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宫外院,退了很远的宫女停了下来。

  那位年轻宫女却低声和旁边年长的宫女低喃:“天啊,王上对王后也太宠了,清空后宫,亲自打扇……要是王上能对我一分,我虽死无憾了。”

  那位年长的宫女吓得脸色发白:“你是没被教导好吗?收起你这个痴心妄想!现在不知多少人想来宫中,事情不多,月饷高,也无之前王宫尔虞我诈的危险,几位主都是难得好脾气,事情也不多……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

  “上一个试图接近王上的,已经被赶出宫,再上一个,接近王后的……是王上上任之后,楚王宫内,死的第一位宫女!”

  “什么!”年轻宫女顿时脸色惨白。

  那一丝心思,也立刻荡然无存。

  楚季旸听力极好,即便隔得远,也将两位宫女的悄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再次放在了崇景的身上。

  作为一国之后,宫人给他准备的衣服,大多是端庄一些的。

  当然如若是女子,则金色正红居多,而崇景身为男子,准备得多少偏墨色,浓青,浅绿等重色居多。

  此时,崇景身上穿着暗黑色绣金衣袍,平添了几分稳重。

  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将他原本在沙场上带回来的一身暗沉也完全洗净。

  墨色的衣,愈发显得容颜如玉,皮肤白皙。

  他用黑金玉挽着半冠,一头墨发倾泻下来,与黑衣却形成截然不同的风景。

  楚地风格的衣服和郝京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让那个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似乎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稳重成熟的贵公子——他的王后。

  楚季旸没能忍住,轻轻地捏了崇景一缕青丝,在手心缠绕。

  他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崇景捏在手心的那个未完成的小人。

  轮廓已经隐隐约约形成,正是穿着楚王冕服的自己。

  他突然想起崇景给自己表白时,信誓旦旦的话语。

  他掏出怀中那对他一直珍藏在怀共同执手的小人。

  显然,那时候觉得荒诞无比,从没想过会成事实。

  而不知不觉间,他嘴角的笑意早比这一对小木人上还要温柔。

  崇景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楚季旸捏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他有几分脸热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楚季旸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问道:“阿景,你在此可开心,可得偿所愿了?”

  他也看到了楚季旸手上的那对木偶人。

  “自然开心。”

  原来只是一个妄想,早已经成真。

  怎么会不开心呢?

  楚季旸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脸上被压出的红印,温柔而又专注:

  “那就好,这些日子太忙了,政事繁忙,你又不愿意参与,所以我不免忽略了你。一直在这宫中,你是否无聊了?”

  “没有,母后经常叫我去听戏,而且你请来的厨子五湖四海都有,天天变着法儿地给我做美食,我都已经胖了一圈了,怎么会无聊呢。”

  刚刚登基,事情自然很多,他完全理解。

  那时候他的兄长崇阳登基,那可真是日理万机,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而楚季旸不论多忙,都会回来就寝,都会与自己吃一日三餐。

  不可谓用心良苦。

  楚季旸依旧在轻轻地揉着他脸上压出的红印:“不过,随着楚鹤出使韩国,我马上便会有空了,明日我带你出宫走一走。”

  “那自然好。”

  帝王一生困于王宫,这也是崇景嫌恶的原因之一。

  不过因为楚季旸,他并没有觉得无聊,每日只要见到那人便心满意足。

  原来真正的囚笼不是王宫,而是情,让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崇景看着面前之人,轻笑:

  “那时候如果梦到了你,我做梦都会笑醒。但是如今从梦中醒来,我却能看到你,这不是最大的喜悦吗?”

  两个人的相处已经水到渠成了。

  可是平日里威慑四方的楚王,对自己这般的温柔,他依旧觉得心动。

  爱一个人,是对方做什么都好。

  实际上,楚季旸在外人眼里,便不如崇景所认为的那般美好。

  有人认为他虽然俊美无双,却失君子风范,手段狠辣,阴冷无情,一众楚王兄弟,全毁于他手。