让家里每个角落都变得更加舒服,恨不得把家里改造成一个疗愈中心。
不得不说这或许是有用的,房东身上的燥郁气消退了些。
其他的改变都在潜移默化间完成,唯独贺庭屿换睡衣这件事不管怎样都显得十分突然。房东当晚就对贺庭屿的新睡衣表达了近半个月来最为强烈的感情。
“……你为什么突然穿这种睡衣了?”房东瞪大了眼,他顾不上思考自己明天要做什么什么事,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贺庭屿身上,“我小学都不穿这种款式了!”
贺庭屿张开手臂,“不好吗?穿着很舒服。”
在家里,房东虽然向来是不穿睡衣睡觉的那一个,但如果是他要穿睡衣,也不会买这么幼稚的款式。
白底,上面印着蓝灰色的小兔子。
贺庭屿展示完自己的睡衣,上了床,躺在床上将自己身旁的被子掀开一半,眨了眨眼促狭道:“来吧,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房东对此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之情,“谁要你抱啊?热死了……”他嘟囔着,声音却也够贺庭屿听见。
贺庭屿笑笑,也不知是谁每天早上起来都压的他胸口痛。
房东上了床,四平八稳地平躺在床上,将被子规规矩矩地拉到脖子处,闭上眼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背。
“……”
首先,床上只有两个人。
其次,这只手绝不是他的。
贺庭屿没吭声,牵着房东的手顺着腰线缓缓向身后后移动。
最终,房东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联想到睡衣上的兔子图案,他顿悟了。
房东有些羞恼,“你在哪买的衣服?”
真是不正经,看着可可爱爱的,没想到后边儿另有乾坤这么可爱的衣服怎么能在裤子后面加尾巴!
不正经!
贺庭屿闷笑两声,“尾巴是在你工作间找到的。”
“我自己缝上去的。”
房东这才恍然,自己以前闲来无事的摸鱼作品竟然被贺庭屿拿来做这种事!
“你可以捏捏看,很软很舒服的。”
“……”房东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你这么穿,睡觉不会硌屁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